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阮老大问,“爹,若是官差来了,也找不到那个贼呢?”
“那就是我们阮家的命,还是你说就此不找了?”
阮老大不吭声了,丢的所有银子中,起码有大半是大房的,哪里舍得。
一旁阮二家的想起为数不多的铜板,有些不大舍得,可八两银子对铜板,差距实在悬殊,遂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事情就这般定下,最后三房连带阮婆子那儿,拢共找出了不到一两银子,阮老大又出门跟人借了一两,这才敢往镇上去。
看着大儿子远去的背影,阮老头心头忐忑万千,可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本以为下午官差就能过来,还特意准备了红糖水,结果,最后等来的竟只有阮老大一人。
“老大,人呢?”阮婆子急切问。
阮老大来回都靠一双脚走,此刻又累又饿,端起桌上的红糖水一饮而尽,随后抹干净嘴,无奈道,“官爷说今日时辰不早,他们明日再来。”
第283章 阮老头本就如丘壑般的额头此刻几乎皱成了一团麻花,卷了又……
阮老头本就如丘壑般的额头此刻几乎皱成了一团麻花,卷了又卷,阮老大低头,担心迎来一顿痛骂,所幸,并没有。
阮老头只是沉默了好一阵,低低地道,“罢了,明日就明日,今晚你们都不要睡了,盯着点村子里的动静。”
“爹,您是说?”较为机灵的阮老四,狐疑问道。
“那笔银子不少,昨日人多眼杂的,小偷未必把银子藏好了。”
阮家众人眼睛一亮,一直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的阮婆子也似活了过来,动力满满道,“你们爹说得对,今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银子找回来了,我就不计较你们偷藏私房钱的事了。”
顿时,一个个如鹌鹑般缩起脑袋,随即讪笑着讨好。
按照阮家的规矩,小辈是不允许有私财的,毫无疑问,三房都瞒着偷偷攒了私房钱,这一回心急之下全暴露了。
“算了,过去的就不追究了,折腾一天,晚上还有的劳累,老大家的,去把晚饭做了吧。”阮老头吩咐,几个儿媳悄没声儿溜进灶房。
随着阮家烟囱飘起炊烟,安静待在家中的阮柔远远瞧见,悠哉哉走出家门,正好家中干粮吃完了,晚上总不能饿着肚子。
短短的距离,阮柔走的极慢,等走到阮家的时候,一锅粥并几个咸菜恰好出炉。
或许是吸取了丢银子的经验,阮家老宅的大门难得上了锁。
阮柔上前,小小的身子在高大的门扉前显得很是矮小,她抬起手,刚好能够到铁锁。
“笃笃笃,笃笃笃。”
“谁啊。”门内,阮大伯恶声恶气的声音传来。
“大伯,是我。”
阮大伯想要开门的手愣住,这道声音很是熟悉,正是他三弟的女儿,自己的侄女。
然而,他却是犹豫不敢再去开门,而是转头问阮老头,为难道,“爹?”
阮老头还没回答,阮婆子先一步开口,“不准给她开门!”
阮老大遂听话的止住步伐,但仍旧带着些忐忑,“可她大概一天没吃饭了,估计是饿的受不住。”
“那也不许开!”阮婆子再次重申。
阮老头始终没吭声,堂屋,饭菜已经开始上桌。
“啪。啪。啪。”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惹得谁都没心情好好吃饭。
“啪嗒。”阮婆子甩下筷子,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敲什么敲,急着投胎啊?”
