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65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这一世,她虽不能和芳歇一起行医救人,困在宫中,多少也做了些什么。

  揽月扯扯她:“外面有个娘子找你,你可真行,教坊司的人都认识。”

  群青走出清宣阁,看见了玉奴。

  有段日子未见,玉奴身穿藕粉色轻纱襦裙,手挽披帛,挽堕马髻。宫中教坊司的衣着,为她妩媚的眉眼增添了端庄之色。

  玉奴冲群青羞涩地笑了笑:“萧少卿知道奴擅舞,又没有家人,便让奴应试宫中教坊司,奴中选了。早想来拜会娘子,只是先前不得空,如今终于能了。”

  教坊司有月例,对于漂泊无根的人是再好不过的去处,群青心中亦很高兴,见玉奴手里拿着一只纸扎的琵琶,道:“这是什么?”

  “肆夜楼没了,奴想给……春娘姐姐烧个纸。”玉奴眼中含泪。

  宫中不能烧纸,然而群青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玉奴像孩子一样欢喜地拉住了群青的手。

  群青许久没有跟人这般亲近,几乎毛发倒竖,然而她没有挣开,不熟练地牵着玉奴,一路避开宫人,走了很远,到了白马观附近。

  这处幽竹环抱,泉水叮咚,很少有宫人会来。

  群青看看左右,只见满眼的绿意:“烧吧。”

  玉奴跪在草边,点燃纸琵琶。烟雾飘在空中,似乎勾勒出那个时常倚在窗边的身影,春娘抱着琵琶,已脱凡尘,以仙人之姿,含笑听她讲述。

  群青坐在一旁,安静地望着哭泣的玉奴。

  她回想起十三岁的春日。

  那年她进宫不久,她阿兄时玉鸣亦中武举,领了官职。

  休沐日,两人去郊外采槐花,只牵一匹马。她刚骑一会儿,便被时玉鸣赶下马。他自己骑上,正要出言讥讽,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

  群青拉住马镫,强行挤坐在他身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春日拂柳之下,有个十几岁小娘子站在溪间的石块上。

  她能将一只脚搬过肩,让朱红色的裙摆如扇面一样展开,单脚艰难地立着,以至脸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与她一起玩耍的官家娘子们却是拍着手哄笑散开:“陈家娘子果然是个傻的!逗她两句,她还当真,谁在外面比试舞艺,裙底都掀开了,人都给你丢尽了。”

  陈家小娘子茫然地放下腿,想去追她们,却被一个同伴推得跌坐在溪间,她说:“你们欺负人,天上的神仙会扔果子砸你们的头。”

  得来的自然又是一阵哄笑:“真是傻子啊,都快及笄了,还信孩童的把戏!”

  话音未落,青果子就像下雨一样摇落,劈头盖脸地砸在那些小娘子的头顶和脖子上,吓得她们纷纷尖叫起来。

  群青看着时玉鸣放下弓箭。

  那些女孩子头顶,正是一颗枝繁叶茂的青桐树,他一箭射在枝干上,自是把果子摇下来。

  那陈家小娘子脸上的泪意变成了笑意,如有所感,慢慢回过头来,一张苹果般的脸,群青急忙一拍马臀,白马带着两人一路疾驰,冲到了官道上。

  时玉鸣险些跌下去,半晌,望着往来的百姓,哪里还有溪水,不禁火了:“你干嘛?”

  群青莫名:“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假充神仙?”

  然后她惊异地发现,时玉鸣的两只耳朵红了。她看不见时玉鸣的脸,只他郑重道:“六娘,我问你,假如你未来嫂嫂有点傻,你不嫌弃吧,不会欺负人吧?”

  群青适才反应过来,也有些无措,忙牵着马往回走。然而那块溪涧石头上,掉落几枚青果,哪还有人影,她望向时玉鸣:“你知道那娘子是哪家的?”

  “谁叫你跑得那么快?”时玉鸣怅然,“光知道姓陈。”

  ……

  玉奴的脸,慢慢地与回忆中那个小娘子重合,她已平复下来,只是眼眶红肿,拉住群青的手:“娘子既不认识我,却愿意如此帮我,你与春娘姐姐一样好,玉奴必然报答。”

  群青手中把玩着一枚掉落的青果,将它埋在落叶间,风吹动她的发丝,她微微笑道:“不必报答。只要你过得好,便是了我一桩心愿。”

