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自然是交银子,总不能白学了手艺去,这样吧,你们一次给五十两银子,人现在就可以领回去了。”
汉子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阮家一众人目瞪口呆,“什么,五十两!”
“对啊,你看人身上的衣裳,还有平素吃的饭食,住这么大的院子,五十两,已经便宜了你们,更何况人回去后,还能源源不断地挣银子。”
语带诱。惑,然而阮家人却只顾摇头,恨不得拔腿就跑。
五十两,即便放在阮家没出事之前,那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一个不值钱的倒霉丫头,五两都不值,何况五十两,就算对方做绣活能挣钱,可又能挣多少呢,明摆的亏本买卖,他们可不做。
第295章 “反正就这个价,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汉子似无可无不可……
“反正就这个价,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汉子似无可无不可地道。
阮婆子看向阮老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因为掏空整个阮家都没这多银子。
但就这么放弃,似乎不甘心。
就在迟疑间,就见那粗壮的汉子直接开口赶人,“去去去,什么时候有银子了,什么时候来接人,再不走我可喊人来了。”
听说还要喊人,糊得一众阮家人慌忙奔逃,就跟后面有狗撵似的。
等人走远,汉子不安地看向阮柔,小声道,“主子。”
“嗯,做的不错,下次若是再来,还是这套说辞就行。”
“是。”得了表扬的汉子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追究其中原因的心思。
大门重新关上,小院重归平静。
而阮柔则皱眉,思考着后续的处理方式。
最简单的其实就是正面刚,身份上的劣势在很多东西面前一文不值,但这一切都得等,等她的年纪足以证明自己的想法,等她成长到足够强大。
再之后,阮柔一改往日的咸鱼状态,开始有意接取达官显贵的单子。
她的手艺好是出了名的,自然不缺单子,尤其最近眼看着勤奋起来,作为中间人的胖掌柜简直乐得眉开眼笑,对待阮柔更是如对待财神爷般,和蔼得不得了。
要说阮家人却只是暂时放弃,几乎每隔几个月来镇上总要闹腾一番,搞得周围人都知道,下面水洼村有一个人将无父无母的孙女送进绣坊做学徒工,转头学会了手艺就要将人接回去赚钱。
对此,人们天然站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人家既然教了手艺,理当给人家做活,没有翻脸不认人的道理,再不济把学手艺的学费付了也行。
另一派则认为绣坊不讲道理,只是来学手艺,虽然没交学费,可也不能不让人回家。
总之两派都觉自己的想法有理,每次阮家人彼此就要争论一番。
好在这些都影响不到阮柔本人,她深居简出,将自己在街坊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同样让阮家人次次都只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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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一眨眼过去几年,阮柔也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成长为十五岁的二八少年。
而她的成长同样是巨大的,首先是金钱上的,如今的她可再也不是五十两就能乐开花了,往往一件大的刺绣作用就得几百乃至上千两,胖掌柜牵的线甚至有京都的贵人,远非当初的小打小闹可比。
此外,如今也不止她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了,原先口头上用作遮掩的绣坊,早在前几年就真正实现,如今名下足足有二十多名秀娘,其中又以安婶子家的小云为首,帮忙管着绣坊的事,一点点发展壮大,如今在省城都小有名声。
而更重要的则是,阮柔终于得以名正言顺地摆脱了阮家人,不是别的,而是她走关系成了县令夫人的干女儿,如此她的一切由县令夫人做主,日常住在镇上,阮家人大话都不敢吭一声。
当然,阮家人依旧锲而不舍地上门来打秋风,几年过去,阮家的生活依旧处于贫困中。
本来那些田地足够一家人吃喝不愁,甚至有所存余,但家中的男丁陆续长大,娶妻生子,人口确实昌盛,但阮老头阮婆子一直压着不分家,一个锅里吃饭,谁都不愿意多干,结果反而是越来越穷,生生成了水洼村的一个笑话。
而阮柔这里,心情好了,给两匹布料、一些吃食,至于银钱则从来不给,若心情不好,则谁来都不理会,久而久之,阮家人再傻都学会了讨她开心,轻易不敢得罪。
因此,近些年来,阮柔不仅没什么烦心事,反而能时常看看阮家人的乐子。
在阮柔看不见的地方,阮家人的矛盾同样与日俱增。
