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什么?”阮母这下是彻底震惊了,因着世人多入赘总是颇多贬低之词,所以,选择入赘的男子基本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家,亦或者就干脆是心眼多,想着先把便宜占了,再来一出鸠占鹊巢、三代还宗的鬼戏码,着实令人作呕。
“你刚说,那人是知府家的公子,他为何要选择入赘?”
“自然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我立了女户。”阮柔得意洋洋说道,好叫阮母放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可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阮母听了却依旧如云里梦里,不仅丝毫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
“惠娘,那人可是有什么毛病,肢体可有残疾,脑子还好吗,不会不是个男人吧。”
一瞬间,很难评阮母到底都联想了些什么有的没的,硬是把自己吓得够呛,面色都苍白几分。
阮柔顿时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安慰道,“娘,没事,他人好好的,哪都好,人也不傻,就是我跟他看对眼,他听说我立女户,就同意入赘了,前提是不影响他科举,他家生母早逝,若不科考,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阮母还是相信女儿的,闻言略略放心,只将最深的担忧放在心底,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觉得入赘有什么,可若日后,受多了旁人的白眼,可还会如现在一般年轻无畏。
看着女儿鲜活的眉眼,那是自阮父走后未有过的灵动,阮母纵有千言万语,此刻都无法说出口。
第516章 当晚,阮母未再提起那知府家少爷所谓入赘的事,既没能如女儿般坦然……
当晚,阮母未再提起那知府家少爷所谓入赘的事,既没能如女儿般坦然接受,也没立即打破女儿的幻想,且等一阵子,女儿自然会清醒过来,明白他们中横亘的天堑。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柔的日常便是随着金小妹去镇上,且一去就是大半天,早出晚归的,若不是知道她去做什么,阮母说不得还真以为女儿在镇上干什么大事呢。
事实上,阮柔也没阮母想的那么色令智昏,她来镇上,一大原因是跟刘一帆多些相处的机会,二嘛,也是想着自己的出路。
身为女子,如朝为官什么的就别想了,她所能筹谋的,不过为商为农,农人辛苦,她便知想着从商。
商人是个有讲究的行当,不是谁都能当起来的,不过嘛,阮柔自己有多世的经验,自是驾轻就熟,此时所思考的,无非是从事哪个行业。
布庄外,人来人往来,小二热情招呼着个人,内院,阮柔手撑下巴,将一个个行业在心内转悠了个遍,最后方才道,“要不,我就做粮商吧。”
粮商,顾名思义,专门从事粮食交易的商人,有道是民以实为天,不拘什么时代,吃在人们心中都当属第一位,尤其身处古代,生产力低下,天下大多数百姓都还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故而,倒腾粮食是一项十分有意义且有赚头的生意。
“行,那就粮商!”见阮柔自己拿定了主意,一旁默默温书兼看小姑娘发愁几日的刘一帆终于松了口气,可算决定了。
商人做的就是低买高卖、囤积居奇的生意,阮柔本钱有限,便想着从小生意做起,而排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她连个铺子仓库都没有。
“所以,还是得先买铺子。”阮柔想起跟阮母提过的买铺子,果然,赚钱的第一步是花钱。
她从刘一帆所用的笔墨中抽出一张纸来,细细罗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当前所拥有的资源。
首先,她自己名下就有几十亩田地,以前,这些田地的产出大多是卖给了附近来收粮的小粮商,价格自然比卖价要低上不少,如今她自己干,家里的粮食当然要自己卖,不过那都得等秋收后,眼下,秋收之前还是得收粮。
另外,她手头的现银不算多,满打满算,两百五十两现银,如果实在紧缺,家中的金银首饰勉强还可以凑出小五十两来,也就是说,基本不超过两百五十两,不仅要在镇上置办一处位置尚可且带仓库后院的铺面,且还得收拢些粮食回来,怎么算都紧巴巴。
至于收粮的途径,最朴素的办法就是走街串巷,从一户户农家手上直接收粮,这样收购价格便宜,就是累了点,好在前期只要供起一家小粮铺,需求量不会太大。
碍于手头拮据,阮柔决定人也暂时不用请了,大不了她自己上,还能捞上金小妹,多开一份工钱,想必爱钱的金小妹多半会答应。
写写画画半晌,宣纸上记满了笔记,阮柔最终还不时嘀咕几句,于是,刘一帆的书本彻底看不下去了,“要不我给你看看?”
阮柔遂递出自己的计划书,刘一帆大概扫过,第一个问题便是,“你商铺有看好的吗?”
