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她无奈,对着阮母道,“娘,外面等的人太多了,咱们这也招待不过去,要不就先排二十个号,后面的让他们先回去吧。”
阮母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开门迎客,客人多,生意好当然是好事,哪里有主动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不是这个道理。
现在做的是午饭,按照闺女讲的,她一个人就只能做出这么多桌来,与其让人家一直排队,等到最后还什么都没等上,不如提前跟大家说清楚,还能捞一个好名声。
只是,让她开口拒绝上门的生意,实在有些舍不得,便唤过一旁的阮大嫂,吩咐,“你去,按杏花说的,留前二十号,后面的跟他们说清楚,实在做不过来,也不好耽误了他们吃午饭,还是趁早吃些别的,以后有空再来吧。”
阮大嫂见两人心意已定,倒不纠结,利索地去了队伍中后排,一顿耐心劝说。
于是,落在阮柔和阮母眼中,便是客人们三三两两迟疑着离去,最后试一下三十来人。
不一会,阮大嫂回来,笑着道,“说清楚了,只是,还剩下二十二桌,还有两桌人说自己一天都没事,不怕耽误时间,若是饿了就去隔壁混沌铺垫垫,就当来咱这吃晚饭了。”
阮柔顿时无言,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得认命地回了灶下,继续准备接下来二十二桌的饭食。
好在,后面再有来吃饭的客人,便直接被长长的队伍给劝走,起码没有再增加。
这一日,约莫等到未正(下午两点),阮柔才挺着腰酸背痛出了灶台,店内还余下几桌客人用餐。
阮母与阮大哥大嫂同样不遑多让,一个个累的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
等笑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阮柔哭丧着脸,“娘,这生意做的,也太累了吧。”
阮母自己虽也累,可一听她这丧气话就不乐意了,嘟囔着,“有钱赚还不乐意。”
阮柔无奈,求助的眼神看向阮大嫂。
阮大嫂哪里会不累,只是一家人都忙,她不好说罢了,此下接到阮柔的视线,帮着解围,“娘,杏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灶上的事,我们帮不上忙,全靠杏花一个人,也着实太辛苦了。”
闻言,阮母缓了缓,看向女儿,过见其一副十分疲倦的模样,又人不知心疼,“哎呦,你说没生意的时候发愁,有生意还得愁,这可怎么办呐。”
阮柔不是个没主意的,相反,她早已想好了办法,就如阮母所说,总不能将上门的生意推掉,那么,也就只能往添加人手上考虑了。
当然,她说的是外间的伙计,至于厨师的活,她计划下先培养下自家人。
阮母做了一辈子饭,但其实味道也就那样,且年纪大了,不一定拎得动铁锅,先不考虑,阮大哥从没接触过灶台以后再说,当下而言,阮大嫂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知她自己愿不愿意。
一家人都在,她便没遮掩,而是直接开问,“大嫂,你愿意跟着我学厨艺吗?”
“啊?”阮大嫂显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模样,“杏花,你方才是说,要教我厨艺?”
“嗯。”阮柔点头,“若你愿意的话。”
阮大嫂一句“愿意”脱口而出,随后才忐忑地看向婆婆。
厨艺其实也算得上一门手艺,而手艺的传承向来严苛,光看满大街铺子里的学徒就可知晓,辛苦学艺十来年,也未必能学出个什么来。
而眼下,杏花竟就直接要传授自己厨艺,不是那种故意吊着你,而是手把手真心实意的教。
说实话,阮大嫂是高兴的,可又担心公婆会不高兴,毕竟,她是外来的媳妇。
而阮母呢,她一开始也确实有些吃惊,脑中思绪飞快闪过,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儿媳已经嫁给了儿子,算是阮家的一份子,学会了厨艺既能帮衬店里,将来儿孙也能跟着受益,至于儿子,怕是连一锅菜要放多少盐都不知道,指望那粗心大意的性子学会做才,不如她老婆子上。
“老大家的,既然杏花愿意教你,你就好好学,以后啊,餐馆可就靠你们了。”说着,她话音一转,“只是有一点先说好,你是我阮家自媳妇,学了厨艺自然没关系,可却绝不能传给外人,哪怕是你的娘家人,你能做到吗?”
