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思及此,宝珠心中莫名升起屈辱的感觉。
可想到英俊无俦太子,和他看向自己时温煦眼神,宝珠又觉得自己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按照宫女提示,宝珠屈膝给石静行礼:“奴,奴婢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
学了这么多天宫规,宝珠以为自己适应了宫女身份,可在堂姐面前自称奴婢,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又想到才进宫时,德妃娘娘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宝珠瞬间挺直了腰背。
石静听出宝珠声音,却没抬头,只对带她来的那个宫女说:“按照前殿规矩,给她改名字,照常当值便是。”
见太子妃是这个态度,那宫女高高悬起一颗心终于放下,没有特殊对待,一视同仁便好。
“前殿取名以春兰秋菊为序,菊字尚欠一人,还请太子妃赐名。”宫女讨好道。
石静看她一眼:“你叫春屏?”
春屏没想到毓庆宫这么多人,太子妃居然知道她叫什么,顿时激动起来:“是,太子妃好记性。”
“其他两个人叫什么?”石静追问。
春屏恭敬回答:“另外两人,一个叫兰溪,一个叫秋锦,菊字的人因为犯口舌被退回内务府,还没补上。”
石静对春屏回答很满意,随口赐名:“叫菊芳吧。”
春屏陪笑:“与太子妃身边的芳芷姐姐重了一个字。”
宫里忌讳重字,石静朝她点头:“那叫菊韵吧。”
“芳芷算什么东西,我与她重字,也该她改,堂姐何苦糟践我?”宝珠站在旁边听着,肺都要气炸了。
在石家,芳芷与佩兰,杜若和蘼芜一样,不过是家生奴才,草籽儿一般的人物,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到皇宫也是一样,她有名有姓,长姐凭什么改她名字,又凭什么让她避讳芳芷那个贱婢!
春屏知道宝珠来历,见她骤然发飙,吓得脸色发白,并不敢管,只拿眼觑着太子妃。
石静第一次看向宝珠:“你从小选进宫,与芳芷一样都是奴才,总要有先来后到。”
当面顶撞太子妃,按宫规合该掌嘴,但石静打算用宝珠这条饵钓鱼,并没当场发作,只将她当成初来乍到的小宫女教训。
“在宫里只有主子和奴才,没有堂姐堂妹。”
石静看着宝珠铁青的一张脸,眼睛都没眨一下:“你自愿参加小选,就应该有做奴才伺候人准备。奴才如何与主子说话,不用我教你吧。若没学会,我让人把你退回内务府重新学过。”
想到教习嬷嬷手中呼呼作响的戒尺,宝珠浑身一颤,跪下请罪。
留着宝珠还有用,石静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对春屏道:“这里没有石家二姑娘,也没有我堂妹,只有宫女菊韵。以后该怎样管束怎样管束,一切按宫里规矩来。”
就是不讲私情意思了,春屏心领神会应是,斗胆问:“菊字辈的宫女从前在前殿暖阁当差,管着暖阁里内务。后来人被退回去,李总管让奴婢代管内务。如今菊字辈有新人,不知太子妃可有安排?”
石静把毓庆宫人换了一个遍,自然知晓其中分工。
前殿一共有春兰秋菊四个大宫女,同年经由小选入宫。原本春屏总管暖阁里内务,兰溪负责针线,秋锦负责跑腿,菊香负责洒扫。
后来菊香机缘巧合搭上延禧宫,背后有惠妃撑腰,用手段挤掉春屏管起了暖阁里内务。
这些都是菊香给延禧宫那边通风报信,被苏麻喇姑抓了一个正着后主动交代的。
没进慎刑司,菊香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石静也没为难,只将人退回内务府。
暖阁内务本来就是春屏总管,而且听说管得还不错。石静要用宝珠钓鱼,将她留下便是,并不会因为她寒了忠仆心。
“我没有新的安排。”石静低头看账册,挥手让两人退下。
宝珠接下了菊香最初的差事,顶着太子妃堂妹名头,在毓庆宫前殿打扫卫生。
半个月里,只见过太子几面,她拿着扫帚想往太子身边凑,很快被内侍挤到一边。
事后还被春屏知道,把她叫到跟前谈话。
虽然太子妃是公事公办态度,碍于宝珠出身,春屏没敢训斥,始终都是好言相劝。
宝珠打听过了,从前毓庆宫里那些想要爬床宫女,都被苏麻喇姑打包退回内务府。
她拿着扫帚都快扫到太子爷脚边,居然没有受罚,是不是说明太子爷对她另眼相看呢?
