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60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群青对危险有超乎寻常的预感,她隔着衣裳捏住那只羊头香囊,在心中拜了拜菩萨,随后面不改色地提着裙子踏上阶梯。

  直到看到一人黑色的衣摆。

  群青抬头,陆华亭站在楼梯上望着她,神情自若。也是神奇,看到这张无论何时都很轻松的脸,群青的心中的压抑瞬间消去了大半。

  “还以为长史今日会穿得庄重些。”

  “为了崔伫?还不至于。”陆华亭闻言,扫了一眼自己的常服,半晌,抬睫望向她,眸中带着光,“什么时候该处置值得的人,某再更衣不迟。”

  说着,朝她伸手,似要好心将她拉上那陡峭难爬的楼梯。

  群青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陆华亭在她的视线中,将手握了拳,只叫她抓住手腕借力,以全礼数。

  群青伸手,只牵住他垂下的衣袖,拽着上了楼梯。

  陆华亭长睫一颤,但任她牵着。群青经过他身边,带起一片幽兰的香气。陆华亭凝停片刻,陡然转过脸看向她。

  群青只觉他的视线落在她右颊上,目光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看得她心里有几分忐忑:“蹭上了口脂?”

  陆华亭眼眸幽黑。看来圣临元年,群青尚不成熟,居然对宿敌有这般程度的信任,居然真的将他给的伤膏涂在脸上。

  “有些,娘子拿帕子擦一擦吧。”陆华亭沉默片刻,开口,再一转头,群青早将脸都擦红了。

  他值得信任吗?

  至少拿到账本前,他是值得信任的。

  “请娘子挽住某。”陆华亭道,“近一些便于说话。”

  群青挽住了他:“今夜楼内,楼梯角落、檐顶窗外多了许多人,是平日的三倍。”

  “燕王府的人已埋伏在娘子所说的位置上。”陆华亭道,“另有四人,藏在某觉得或许有用的位置上。”

  群青看了陆华亭一眼,此人跟燕王南征北战,有排兵布阵之能,有他查漏补缺她也放心:“好。”

  花娘引他们进去:“二位到了,崔老板已在等待。”

  一推开门,便见一张巨大的方桌,中间是一盆苍翠欲滴的盆栽,堆着满桌精致菜肴。两个乐伎弹奏着琵琶和扬琴,崔伫坐在左手边,同席的居然还有两人,一个秦尚书,还有一名佩刀的武将,面色都有些紧绷。

  群青认识这两人,这两人都在账册上,大约是崔伫叫来的帮手,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来意和她相同,也想要账册。陆华亭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

  “长史请坐。”崔伫笑笑,招呼陆华亭坐下,“三位都是贵客,曾在这楼内一掷千金,今夜得了条龙鱼,鄙人为表感激,特请诸位尝尝鲜。”

  群青正要靠近桌案,崔伫那蛇信一般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已有乐声,缺些表演,长史不介意让娘子去帘后献舞吧?”

  他手指之处悬挂一席绯色帷幕。

  群青本想借机将子母转魂丹放在酒菜中,谁知还没动手,崔伫便要将她支开。

  “娘子还没吃一口饭呢。”陆华亭道。

  “跳完再吃也不迟。堀室来的花娘,每日都在练舞,也叫我等一观。”崔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时不见那刘鸨母身影,只怕她假充乐伎混进肆夜楼的事情已被崔伫怀疑。若他当场揭破她身份,安排好的计划便全乱了。

  这真是蛇打七寸了。

  群青不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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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看了陆华亭一眼,陆华亭也看了她一眼,群青也不知讯息传没传过去,平静道,“长史为奴伴奏。”

  “你叫五品官为你伴奏?”弹琴弄乐是贱籍男子才做的事,秦尚书有些诧异。

  “文人雅趣,秦大人见谅。”陆华亭招手,叫文娘把琴抱过来,腕上稍稍用力,校准了琴弦。

  想来群青要选个她练过的曲目,否则根本踏不上节拍,陆华亭眸中蕴着两人才懂的紧张:“娘子想跳什么曲?”