“能!”阮大嫂的回答铿锵有力,十分有把握,她自认拎得清,若是自己的,给娘家也就给了,可小姑子的,那就不行。
见此,阮母满意的笑了,阮柔更是十分欣慰,至于阮大哥,则是完全的高兴,阮柔怀疑他估计连刚才婆媳间的争锋都没看出来,铁憨憨一个。
事情既然定下,阮柔动作飞快将人捞到了灶房,开始了厨艺的教授。
阮大嫂本就会些厨艺,只是碍于家中条件,多做的是家常菜,味道尚可,想必很快就能上手。
只是,这可苦了外面的阮母和阮大哥两人,本来今日店里的客人就多,晚上只余两人,又要迎客招待,又要忙着上菜,还得打扫卫生收钱找零,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一日结束,四人再次瘫软在餐馆,等阮父下工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又好笑又心酸。
“怎么了这是?”阮父问。
“累的。”阮母无奈,抛过来一个钱袋子,懒洋洋道,“数数看,今儿挣了多少钱。”
见她连一贯最爱的数钱活动都没劲,阮父心知怕是累的狠了,接过钱袋子,老老实实数了起来。
第349章 “一两,二两……九两、九两又三百二十文。” 等阮……
“一两,二两……九两、九两又三百二十文。”
等阮父数完,在场所有人都惊了,阮母顿时没了方才的颓靡样儿,盯着阮父问,“真有这么多?”
“要不,你再数一遍?”阮父好笑道。
“数就数。”阮母蹭蹭数完,结果一致,九两三百二十文。
阮母感慨,“好像这累也值了。”毕竟一天赚了差不多以前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行,今天结束回去休息,明天继续。”阮母斗志满满下了命令。
而后,一家子回到家,几乎倒床就睡。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早早的,一家子来到餐馆,开始新一天的忙活。
与此同时,无事可做的田永,早早醒来,等洗漱完,才想起,昨天自己已经被酒楼解雇,今天不用去上工。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看向床头的十两多银子,便想着先把银子还了。
先是去了阮家的位置,只是院门紧闭,敲敲门,无人在家,这才被邻居提醒,人大概都在餐馆。
阮氏餐馆门前,这是田永第二次来,心境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处境也天翻地覆。
因着时间早,此时的餐馆里还没多少人,只见内里忙忙碌碌的阮家人,彼此互相配合、说笑着,温馨的氛围在其中流传。
他忽的记起,曾经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没等他想太多,屋内的阮家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你来做什么?”质问的语气不太客气。
不知怎的,他有些局促不安,“没什么,我是来还钱的。”说着他举了举手上的钱袋子。
阮母的神色这才好了些,“行,钱给我,你可以走了。”
田永讪讪把钱袋子奉上,脚下却是挪不动步子。
阮母可不管许多,直接打开,当着人面数钱,等确定数目无误,这才满意,看向田永的目光也不那么嫌恶,“”钱收到了,以前的事情就算两清,以后不要再来了。”
田永这才抬脚走人,无路可去,他依旧只得回家,只是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方才阮家人相处的场景,那种轻松的、家人间才会有的氛围,是他渴望已久的,也是方才,他才想明白,或许自己曾经有过得到,却不小心弄丢了,只是,也无法挽回了。
家门前,正巧撞上李寡妇进门,家里孩子的病刚好,她便想着买一只鸡炖了给孩子补补,此时手上正拎着只老母鸡,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叫声来。
“田永,你回来了啊。”她面色有些尴尬,努力想将手中的老母鸡往身后藏。
“嗯。”田永眼神微黯,他看得出来对方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叫自己看见,届时还要分自己一杯羹罢了,毕竟以前,两家关系好,李寡妇炖了汤,总要送一碗来的。
“那个,你忙,孩子不大舒服,我先进去了。”李寡妇边说边往里退,很快大门关上,不见了身影。
田永不禁苦笑,何必呢,难道他还开口讨要不成。
殊不知,田永自觉心酸,自觉躲过一劫的李寡妇同样不遑多让。
总的来说,李寡妇对田永的感官破有些复杂。
一开始,她丧夫时,田永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有一份酒楼的好工作,手里钱多也松泛,见她日子艰难便时常接济,她便多了几分感恩。
再后来,田永娶妻阮氏,原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变成要养一个小家,对她的接济便不似以往那么多,自怨自艾时,她也曾埋怨过对方。
只是,还不等她想太多,阮氏闹着要和离,之后一连串的事情爆发,让她应接不暇的同时,也萌生了些别的念头。
这年头,一个寡妇,要想养活母子俩是真的不容易,所以她时常会占些街坊们的便宜,性子好的懒得跟她纠缠,性子不好的她便不去招惹,如此,日子只能说勉强活着。