太子妃虽然是她的堂姐,但对方从前经常受她的气,不暗中给她穿小鞋都算好的,不可能让人照拂她。
毓庆宫只有两个主子,不是太子妃,就只能是太子爷本人。
宝珠耳朵听着春屏说话,一颗心早飞到太子身边。
坚信只要让太子爷认出她,很快便能出头。
到时候别说芳芷,就是石静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宝珠先拿了银子贿赂春屏,春屏得了太子妃的话,虽然不敢为难,却也不会买她的账,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在春屏处吃了瘪,宝珠改变策略,拿了女红去找兰溪比试。
宝珠在家时,女红还不错,做了鞋袜送长辈,经常被夸奖,可拿到前针工局绣娘兰溪面前就有些不够看。
于是眼睛又盯上负责跑腿秋锦,跑腿送信而已,谁不会。
结果秋锦根本不理她,一副比春屏还厉害的样子,逮到她的错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宝珠当场被骂哭,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在皇宫讨生活的艰辛。
后来还打听到,秋锦之所以敢这样对她,是因为背后有撷芳殿大太监何宝柱做靠山。
而何宝柱是石静身边最会咬人的狗。
宝珠暗恨,果然是石静在搞鬼,阻止她在太子爷面前露脸。
“二姑娘……哦,不,是前殿宫女菊韵最近很不老实,总想往太子爷身边凑。”芳芷受春屏之托,将前殿发生的事禀报给石静。
从前那些想要爬床宫女,全都被苏麻喇姑打包退回内务府,春屏发现宝珠有这个想法,赶紧与芳芷通了气。
早料到会这样,只是没想到宝珠这么能折腾,石静轻笑:“那便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省得整天钻墙盗洞地不安生。
春屏得了准话,心中不解,却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安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宝珠:怎么会这样!
石静:让我看看赫舍里家内应是谁。
第70章 换靠山
在春屏授意下,宝珠很快用银子买通给太子洗脚的宫女,让对方装病,她一个人打两份工。
结果太子压根儿不宿在前殿,宝珠得了差事,也是空等。
苦等一个月,都没见到太子面,宝珠坐不住了,托人往后殿带信,求见太子妃。
“有人暗中帮忙都见不到太子爷面。”芳芷也是心累,忍不住在石静面前吐槽,“就这点本事,怎么敢进宫讨生活?”
宝珠不足,芳芷都看得出,想必宝珠背后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人都送进宫,不可能一直空等,总要做点什么。
石静不信索额图如此心大,把宝珠送进宫就什么都不管了。
正好顺着宝珠藤,摸到索额图种在毓庆宫瓜。
苏麻喇姑固然厉害,搞如此大的清洗,难免会有一两条漏网鱼。
石静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那个瓜,会怎样让宝珠得到宠幸呢?
如果宝珠是个聪明,能自己想办法,她大约不会冒险出手暴露自己。可宝珠蠢成这样,再不下猛药,很难成事。
“让春屏给李德福带话,这几日盯着点太子爷入口的东西,和身边的香炉,花草,别让人动了手脚。”在心里推演一番之后,石静吩咐芳芷。
毓庆宫对吃食的检查,与乾清宫一样繁琐,哪怕乱得像筛子那段时间,胤礽饮食也没出过错。
但对方是友军,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不得不防。
话传出去,李德福是真上心,胤礽回来直奔后院,除了詹事府有事找他,基本不在前院停留。
石静常住毓庆宫之后,李德福只在前殿当差,将后殿完全交给石静身边人。
都说何宝柱滑不留手,李德福比何宝柱还要鸡贼,他怕自己防不住,就撺掇胤礽往后殿来。
胤礽也是个经不起撺掇,回来哪儿也不去,要么窝在后殿暖阁外间的炕上看书,要么去书房练字,更多的时候则是陪石静闲聊。
这段时间,两人仿佛重回蜜月期,如世间最寻常夫妻那样朝夕相处。
胤礽乐得清闲,石静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检查胤礽饮食起居。
“是不是该留点漏洞,万一那人没有你想象中聪明呢?”胤礽很享受石静像花蝴蝶似的围着他飞,又怕她长期精神紧张勾起旧病。
严防死守快两个月,钓鱼也不是这么个钓法。
石静正在灯下翻看账册,头也没抬:“怎么,你想尝尝情。药滋味?”
“有何不可?”胤礽又不是没尝过,“比坐胎药还清淡一些。”
想起那夜如水波般摇晃的帐顶,石静不接话茬:“宝珠这边没有进展,她背后人肯定着急。人在着急时,更容易露出马脚,你且让李德福盯着,不会等太久。”
胤礽知道石静宁可苦等,也不想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可多等一天,她就要跟着提心吊胆一天。万一对方是个没脑子且有耐心的,等到哪天是个头儿啊。
她不想他受到伤害,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她煎熬不成?
翌日,胤礽破天荒宿在前殿,宝珠终于等来了给太子洗脚的机会。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太子看见她的脸,听完她自报家门,便面无表情让她退下了,多一句话都没有。
宝珠端着洗脚水走出前殿暖阁的时候,好像被热水焯过的小青菜,要多蔫吧有多蔫吧。
之后几日,太子时有宿在前殿,仍旧让宝珠伺候洗脚,却根本不拿正眼看她。
宝珠一天比一天蔫吧,一天比一天后悔,为什么仅凭太子在赫舍里家老夫人寿宴上一句夸奖,自己就寻死觅活地逼着家里想办法将她送进宫,幻想着太子见到她便会如获至宝地宠她爱她。
进宫之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位份啥也不是。
想如德妃那般翻身做主子,难如登天。
她是石家二房嫡出姑娘,既尊贵又体面,本来能明媒正娶嫁给门当户对勋贵子弟,或青年才俊,却偏偏被太子迷住,自甘堕落给人当起了洗脚婢。
宝珠再也不想跪在冰冷金砖上给人洗脚了,也不想继续留在毓庆宫,她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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