一是三房人的不平,大房坚定认为二房、四房占了自家的便宜,二房人口少、恨不得分家单过,只觉得自家被大房拖累了,至于四房,占着阮婆子的偏爱,平素干得少吃得多,是对现状最满意的。
长辈们面和心不和,下面的小辈没那么多顾忌,甚至经常闹到明面上来,搅和得整个家中时常血雨腥风,阮婆子教训也不好使,下面的小辈还埋怨她呢,明明三房的妹子那么厉害,不知靠着一手绣活赚了多少银钱,偏两个老的硬是把人当做扫把星赶了出去,如今一家子只能偶尔占点小便宜。
彼此心有埋怨,心不朝一块使,日子自然过不好。
不过这些就跟阮柔没关系了,总归她过得越好,阮家人就越后悔,这就够了。
又是一年新年到,阮家那边再次来人,请她回去过年。
其实往年阮柔都不回去,不过今年听安婶子说村子里的房子多年不住人,状况不大好,她便掏钱修缮了一番,便想着回去看看,顺便给阮父阮母上一炷香,或许年后,她就要搬到县里去了,镇上到底太小,为了绣坊的发展,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她也没有空着手,反而包袱款款,装了足足一牛车的各色礼品,从进入村口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给所有看见的人发糖,然后给阮家族人送上新年贺礼,其中还包括村长及各位族老家,等到最后来到老阮家时,牛车上的东西只剩下角落一点点。
方才收到消息的阮家人跟着在村里兜了个大圈子,此时脸都黑了,还不好埋怨,都是同村同族的人,但凡多说两句抱怨的,以后在村子就不用做人了。
“秀娘啊,你说你回来就好了,这些小事让我们来就行,何必自己辛苦呢。”
已经上了岁数的阮大伯娘早已抱上孙子,不用再如小媳妇时忙活家中各项琐事,她整个身形都圆胖了一圈,瞧着越发和蔼可亲。
阮柔似笑非笑瞥过来一眼,没说破她的小心思,“都是我的长辈,辛苦也是应该的。”
阮大伯娘一噎,却没放弃,继续凑在周围,一会说着家中银钱不凑手,一会让她抱抱几个侄子侄女,一副联络感情想要重归于好的模样。
阮老头同样一脸慈爱,就连一直刻薄相的阮婆子,或许因为上了年纪,看起来都没那么尖酸了。
可人心总不会变,面对眼前一副其乐融融阖家团圆的景象,阮柔丝毫不为所动,面上带笑,嘴上丝毫不松口。
一顿饭过去,阮婆子偷觑一眼她的神色,想起一直惦记的心事,到底问出了口,“秀娘啊,如今你也不小了,对婚事可有打算。”
“没,等干娘安排。”阮柔轻飘飘堵了回去。
阮大伯娘也跟着劝,“秀娘,县令夫人是位高权重,可到底不是自家人,未必会真心待你,伯娘还是得劝你一句,多为自己打算,否则等年纪大了,就不好说人家了。”
阮柔扫视一眼桌边,见人人目露期待,十分冷酷无情地拒绝,“是吗,那我去见干娘可要问一句。”
“呵呵,这就不必了,咱们自家说几句话,哪能劳烦县令夫人费神。”阮大伯娘讪讪,明摆着说人坏话,要是传到对方耳中,不会把自己逮进大牢里吧。
“好了,秀娘如今有能耐了,哪里看得上村子里的小伙。”阮老头见势不好,连忙打断话题,转而开始第二道方案。
“秀娘,你的婚事有县令夫人照看,我倒不担心,但有一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你也帮我想想。”
阮柔侧耳听着,想看阮家还能想出什么歪招。
“你爹娘去前,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连个正经儿孙都没有,逢年过节没有人烧香,我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啊。”
阮柔几乎顺时明白对方的打算,过继一词浮在脑海中。
阮婆子接过话头,硬邦邦道,“刚好今年老四家的生了个小娃,还没满周岁,我们想着,过到你爹娘名下,好歹留个后,他们在泉下也能宽慰了。”
阮四家的怀里正抱着那小娃娃,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年纪,养得白白胖胖,确实很可爱,可惜,不是自家的孩子,阮柔怎么去瞧都生不出几分欢喜。
只听她炫耀般举起怀中的孩子,“秀娘,这以后可就是你弟弟了,等他长大了,一定会为你这个姐姐撑腰。”
阮柔本来静静听着,这会儿却忍不住笑了,她眼瞅着可以嫁人的年纪,炫耀一个奶娃娃来撑腰,简直是既要人出钱、又要人感恩,天底下都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了。
“过继,也行啊,正好我爹娘名下还有两亩地,谁要过继了,就把那两亩地过到他名下吧。”她笑眯眯道,看着完全不抗拒的样子。
此言一出,一圈阮家人都惊讶了,四房高兴不已,另外两房却是顿时抬头抗议。
两亩地原先是说给阮家,那自然是三房都有份,可眼下又要划给四房,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阮老头瞧见,同样不满,过继个孩子,不知能多占多少便宜,结果这几个就盯着那两亩地,实在没出息。
可惜,没等他开口,阮柔紧接着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说,等年后,我大概就要跟着绣坊去县里了。”