“看中一家,我想过,粮铺的位置不需要太好,隔壁街有一家铺面正巧出售,面积比布庄还大,就是要价有点高,我想着杀杀价,最好能一百八十两拿下,我还能留点银子收粮。”阮柔回答。
刘一帆继续问,“行,要是钱不够,可以找我,我如今手头宽裕着呢,对了,收粮的事有盘算吗?”
“我打算自己上。”阮柔回。
闻言,刘一帆蹙眉,有些不赞同,“太危险了。”
都说古代民心淳朴,可这话在刘一帆看来,颇有些以偏概全,任何时候都有好人和坏人,好人再多,只要遇到一个坏人,一条命也不够折腾的,尤其阮柔一个女子,外出收粮必定要带着钱,指不定在歹人眼中,就跟小儿抱金砖一样惹人眼。
“可我既然立了女户,以后还多的是在外行走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害怕位置的危险,就永远龟缩不出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彼此互相说服不了对方,阮柔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这个问题只得暂且搁置。
“还有,粮食的买价卖价,得先定个章程,其中还有粮食贮存、铺面支出,人员成本,以及未知的风险,都得提前考虑好。”虽说不图赚多少钱,可做生意总不能朝着亏本去吧。
阮柔点头,“我过几日就摸排一下镇上粮铺和杂货铺的价钱,再去周边几个村子打听一下粮食的收购价,之后再算一笔账,肯定不会亏的。”
这些后面都可以慢慢盘算,刘一帆便没有再说什么。
还有些其他的小问题,等两人商议完,时辰已经到了半下去,又是该回村的时候,阮柔收敛了计划书,打算拿回去给阮母看看,毕竟家里的钱都在阮母那儿,总得强有力地说服她才好继续下一步。
临走时,刘一帆起身相送,为了不引人注意,阮柔如今都是从后门走,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刘一帆却忽然拽住她的袖子,“惠娘,你且等等,我给你寻一个厉害些的护卫来,你再外出也安全几分。”
阮柔不料他还惦记着,心中有些感动,自然连连答应,“好,麻烦你了。”
“对了,入赘的事,我已经去信回永安侯府打听,只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需要起码半个月的时间,若没有问题,我届时就该上门,正式办咱们俩的事了。”
“这事能跟侯府说嘛?”阮柔吃惊,毕竟时下入赘一向被人视为丢了男人气魄,哪怕这种事向来跟外人无关,可总有许多人议论。
“没事,我跟外祖母说的,她老人家一向最疼爱我的母亲,如今爱屋及乌同样真心关爱我,至于入赘,只要不耽误我的前途,指不定她还得偷偷高兴几日呢,毕竟,就算我不入赘,生的孩子也是跟着姓刘,如此,还不如随便姓个什么呢,自娘亲走后,她最厌恶的人就成了我爹。”
刘一帆十分坦然说出了自家的麻烦,还颇为庆幸自己钻了这样的漏洞,不至于叫真心疼爱自己的亲人伤心。
阮柔顿时无言,好半晌,方才问,“那你爹呢,你不是说过,他不是真的对你态度恶劣?”按之前的说法,刘父一是为了让嫡长子摆脱省城的流言蜚语,静待事情过去,二则是让儿子到偏僻的小地方静心养性,认真读书,以便来日科举,至于其中有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其实也不太判断。
“差不离吧,他那个人说在乎也在乎,说不在乎,也是能唾面自干的主儿,只要我以后有能耐,他也不会对我如何,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了。”刘一帆对亲爹的态度可不如对外祖母的万一,不过嘛,礼尚往来,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只能说刘父不是个好父亲。
几句话功夫,又耽误不少时间,赶着牛车的金小妹已经在催了,“惠娘,再不走天要黑了。”
晚上可没有白天安全,且回去晚了,阮母定然又要担心,金小妹在阮家待遇上佳,吃得好喝得好、还有钱拿,如今就连睡觉都比以前香喷喷,可以说,除去阮家自家人外,金小妹绝对是最希望阮家一切平安顺遂的人。
催促声入耳,阮柔只得匆匆提了裙摆,上了牛车,只来得及摇摆手给人告别。
等人离开,刘一帆回屋,喊来顾管家,即顾华这小子的亲爹,如此这般吩咐几句。
第517章 顾管家面露几分诧异,却很快掩下,领命而去,少爷的事他们管不了,……
顾管家面露几分诧异,却很快掩下,领命而去,少爷的事他们管不了,只有听从的份。
另一边,阮柔回到家,第一时间跟阮母商量起来,“娘,我计划开一个粮铺,以后做些倒卖粮食的小生意,你帮我参谋参谋。”
阮母目露思索,“粮铺,怎么想起开这个了?”