第56章

  圣人对崔家的惩处持续多日, 给秋风增添一抹萧瑟,也给百官头顶添上一片阴云,不知圣人打算如何处置, 连上朝时告假的人都少了。

  这一切起因于燕王府的一名长史越权直谏, 将罪证送到御前。

  陆华亭的姓名几天内变得人尽皆知,他上前时,众臣纷纷侧目。

  陆华亭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对他来说,似乎更习惯承受这样目光。

  “阿爷, 任您不信, 这是他封官拜相的第一步。”孟观楼幽幽道, “那账本如今握在圣人手中, 孟家并不干净,您受诏时要警惕与圣人离心。”

  孟光慎自然也知道死士失利,但他派去的死士不会被追查到痕迹, 又安知不是一种胜利。他笑道:“年轻人都有野心, 以为挤进权力中心便可以大展宏图, 却不知单打独斗, 受不受得住浪头的挤压。”

  “圣人即便看到账本, 也于孟家无碍。”孟光慎微笑看了看孟观楼, 像是嘲笑他的不安,“我是圣人起事时的谋臣, 圣人念旧,不会将我们与那些楚臣一般看待,又何况, 孟家是在那账本,可这金额, 不多,不够我们家底十分之一。”

  “应对圣人,我有说辞。我们家既与崔家差点联姻,就不能是因有旧交,当年帮扶崔家,入股他这肆夜楼?没想到这崔伫恩将仇报,自己徇私枉法,死前还企图离间君臣之谊。”

  孟观楼发现自己从未猜中过父亲的心意:“既然如此,那阿爷在担心什么,为何需要派死士前去?”

  孟光慎眉心一跳,但只是一瞬,那双褐色瞳孔望向孟观楼:“我担心的是你。”

  想到被陆华亭拿住罪证可能遭受的一切,孟观楼脸色煞白:“尺素失利,儿子冒进了。只愿罪责一人承担,不连累阿爷。”

  话音未落,孟光慎的手扶在他肩膀上:“你要记得,宦海沉浮都是正常,只要熬住一口气,孟家不倒,早晚有一日,该拿回来的,都能拿回来。”

  孟观楼点头。孟光慎进入紫宸殿面圣,与陆华亭擦肩而过,却没有看他一眼。

  宸明帝的面目隐在帘后:“崔氏财物既已收归国库,人还押在刑部,方才刑部侍郎来过,说崔家人狱中打斗,闹得厉害。孟相以为,人如何处置?”

  “臣以为该重罚,要狠。”孟光慎道,“按照大宸刑律顶格处置。男丁尽杀,女眷流放。臣可以主张此事。”

  “会不会太重。”宸明帝温声道,“好歹曾经差点做了儿女亲家,朕叫你来,就是想考虑一下你的心意。”

  如不够狠,如何表现他与崔家绝无勾连?孟光慎道:“崔家残害良民,以至民愤,小儿女之事都是小事,举国大案如不重罚,如何震慑百官,匡扶正义?至于犬子的婚事,相信总有那等明辨是非小娘子看得上他,不在乎门第。”

  宸明帝将帘子掀开,神情动容:“说到劳苦功高,谁比得上孟相?偏是你行直坐端,两袖清风,朕除了你,都不知与谁说心里话。”

  这反应让孟光慎怔了。他强笑道:“那账本可让臣看看?”

  宸明帝便将账本递给他,孟光慎快速翻阅,里面确实没有孟家,但其中一页隐约有撕掉的痕迹。

  他终于望向陆华亭,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陆华亭也用一双漆黑的眸,与他对视。

  “孟相到底给了某一条性命,生身之恩不敢忘,是以斗胆借此机会,请圣人为臣说话。”陆华亭说话平和悦耳,却似乎言有所指。

  仿佛是故意要卖孟家个人情,好让孟光慎容纳他在朝中立足似的。

  宸明帝一笑,果然说和起来:“朕得帮着蕴明说你几句了,血浓于水,这么些年,怎还是这么生疏?你瞧瞧你对九郎的婚事多上心,七郎呢?这么些年耽误了。”

  孟光慎却只盯着陆华亭。他不喜欢陆华亭这双眼睛,眼形像陆婉,但讥诮含笑的神情却太像他。这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安在少年人身上,像个怪物,他心中这么想,口中却应是。

  宸明帝又问及如何处置罚没至库内的银钱,眼下名册上的人,都忐忑地等待宣判。

  孟光慎定了定神:“若是尽数收缴,眼下是无碍,只怕百官心怀芥蒂,敢怒不敢言,人心散乱。臣以为,按照名册如数返还为宜,一表圣人宽大,二表圣人悉知账本上都有谁,对他们日后是个震慑。”

  恩威并施,收服人心之计,宸明帝点点头,但又有几分不甘。

  陆华亭道:“可以还,但这些财物,当年并未缴户税,臣以为应先缴去三年户税,剩下的返还。能留在库中的也很可观。”

  宸明帝满意,一连说了几个好,不由叹道,“你父子二人若能说和,不知会多好。”

  陆华亭笑了,孟光慎却是笑不出。勉强应对几句,他便退出去。

  便在这时,刑部侍郎又进来了,还带来个不妙的消息:“回禀圣人,收押在监的崔家人,有人跑了!”