屋外,敲门声只停顿了一瞬,随后依旧继续,沉沉打在所有人的心间,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子恼怒和烦闷来。
“好了,跟一个几岁的孩子计较什么。”阮老头劝慰,“老大家的,你去给人盛一碗粥,把人打发走吧。”
阮大伯娘没动,犹豫看向阮婆子,得到一声没好气的抱怨,“你爹还使唤不动你了。”
闻言,她这才动身,去灶房盛粥,得亏饿了一天,她多抓了一把米,否则,还真没有多余的。
盛了粥,加了两勺子小菜,正要端出去给人,就听阮老头吩咐,“给她后,那碗就不用拿回来了,让她回去自己洗干净了,以后来吃饭就自己带碗。”
众人明白,实则还是嫌人晦气。
家中接连发生了一连串事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被霉运牵连,可所有人心中都免不了嘀咕,怎么前面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就跟她一有接触,家中就失窃了呢。
谨慎之下,保持距离才是明智的做法,实际上,若是可以,阮家所有人都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来往,但这又是不大可能的,因为一个八岁的孩子显然无法养活自己,而阮家,依旧眼馋那两亩地,尤其在遭遇失窃、刚刚失去大笔银钱后。
阮大伯娘便依言照做,于是,阮柔接收到的就是一碗热乎的粥和小菜,额外收获一双碗筷。
“好了,你端回家吃罢,里面乱糟糟的,就不用进来了。”阮大伯娘说着,对上小小的人儿,莫名有些心虚,毕竟,端着一碗粥走上这么远的距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大概率是要在门外蹲着吃完的。
勉强压下心虚,她在心中默念,她这是听公婆的吩咐,还有,这丫头的霉运真的有些莫名的邪门,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却见人安静地接过碗筷,小声道谢,随后孤零零走到侧边,蹲下身,呼噜噜喝粥。
恰在此时,里面再次传来声音,“好了没,还吃不吃了?”
眼不见为净,阮大伯娘赶忙小跑进去,临转身之际,略带怜悯叮嘱,“吃完就早些回去吧,晚上天寒,也不安全。”
“嗯。”阮柔从食物中起身,认真点头。
待人进去,门扑通一声关上,阮柔有些失神。
要说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阮家欺负原主一个孤女,夺家财、乃至将人卖掉,都不见丝毫愧疚,尤其阮大伯娘,为了自己的儿子成亲,不知暗地里算计了多少,而今却依旧能一副长辈的模样细心嘱咐,就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亲戚般。
嗤笑一声,阮柔将为数不多的稀粥一饮而尽,起身回返。
反正拿走的银子她是不可能还回来的,当然,这笔银子也不能用,她的打算是先藏着,等以后有机会,干脆捐出去,省得花没良心的银子,也算为阮家积德了,至于阮家没了银子日子如何艰难,她可管不了那么多,起码陷入麻烦中的阮家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不是。
而当前,她最重要的任务,依旧是给自己寻一门谋生的机会,照理来说,原身父母留下的两亩地足以保障她长大成人,可关键在于,阮家作为长辈,如果纠缠,她作为女子其实很难真的掌握这两亩地,故而还得另寻他法。
偏偏她为了打消阮家的坏主意,给自己扣上一口堪称压实的黑锅,有扫把星的名头在,即便想要去镇上找份活计,恐怕都十分艰难。
“唉。”漆黑的夜里,小小的人儿长叹了口气,似有无限惆怅。
当然,比她惆怅的还有晚上蹲点的阮家人。
吃过饭,三房人连带半大小子皆被打发出去,在村中的各个路口把守,力求不放走一个带包袱的人。
更深本就犯困,蹲守的地方又是野草丛生之地,蚊虫嗡鸣,堪称折磨,偏偏一。夜毫无进展,村中都是老实的农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个赶夜路的都无。
待第二日清晨,不知谁家的大公鸡开始啼鸣,带来新的一天。
阮家众人无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往阮家老宅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的阮柔仍旧沉浸在梦乡。
第284章 趁着天色彻底大亮前,阮家众人勉强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忙……
趁着天色彻底大亮前,阮家众人勉强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阮老头指挥,家中烧了热水,放上红糖,还有两大把铜板,静候官差上门。
拿钱办事,在这点上,镇上的差爷们还是说话算话的,在阮家人等得怀疑人生前,一辆牛车在水洼村人的注视中来到阮家老宅。
“人呢。”其中一位瘦瘦小小的人不耐烦发问,阮老头带着一家子出来迎接,笑意盈盈。
“官爷,正是小老儿家报的案,一路辛苦了,还请进里面歇歇。”为首的官爷悄悄一旁的阮老大,见对得上号,这才跟着进去。
一顿好生伺候,估摸人休息得差不多,阮老头才提着装上铜板的钱袋子,“官爷,家中银钱被那可恶的小贼偷盗一空,就剩这些铜板了,还请笑纳,等拿住那小贼,再好生孝敬官爷。”
依旧是那瘦小的家伙接过钱袋子,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十分勉强的模样道,“行,少就少点吧,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可有嫌疑人?”
阮老头心中憋屈暂且不提,挤出一张笑脸,“官爷,是这样的,那天我和老妻带着孙女出门,几个儿子儿媳也带着孩子走娘家,家中无人,傍晚我们回来的,结果第二天一早,老大家的就发现银钱不见了......”