  群青道:“《小松》。”

  “何为《小松》?”陆华亭微笑,望她的眸中难得露出迟疑之色,从未听说有这种曲目。

  不出片刻,他想到了,神情微微一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松》乃是幼童练琴识弦时的第一课。长安贵女都善抚琴跳舞,群青平日面面俱到,他完全没想到,此女不会跳舞。

  群青端庄站在帘后,影子一动不动。陆华亭心中轰然,然而指间,一串琴音已流淌出来,只盼她听得出调子。

第51章

  隔着那红纱, 群青看不清众人的神情,但她知道他们正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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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唯一学过的曲目是《小松》,但就连这首启蒙的琴曲, 她也只是在六岁时练了几天, 便被阿娘叫停。

  阿娘说,抚琴、歌舞,女子娱人的东西她不必学,有这点空,还不如多花时间去练习刺绣。

  她只得回到那个狭小憋闷的绣房, 噙着眼泪穿针, 静听着窗外的落雨。

  此时, 群青听出熟悉的调子, 陆华亭的琴技,好得有些陌生。原来《小松》练好了是这样,如泠泠泉水冲击石块, 就像那日的雨声。

  崔伫眼中暗讽, 饮了一口酒, 却看见群青动了, 袖口与裙摆如泼墨绽开。

  她不通舞艺, 但身上会武, 两者之间有相通处,她不过将打斗的招式稍作改动, 旋转扬臂间,携着劲风,带起柔软的衣料, 顿时将人的视线吸引住。

  裙摆腾起,陆华亭发觉她的腰肢细而软韧, 可以胡旋。情势所迫,他必须望着她,望见那纤长的手指逐渐攀上帷幕,如夺人性命的轻烟。

  陆华亭不是第一次在紧迫中分神。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错幻,望见这只手疼痛地攥紧桃木娃娃的情形。

  只听“崩”的一声巨响,三人惊而回头,陆华亭食指染血,弹断了一根弦,惋惜道:“看来今日,不适合奏乐。”

  崔伫明知他是故意,冷道:“还不将劣琴换下去。”

  文娘匆匆来抱琴。那悬垂的红纱却被群青哗啦掀开。

  她径直走到桌案边,对着神色各异的几人俯身行礼:“普通舞曲非奴擅长,请做剑舞,给大人们一观。”

  陆华亭一怔,看向群青,群青的眼珠往窗外转了转。

  这意思是:追兵来了,就在窗下,只能提前行动,没有谈判的时间了。

  群青随即抬眼观察崔伫,崔伫果然死死盯住她的面孔。他的脸颊抽搐一下,却并未出言反对,她便知道她赌对了。

  秦尚书觉得不妥,忙看向宁远将军和陆华亭。只听哗啦一响,宁远将军叫一声“干什么”,他年纪大了,一时不防,竟叫陆华亭抽出他身配的刀。

  陆华亭已将刀掷远在桌案上:“某还没看过人舞剑,宁远将军这里有刀,恰好看个新鲜。”

  宁远将军:“崔老板!”

  “崔某楼里的娘子,宁远将军有什么不信任?”崔伫却望着群青一笑,有怀念之意,“我也好多年不曾看人舞剑了。”

  反正群青要死,死之前,看看她舞剑的样子倒也无妨。

  群青佩服陆华亭应变之能,她方才贸然提前了行动,厢房内唯一一把刀,已送到了她手中。

  正要摸刀,陆华亭以两指按住,看向她,眸光如春风:“刀剑无眼,娘子小心,别伤了人。”

  “奴退到薄纱之后舞刀。”果然还是不全信她,群青一笑,“绝不会误伤长史。”