她想,一个家到底是需要一个男人顶门立户的,嫁给旁的人,不说有没有性子好、愿意让她带着前面儿子的,就算有,又能大方到哪里去,反倒不如隔壁的田永。
不论从哪方面,田永都算是个好选择,一来,他性子好,不必担心他打骂,二来,他对儿子也算疼爱,想必以后不会苛待了去,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手松,爱往外送钱,可也不是大毛病,她管着就是。
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还不待她稍微表露出些意思,田永不仅进了衙门、还欠下阮家大笔银子,甚至丢了工作。
也就是说,田永如今是个身无分文的无业游民,且目测有可能长期是,毕竟进过衙门的人,一般主家招工都不会要这样的人,如酒楼伙计这般的好活计,是没啥希望了。
一个男人没了赚钱的能耐,她一个寡妇再凑上去,给自己找个男人伺候,那不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故而,她飞快打消了刚萌生的念头,并将之死死压在了心中,至于田永,若身上有钱能继续帮衬自家自然最好,若不能,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她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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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妇的复杂心思,田永实则半点不知,但他也不是傻子,对方的态度变化,自然察觉到了,心下黯然不已。
糟心事一件接一件,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他便想着找人聊一聊,胜在他的朋友多,先是去隔壁章家敲门,却无人应答,他分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无力纠缠,他又去了田明家。
田明倒是很快应声出来,两人找了个小酒馆,咕噜噜一顿灌酒,田明便开始倒苦水,哀叹自己家失了十两银子日子难过,问田永还有没有存银,毕竟刚将外债给要回来。
只是,田永真的是囊中空空,身上最后一点银钱也即将被用来付这顿酒钱,哪里还有钱借人。
一顿酒毕,心情没有半点变好,反而更糟糕了。
田永带着浑身酒气,往日人缘极好的他,如今走在路上,竟成了旁人都要避着的存在,他心内苦笑,黯然不已。
但好在,不是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翌日,田永还没从酒醉中醒来,就被魏大头找上门,称兄道弟,两人互倒苦水,以往没那么亲近的两人,此时反而有了些难兄难弟的情谊来。
“永子啊,我是真苦,你说,老头子打老婆把人打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唉,我比你还大上两岁呢,你这都结了又和离过一次,我还老光棍呢。”
田永猛灌了一杯酒,呛得直咳嗽,半晌说不出话来,眼中被呛得有了几分湿意,他慌忙抬袖抹去,假装若无其事安慰,“大头,你别跟魏老叔学,正经找个活计,攒上两年钱,再娶个媳妇,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借你吉言,来,干一杯。”魏大头没理这话,径直将对面就被灌满,“咱们兄弟俩,今日不醉不归。”
“好。”此番情景,田永也不去想更多,只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慢慢的,意识逐渐迷糊。
朦胧间,他仿佛看见对面的魏大头朝自己招手,“永子,你还好吗,别不是醉了吧?”
“我没醉。”他想回答,可浑身没了力气,嘟囔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又恍惚看见魏大头面上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不知从兜中掏出什么来,好像是一张纸,又拿自己的手指在其上按了几个手印。
“这是做什么?”他潜意识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本来今日魏大头请自己喝酒的事就不正常,毕竟,魏大头父子俩都是穷赌鬼,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的买酒钱呢。
可喝醉的他明明意识到不对劲,却压根反抗不了,被迫按了手印,而后,被对方半扶半拖着送回了家。
再次醒来,阳光明媚,让他的心情好了些许,可昨日按的手印却如鲠在喉,他有心找魏家父子问个清楚,却发现压根没有人在家,只得无奈放弃。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轻信他人的后果。
那是一个深夜,约莫子时初(晚上十一点),近来经常彻夜无眠的他依旧辗转反侧,却突兀听到窗辩的窸窣声。
“谁?”他问,还当是谁上门了,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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