“有人知道你们都不在家,这才上门的吧。”为首的官爷终于开了尊口,“你们出门可有提前对外人说过,跟村里人可有过节?”
阮老大那日去报官,听人称这位“陈爷”,此刻也跟着小心称呼,“陈爷,您喝杯糖水润润嗓子。”
陈爷倒也毫不畏惧,饶有兴致,“哦,这么说是临时起意,你那孙女呢,是几房的?”
阮老头不解这其中有何关系,却也将其中纠葛一一道来,再面对的就是几位官爷饶有深意的目光,仿佛心中某处阴暗角落被揭开一角,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叫人不由发慌。
要说阮家幸运倒也幸运,这群官差并非无能之辈,往常在镇上破过些案子,在整个县衙都有几分名声,却也倒霉,因为不眼瞎的人都知道阮老头所说并非全部,就说带着不讨喜的扫把星孙女外出游玩,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当然,他们是来破案的,不必纠结于其阴暗的小心思,但人总有倾向性,觉得阮家人不是个好东西的同时,对案子的上心程度同时下降。
“行了,带我们去丢东西的房间看看,之后去村子里转转,村长在吗?”
不等阮家去喊人,听闻消息的村长便自己找过来了。
作为一村之长,阮村长时常要去镇上衙门处理些琐事,与这些官差勉强混个面熟,此刻态度尚且从容,“没想到劳烦陈爷亲自来了。”
“嗯。”陈爷无可无不可,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阮村长苦巴着一张脸,将自己做的一系列举措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无奈总结,“回陈爷,一个村子里几十年的乡亲,我实在看不出谁有嫌疑。”
“这可就难办了。”另一个身形肥壮的汉子听得烦躁地扒拉头发,“老大,我也外面转转。”说着径直出去。
而陈爷则带着人将几件失窃的房间仔细搜寻过一遍,有句话道但凡走过、必留痕迹,在专业人员的查看下,阮柔原先以为毫无破绽的举止显露无疑。
“看着那人对你们藏银的位置很是熟悉,不过嘛,拢共这么小点房间,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说明不了什么。”陈爷一点点做下决断,“还有,依你们所说,那人只取走了银两,而留下铜板,那小偷与你们家肯定没有仇怨,起码不至于希望你们一无所有。”
阮老头听得有理,连连点头,倒是一旁的阮老大面色愁苦,心道,就算那小贼好心,如今剩的那点子铜板也全送了官爷,反倒还欠了债,不知如何说道呢。
陈爷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或者说,即便知道也无所谓,人嘛,对蝼蚁般的小人物总是不在意的。
看完房间,方才出去闲逛的汉子溜达回来,汇报道,“陈爷,这村子倒没什么混子类的人物,看着都挺老实的。”
阮村长闻言便插上一句,“陈爷,水洼村的田地尚可,有田地的人家辛苦劳作才能吃上饭,是真的没有混子。”
这一点,阮老头也表示肯定,否则不至于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陈爷点头,带着一群人出去转悠,愣是没要阮家人跟着。
身后,阮老头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忧心忡忡,问阮村长,“你说官爷们能找到那小贼吗?”
阮村长没回答,实则以他看来,够呛,其实先前他就想让阮家别折腾了,起码省一笔银钱,但那么多银子,想也知道阮家不可能放弃,索性不说。
而离开的一群官爷,在村中四处溜达,是不是逮上几个村人查问几句,自古都是民怕官,水洼村的村民们吓得两股战战,皆有话直说,只是越听几位官差越是疑惑。
放走一个战战兢兢的村民,那壮实汉子苦恼道,“陈爷,这笔银子可不好赚。”他们可不是完全只会剥削的官吏,按陈爷的吩咐,拿钱办事、棍棒加枣,才是长久之道。
“嗯,是没什么痕迹,但我有一点很是奇怪。”陈爷同样没找到水洼村人的嫌疑,因着阮家老宅的位置正正处于村子正中,可以说,只要有人光明正大的路过,多少会留下几分痕迹,这次却一点都无,着实奇怪。
想了想,他转而道,“走,去阮家三房的院子瞧瞧。”
那瘦小的手下习惯了打前阵,当即走在前头,却还是回头不解问,“老大,那三房就剩一个背着扫把星名声的小丫头,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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