  观察到她神情镇静,陆华亭松开手。

  宁远将军见群青拿刀尚有些吃力,眼底有几分轻蔑。若是她胆敢做什么,这细细的胳膊和腿,他一下便能夺过刀,反割破她的脖子。

  群青笑了笑,袖子凌厉地飞起,刀在袖间来回穿梭,如惊鸿照影,哪还有方才吃力的样子。

  宁远将军神情微变,这女子会武并不令人意外,但这招式怎么如此阴险?就好像……近身暗杀。

  刚想至此处,风近了面,眼前一暗。耳边一声脆响。

  群青斩断薄纱,将它挥到众人脸上,击碎了一只酒杯。

  那薄纱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蒙蔽视线,令人毛骨悚然,两个乐伎的尖叫声充盈了耳朵。待他们取下缠绕在头上的薄纱,不知何时,厢房内闯进来数个武士,制住双手,压在桌案上。

  群青从后挟持,手中明晃晃的刀,已横在崔伫脖子上。

  “陆长史,这娘子是你带的人吧?”秦尚书大震。哪知道谈判还没开始,先叫一个花娘抢先出手。

  “某待娘子不薄。”陆华亭也被人按着,佯装镇定道,“你是谁指使?要这般行事。”

  话音未落,按他那人,狠狠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桌案上。秦尚书嘴唇微动。

  “倒要感谢长史带我进来了。”群青平板无波道,“只是在我眼里,你们这些贪官都是一样的。崔家祸害百姓,民间也不全是怯懦之徒,自有人来讨公道。”

  她道:“崔老板,你应知我来意,将那本真帐交给我。”

  崔伫被挟制着,维持一个别扭姿势:“女侠将我放松些,我给你取。”

  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册账本,眼中却无恐惧之色,而是意味深长地瞥向窗外。

  对面的屋顶之上,早有黑衣人伏在屋檐上,强弩拉满,瞄准了群青的额头。只是她几乎藏匿在崔伫身后,所以一时没能动手。

  崔伫既敢设宴款待,自是有备而来。群青不是陆华亭的人,这点倒是有趣,也难怪两人假装熟悉,却在种种细节上显得生疏。

  不过都没关系。崔伫抖着手将账本递给群青时,能嗅到她身上清浅的香气,可惜这软玉温香,马上便会成一具带血的尸首。

  群青:“自己翻开,我看。”

  她的脑中如绷紧一根弦,手、眼、耳全都不能放松,描摹本的特定页数的内容,她已经背下,只对了两页,刀上一用力,划开了崔伫的脖子:“假的。”

  疼痛让崔伫眼睛充血,血浸染衣袍,他难以置信地摸到了自己的温热的血。没想到她真敢割伤他的脖子。崔伫虽已做好了死的准备,但这临近死亡的恐惧却不是谁都能忍受。

  群青感觉到他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像出水的鱼一般挣扎,她几乎控制不住。

  弩手为何不动手?

  那厢房顶上,狷素蹑手蹑脚地将打昏的弩手扒拉下去,自己趴在他的位置,却是一怔。

  对面的夜色中,有四五个人正用绳索从肆夜楼的楼顶挂下来,却无一丝声息。新来的这伙人手脚麻利,只怕很难对付。

  立刻,狷素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下来,他转头一看,面露惊恐。两人很快缠斗成一团,狷素随瓦砾掉下房檐之前,放出了示警鸣镝。

  鸣镝进厢房内,群青加快了速度。她已让崔伫翻开第二本账册,这本账册内容倒是对得上,只是崔伫的印信她不识真假,群青正在犹豫,身后的文娘瞥着账册,忽然发出了一声抽泣。

  群青眼睫一颤,崔伫狡兔三窟,这也是假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旁,宁远将军到底是武将,他见群青犹豫,大喝一声,挣脱府军束缚,从群青手中夺过那账册,径直从窗外丢到了楼下。

  眼看着账册如蝴蝶般飞下去,砸落进院内的池水中,宁远将军露出几分虚脱的笑意。只是马上,他的微笑便凝停了。

  他的身体如铁塔般向后倒下,胸前赫然有一个血洞,身子抽搐着。

  那些人从檐上破窗而入的瞬间,厢房内静了静。只见他们身着黑衣,每人面上都扣着一只厚重的面具,长剑上粘稠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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