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娘,你还当不当我是女儿了,什么借不借的,多生分啊。”阮柔不满,“左右我还能挣,你是知道的,一个月勤快点,十几二十两不是问题,你且安心吧。”
阮母一想也是,遂不纠结了,只是道,“嫁妆倒也罢了,谢师宴的钱,我会告诉你小弟,让他记着。”
阮柔胡乱点了头,继续叽叽喳喳,“娘,小弟的谢师宴你准备办在哪儿,家里还是酒楼,要不选酒楼吧,省心还倍有面子,反正钱也够。”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阮母念叨着,却还是同意,不图别的,考中秀才多大的喜事,在家办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愿意花钱,很多事就好办了,第二天,阮母出去晃荡了一圈,随即商定了酒楼,开始给亲朋好友广发请柬。
阮母这边的亲朋且不说,阮父那边也有不少人邀请,书院的夫子学子们,以及其他一些相识的读书人,以及阮小弟的同窗夫子等,阮氏族中那边也出了几个族老,光是请帖就发了十来桌,叫阮母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等到宴席那一日,阮家四口皆穿上体面的衣裳,阮母还好生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出了门,一家往酒楼去,他们要赶在中午客人来前,招呼酒楼准备好一切,以及需要登记的贺礼等,忙得很呢。
阮柔一席鹅黄色衣襟,显得整个人十分俏丽,四人面上皆带着喜色,叫人一瞧就知有喜事。
阮父带着阮小弟招呼书院的夫子学生们,阮母招待阮家的亲眷,阮柔负责在门前登记,不管相熟的、还是陌生的,算是将阮家亲戚认识了个遍。
本是大好事,偏有人提不喜庆的人。
这不,进来一妇人,瞧见阮柔,先是恭喜,而后一副八卦模样,“浅浅,你这知道吗,你弟都中了,韩家那位可没考中,当初我还觉得你傻,现在看来,还是你有眼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阮柔斜了她一眼,飞快记录好,随即指着一桌的空位,“那边还有几个位置,快去坐下吧,否则就要等下桌了。”
那妇人惯常喜欢占便宜,闻言顾不得八卦,三下五除二赶在另一人前占据了位置,心理美滋滋。
第403章 就在阮家热热闹闹准备谢师宴的同时,城中另一处的韩家,却……
就在阮家热热闹闹准备谢师宴的同时,城中另一处的韩家,却是处于水深火热中。
如那妇人所言,自诩很有把握的韩嘉,这一科却没能中,刚好名落孙山,落在阮小弟身后,看见红榜的那一刻,韩嘉险些红了眼,就差一名、就差一名啊。
没考上本就是伤心事,结果上面还是刚和离的前妻的名字,羞辱感简直加倍。
韩嘉从人群中冲出来那一刻,看见阮小弟的身影,心中甚至隐隐滋生怨恨,为什么,为什么对方年纪这么小就要来参加院试,甚至还考中了,占据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他到底还残留了几分理智,心知这样的想法只能自己心中想想,万不能对外人提及半分,只是,脚步却显得沉重了很多。
回家的距离并不远,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但他愣是磨蹭了半个时辰,不想回、也不敢回。
一想到家中父亲失望的眼神,以及继母和继弟妹们讥笑嘲弄的神态,还有对自己期望颇深的夫子们,韩嘉就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只希望这条路能走到天荒地老。
然而,短短距离,绕是走得再慢,终有走到的一刻。
门照例没有关,只是半掩着,门内还能听到父亲和继母讨论的声音,似是正在讨论自己是否能得中,抬着僵硬沉重的步伐,韩嘉到底上门推开了门。
“结果如何?”最先出声的不是韩父,反而是近来相处不大和谐的继母韩张氏。
韩嘉清楚,对方早已嫌弃自己在家碍事,如今不中,又要等上两年,还不知会如何嫌弃自己。
他嘴巴张张合合,沙哑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落入他耳中,他分明听见两个字,“没中。”
一刹那,韩张氏的神色变幻之复杂,难以用言语言述。
别说韩嘉看不明白,就连韩张氏自己都说不清楚,她那一刻到底是高兴更多些、还是失望沮丧更多些。
前者,自然是因为两人不大对付,有着本质的利益冲突,原本她还能靠着长辈的名分,若考中秀才,就不是自己能拿捏的了,而后者,则是沮丧于家中还不知要继续供养多少年,给家中平添多少压力。
倒是韩父,神色间虽有失望,却并不强烈,勉强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安慰道,“没事,你还年轻,想我当年考中秀才,还是第三次才中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不过是一次失败,再来一次。