  “何人?”宸明帝问。

  “崔伫有个叫崔好的幼弟,崔家那几个人在牢内斗殴,是为了吸引狱卒,协助崔好逃跑。”他急促道,“库内银钱,大抵对得上账本,可是崔家自己的财产,抄出来不该只有这么一点儿,应该还有大量财物藏匿他处。这崔好,应该是带着私库的钥匙跑了。”

  自前朝起,便有富庶之家为了对抗抄家,将财物藏匿私库,想出个金蝉脱壳的办法,所以需要刑部第一时间点数财物,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刑部干什么的,还不拿人?”发生这档子事,宸明帝自是不高兴,陆华亭却只以冷冷的目光观察着孟光慎,见他一贯平和的脸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微微变了颜色。

  不过很快,他神色如常,转过身来:“圣人,臣可以协助刑部去抓这个崔好。”

  “既如此,孟相费心。”宸明帝再也没有闲聊的心情,叫两人退下。

  狷素还是在门口等候陆华亭。

  看见陆华亭和孟光慎一前一后出来,他惊讶道:“长史……不是从不与孟相为伍吗?”

  陆华亭顿了一会儿,笑道:“传说阿布托涅受地狱诅咒,有无尽寿命,但每一世都不得善终。每逢重来一次,他要换一种方法杀人,不然这人生,岂非太无趣了?”

  只是上一世已到杀最后关头,如今要虚与委蛇,假装弱小亲近,多少有些反胃。

  他面无表情地摸向腕上的檀珠,摸到中间镶嵌的一枚五彩绳结,不免停顿片刻。低头看去,夜中那五彩绳结色泽鲜亮,像一朵含苞的桔梗。

  风吹起陆华亭的发丝,莫名拂消那股躁意:“让你盯的人,在干什么?”

  账本给他了,她如何向上交代,朝中未乱,应该有南楚细作来找她。

  细作也要杀。

  “没干什么。”狷素道,“青娘子近日哪也没去,许是太子妃宫内忙着,属下也会继续盯的。”

  -

  群青确实很忙。

  奉迎佛骨之日迫近,除了要辅佐郑知意礼仪规矩外,尚服局下发了新衣和祷服,群青和揽月检查完衣裳,群青又在烛下帮郑知意改祷服。

  揽月说:“你听说了吗?崔家倒了,之前那崔家女儿崔滢,说是考试时淹死的那个,突然又活了,说是掉进了楚国以前的地道里。大难不死,孟相上书请求留崔滢一命,还要娶她做儿媳。”

  郑知意正在背书,都抬起头来:“孟相果然心善,这关头还认这桩婚,就是不知怎么生了孟观楼那么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群青穿针引线,心想孟光慎果然了解圣心,若杀了崔滢只怕落人口实,此举还给自己博得声名:“崔滢倒霉了,一觉醒来,举家抄没,只能嫁入孟家。”

  “听说孟观楼脸都是黑的,崔滢直到上了花轿还在哭闹呢。”

  群青改好祷服,让郑知意试过无碍,便与揽月一起摸黑将仪式所用衣裳收进库中。

  黑暗中,闪出数个荧绿色的火花,揽月“哎呦”一声:“这礼部选的破祷服怎么这样薄,电花打得我手背疼。”

  长安的秋冬干燥,衣裳容易摩擦出电花。今年新进的这涣雪纱,动不动便因电花吸附皱缩一处,并不挺展,也不美观。

  群青之前就发现这弊端,道:“礼部的大人们不会制衣,只是看着料子好看就批用。那日等良娣穿上,喷点水就好。”

  等一切收拾完毕,夜深人静,揽月离开后,群青却轻手轻脚地出门,走向园中。

  身后轻微的响动,是有人跟着。群青微向后瞥,没有理会,放任他们跟在身后。

  白日繁茂的树林,在夜中幽静萧瑟无比,有两个戴兜帽的娘子提灯等候。群青向她们走过去,轻声见礼:“王妃。”

  这两个兜帽娘子,正是萧云如和翠羽。群青道:“请王妃一人与奴婢去那亭子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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