“啊?”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阮老头脑海中已经飞快思索起来,人去了县里,可就没有镇上那么容易见到,打秋风的好事估计没了,就算过继,恐怕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如此,过不过继还有什么意义。
思考许久的主意,一一被否决,强制压制着情绪的阮婆子彻底按捺不住,“人家这是富贵了,就瞧不上我们一家穷兮兮,何必巴结呢。”
“好了,少说话。”阮老头呵斥两句,刚要说几句好话。
阮柔却倏然站起,“好了,今日多谢款待,大过年的,既然奶不高兴看见我,我就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走。
等人离开,阮家人才反应过来,皆面面相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第296章 整个新年,阮柔拢共在水洼村待了五天,期间,将族里长辈拜……
整个新年,阮柔拢共在水洼村待了五天,期间,将族里长辈拜访了个遍,当然,礼物和红包也没少送。
至于目的,彼此心知肚明——在阮家作妖的时候压住这一家子,以免给阮柔生事,接了礼,自然要做事。
当年的老村长早已退下,如今当家的是老阮村长的大儿子,人都称一声小阮村长。
比起其父亲,小阮村长为人明显更为圆滑,譬如若还是老村长,可能还会打圆场试图说和,但小阮村长明显非常识时务,在她答应帮忙给村中妇人的绣活牵桥搭线后,就非常痛快地答应了阮柔的要求,毕竟他家中也还有三个会做绣活的女人。
不管出于何种心理,但总归结果朝着好的方向,阮柔对此十分满意。
五天时间一过,不再理会阮家人的各种言语,直接收拾离开,而宅子则托付给了安婶子一家照顾。
可以说,最后阮柔是顶着阮家人的咒骂走的,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做了几天戏,见还是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还甩了不少威胁,诸如什么去衙门告她不孝的,去绣坊哭诉找她麻烦的,阮柔通通没理会。
天底下还没见过要一天没正经养过的孙女来孝顺的,按当下的子孙养老观念,就是阮大伯那一辈男丁全死光了也轮不到她一个孙女,故而对此她压根不担心,至于绣坊那儿,胖掌柜自会帮她周全,不过就是周全不了,问题也不大了。
回去的路上,甚至想起阮家人的气急败坏,阮柔的心情都是美滋滋的,阮家人过得不好,她的任务可就稳了。
不过,很快,阮柔就没有心思顾虑阮家人了,因为她忙于搬到县里。
由此她的小作坊也可以升级成大作坊,不过,原先的一些老人都是家在县里或者下面村里的,其中有三分之二表示不想离开,其实这一批绣娘的手艺还没学到能完全出师的程度,但阮柔没强求,索性放了人。
至于剩下来的三分之一,则态度很坚决地表示愿意跟阮柔一起走,其中,安婶子家的小云赫然在其中。
对此,她欣然接受,并打算将她们真正培养出来,最好以后能带学徒,再不济教授一些新的绣法,以后就真的一辈子不愁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扩大自己的绣坊、以及赚更多的钱财,而这些都需要人。
搬家的那一日,正是正月初十,她计划上元节绣坊先开一天,图个好彩头,后面再慢慢收拾。
安婶子不放心女儿,带着一堆行李来送,至于其她绣娘,阮柔对她们的情况了解一点儿,大多数愿意送女儿来都只是为了让她们学一门赚钱的手艺将来好贴补家用,对女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故而基本没有家人来送。
“好了,走吧。”阮柔坐在牛车上,眼见上下都已经收拾好,只留下两个人看守宅子,其她人都跟着一起走,浩浩荡荡,足足五辆马车,吸引十足人的目光。
走出城外,阮柔眼尖,突然瞧见不远处亭台中胖掌柜的身影。
待牛车走到近前,她下了牛车,笑道:“掌柜的,怎么亲自来送了?”
“你这一走,可是把拢翠坊的生意带走了大半。”胖掌柜半是哀怨半是欣喜。
“掌柜的,真是对不住,这些年多谢掌柜的照拂。但我手底下这么多人也得吃饭,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阮柔还是很感激胖掌柜的,不说别的,光说她几年前尚且年幼,若是个黑心的指不定想着歪主意圈着人给其赚钱,但胖掌柜没有,而今更是放自己离开。
“唉,是我庙小容不下大佛。”胖掌柜有些惆怅,但还是尽力扬起一个笑脸,“秀娘,以后若我这边有做不了的绣活,恐怕还是得麻烦你。”
“那是自然,掌柜有事尽管吩咐。”绣活不比其他,一分价格一分货,越贵的要求就越高,不是一个小镇上的普通绣娘能做到的,而胖掌柜这些年帮她牵线认识了不少有需求的,不说两人多年间的情分,光是看在钱的份上,阮柔也不可能把钱往外推。
两人又寒暄几句,见天光大亮,胖掌柜拱手,“时辰不早,我就不耽误了,一路山高水远,路上小心,到了地方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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