韩嘉含糊着点点头,脑中如一团浆糊般,撕扯不开,混沌得很。
他一时想到自己没中,一时又想到录取的最后一名,正是阮小弟,越想越是烦心,不知该不该对韩父说明,阮父与韩父同在一家书院共事,知道不过早晚的事,此时不说,待日后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反而多了几分尴尬。
纠结着,他到底说了,“得,我是落选的第一个,前面就是阮家小弟。”
韩父这下是真吃惊了,阮家那孩子的学识他也是知道的,远远不如自己儿子,对方不过才进入含章书院半年的功夫,竟然进步如此大么,还是说,考官取名次的时候有偏向,不喜自家儿子这种。
“好事啊,阮兄肯定高兴坏了。”韩父心中酸溜溜,说出的话倒坦荡,儿子和离之事使得两人生疏了些,可到底多年情分。
韩嘉见此,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来,只道了句,“爹,我先回房了。”
“嗯,去吧,一次没中不算什么,下科再来就是。”韩父难得温情,拍拍韩嘉的肩膀,安慰了句,作为曾经科举中的一员,他深知落榜后心理的落差。
韩嘉沉默地去了,院内至于韩父和韩张氏、
韩张氏觑了一眼韩父的神色,揣度着道,“嘉儿没中,也不算大事,我这两天让两个孩子安静点儿,一面搅扰了他的心情,想必等过几日缓过来就好了。”
韩父欣慰,“你有心了。”
“还有,阮家那边,到底你跟阮家那位共事,阮家那孩子考中了,肯定要请客,你看礼是不是要先备起来?”
韩父顿了片刻,才回,“嗯,先准备着吧,用不用再说。”
韩张氏见韩父心情着实算不上好,心知他的失望远非自己能比,恐怕和韩嘉本人也差不离,便也不多打扰,借口手头还有活就离开了。
无人后,韩父苦笑一声,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呐,明明先前自家儿子那么受看好,结果还不如阮家那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莫不是含章书院真有那么神奇,早知道,咬咬牙,他也将儿子送去了。
“唉。”风吹过,带走一声叹息。
可以说,同一时间,阮家气氛有多欢喜,韩家的气氛就有多萎靡不振,韩梅和韩乐两姐弟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招了继兄的眼。
就在一日韩父从书院回来,忽的提及,“阮家明日宴请,我得过去一趟,韩张氏,你准备些礼物,明日带上乐儿跟我一起去吧。”
同在饭桌上的韩嘉闻言没吭声,显然是不想去的,韩父也不勉强,直接点了小儿子,他估摸届时会去不少读书人,小儿子去了也能有自己的交际。
韩张氏应了,转头准备礼物的时候,悄悄将礼物加厚了两成,当时当初和离没将自己牵连进去的谢礼,也是为儿子结一门好人缘。
一顿饭依旧在沉寂的氛围中结束,韩嘉吃完饭,便回书房苦读,按说,考完后是要比之前放松些的,可韩嘉却比之先前更刻苦了,每每读到深夜。
若韩张氏亲娘,定然要心疼,跟着晚上过去嘘寒问暖,奈何她是继母,两人还须得避嫌,便只当自己没看见,至于韩父这个亲爹,瞧见儿子苦读只有高兴的,哪里估计些许小事。
于是,不期然的,韩嘉就想起了前不久,起码还有一个阮氏在,能同自己一起喜、一起忧,而现在,她恐怕正为亲弟得中而高兴吧,可会想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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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思绪辗转难眠,第二日便是阮家请客的日子,听说在城里顶好的酒楼,一口气请了十来桌,可见其喜悦以及阔绰,也不知阮家哪来许多银钱。
韩父带着小儿子去了,喝得尽兴而归,满口不住夸赞阮家小弟,“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是见识了,不过去含章书院小半年,学识长进可谓肉眼可见呐,嘉儿,你没去可惜了。”
一句话,惹得韩嘉心头委屈,他倒是想去,奈何没有一对愿意供自己去的爹娘呢。
“对了,可知,你阮伯父还请了此次的头名,唐明德,你可认识?”
“没听说过,不是省城的吧?”
“不是,外地来的,听说家境一般,还是借住在阮家隔壁才认识的,我看着与阮家关系不错。”韩父为人机敏,这种自然而然的缘分,别看现在没什么,若以后在官场相见,就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
韩嘉却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问,“这位唐公子今年多大?”
“跟你差不多吧,看着倒比你成熟些,举止从容有度,看着就不是一般人。”韩父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拉起韩嘉的手,语重心长道,“嘉儿,你要努力呀。”
韩嘉一时僵住,先前韩父只劝慰他想开些,如今这么说,难道是觉得自己懈怠了。
他没吭声,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不等他回,韩父就扑通一声,倒在了面前的桌上。
不多时,韩张氏闻声过来,见此,连忙将韩父搀扶回房。
韩嘉心头思绪复杂,一会想韩父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一会又想那唐明德如此年轻,又与阮家往来友好,两人若结识,会不会发生什么。
平心而论,阮浅浅的条件很好,可她到底和离过,就是二嫁,嫁一般人尚可,如唐明德这般中了秀才的,恐怕艰难,想到此,他微微安心。
可安心没两天,一日在书院,偶尔听到一个消息,阮家的姑娘好似和上次的秀才头名要定亲了,为此,阮夫子最近可谓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也是,亲儿子中了秀才,未来女婿更是了不得,可不就高兴嘛。
韩嘉遭受连番打击,心情本就郁郁,闻言当即受不住,脚下一个踉跄,随即改了方向,匆匆往阮家方向去,要问一个答案。
阮家的气氛最近甚是轻松,阮柔更是趁机往家里囤积了不少好食材,给家里人一日三餐的补,一家人的气色都肉眼可见不少。
银钱花不出不少,阮柔倒也有了危机感,有空便回房画绣样,努力多挣些回来。
韩嘉闯上门的时,阮柔正在书房画画,听见外面的争吵,忍不住探出半个头来,结果一眼韩嘉,险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自和离后两人除在路上遇到过一回,就再无交集,这人怎么上门来了。
看其架势,是要进门来寻自己,阮母正极力阻拦,但哪里拦得住,眼见人马上要闯进来,阮柔从窗户往外喝了一声,“你等我出来。”
说罢,扔下手中的笔,气冲冲往外赶。
“韩嘉,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来干嘛?”阮柔说话丝毫不客气。
韩嘉捂住胸口,眼中带着一丝受伤,隐怀期待地问,“浅浅,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唐明德的定亲了?”
“没呢。”见韩嘉神情高兴,阮柔顿了下,补充,“不过应该快了,不出意外的话。”
“他有什么好的,竟勾得你抛下我。”韩嘉整个人佝偻下来,似是被打击到了。
阮柔听话音只觉不对,再看周围看好戏的人群,心下暗恨,嘴上却解释得分明,“你这说的什么话,唐公子来赶考,我与他才第一次见面,远在你我和离之后,跟和离有什么关系。”
旋即,她继续,“不过我爹见他才学品信样样子俱佳,这才为我说媒,我们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认堂堂正正,可经不起你的污蔑。”
韩嘉表情一僵,方才那些话,他不过脱口而出,其实没太多复杂的心思,没想到被对方误解,“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们和离才多久,你就要另嫁他人,心中实在难受。”
“停,没什么好难受的,若你考中秀才,你家恐怕也再为你议亲了,犯不着一副对我情根深种的样子。”阮柔打断,压根不听他的啰嗦,“你若是来就为了说这些,还请你离开,以后无事我们最好都不用再见了。”
说着,将人往后一推,门“啪嗒”一声关上,彻底将人拦在了门外。
第404章 将人赶走,阮母这才松了口气,眼看女儿在议亲,要是再跟韩……
将人赶走,阮母这才松了口气,眼看女儿在议亲,要是再跟韩嘉扯出些什么闲话,可就不好了。
“娘,没事的。”阮柔宽慰。
“哼,估计那韩嘉就是自己没考上,就看不得你过上好日子。”阮母不由得阴暗地揣测。
阮柔颇为赞同地点头,毫无疑问,韩嘉未必有什么坏心思,但显然心有不甘。
“晦气,不提他了,”阮母懒得去想,转而提起离开的唐家,“说起来,唐家离开也有几日了,也不知哪一天过来。”
“应当还有几日吧,”阮柔倒是不着急,“咱们家也才办了谢师宴,唐家估计还没开始呢。”
阮母一见,横了她一眼,“就你是个心大的。”两家相隔这么远,若真有点变故,怕是哭都来不及。
阮柔总不能说自己纯粹是相信唐明德,遂只能道,“唐家要是毁婚,那也是他的损失,我才不担心呢。”
说着,阮柔转移话题,“对了,娘,我手头有几幅画好了,预备明日给掌柜的送去。”
阮母知道她出去交画就是挣钱了,当即也不在意韩嘉那点小事,喜笑颜开,“好,要不要我陪你去?”
阮柔摇头,“不用,就这点路,我都多大了。”
“你多大都是我闺女。”阮母嘀咕着,继续回灶台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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