“娘,我这不是想着做生意嘛,可其它的我又不懂,正好咱们家不是有八十亩地,以前的粮食都低价卖了,现在换成我们自己来,粮食总是不愁卖的,就算生意不好也不用担心赔本......”
阮柔巴拉拉解释一通,试图最大程度说服阮母,而阮母听后,也的确心动了。
要说做别的生意,阮母心里总归犯虚,可作为一个乡下一个小地主,跟粮食打了大半辈子交道,阮母自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再者,就跟女儿说的,粮食还用担心卖不出去嘛,退一万步,就算卖不出去,还能自家吃呢。
粮食生意看起来靠谱,但是吧,阮母对女儿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毕竟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是在家里忙着一摊子家务活,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咳咳,当然,这点不能直接说出来,阮母心虚地垂下眼,试探问,“那你有什么计划,仔细跟娘说说。”
阮柔于是继续长篇大论,认真讲述自己对粮铺的规划,“首先,还是买商铺,我看中镇上一条街道上的,明儿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再有,铺子若是顺利,就得开始收粮,这会儿收的只能是去年的新粮,价格我都知道,之后我带金小妹一起出去先收点回来,把铺子开起来,以后若是能做大做强,咱们还可以再雇人......”
听着女儿的展望,阮母仿佛也看到了那一幕,粮铺里人来人往,伙计们扛着粮袋不停上货,客人们络绎不绝,更远处,伙计们在乡下收粮,从想象中回神,阮母都忍不住笑话自己,眼下还没开始呢,就开始想着赚多少钱了。
“行,你是个有主意的,娘也相信你能做好,明天我跟你去镇上看看,要是合适,就先把铺子买下来。”阮母没说出来的是,哪怕粮铺生意做不好,也可以租出去,总归不用担心亏本。
不管阮母心里有多少担心与纠结,开粮铺做生意的事到底定下。
说服阮母后,阮柔又立即找到金小妹,说起自己要开粮铺的事来,“我已经托人帮忙去找护卫了,不过,以后收粮的是还得我自己上,但我一个人肯定干不来,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忙活。”
金小妹听着心内砰砰直跳,她直接即将有一种全新的生活在前方等待着自己,就如当初自己在家无奈忍受家里兄嫂们的嫌弃时,小姐从天而降拯救了自己,给自己灰暗的人生带来亮色一样,她的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
“小姐,我愿意的,你要做什么,我都跟着你。”着急之下,平常的惠娘也不喊了,一声小姐脱口而出,即便平日相处她都听从小姐的话直接喊名字,但在她的心中,小姐一直就是小姐,是拯救她于水火中的大英雄。
“你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答应了,出去收粮肯定很辛苦的。”阮柔都有些吃惊,她连自己想好的待遇条件都还没说出来呢。
“惠娘,我不怕辛苦,只要你愿意让我一直做帮工,我什么都愿意干。”
看着金小妹神情认真的模样,阮柔内心微微触动,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她可不会让跟着自己的人吃亏,她撒娇般半靠在对方身上,“小妹,你真好。”
金小妹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十分主动用身体撑起对方的大半身体,沉默而可靠。
“我想好了,前期铺子里的生意小,需要收的粮也少,我给你多开一个月的帮工钱,以后若是生意做大,出去收粮或许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到时候,就可以给你找点轻松点的活儿,说不得你也可以当个大掌柜呢。”
给待遇的同时,阮柔也没忘记画大饼,直把金小妹说的一愣一愣的,望着对方全然信服的模样,阮柔的内心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理直气壮起来,她说的都是以后可能实现的,合理的规划畅想跟单纯画大饼怎么能一样呢。
这一天晚上,整个阮家的气氛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好似有些胶着,但又带着与之前沉寂不同的鲜活,那是对未来改变的期待与忐忑。
第二日,阮柔便依着昨天的计划跟阮母一起去镇上,不止是阮母,金小妹和宋氏也一起跟上,在母女俩眼中,她俩现在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一家四人来到镇上的街道,阮柔看中的商铺此时正在出租出售,价格之前打听过要一百八十两,她计划谈谈价,争取便宜点拿下。
卖家如今就住在铺子里,听说是因着要去投奔在省城做生意的出息儿子,镇上的生意顾不上,才想着出手,但价格也不愿意被压低,这也是铺子挂出去一段时间依旧没卖出去的原因。
阮柔带着三人,熟门熟路地来到铺子的后门,“笃笃”敲响,不一会,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来开门,表情波澜不惊,平静问,“来问铺子的?”
“对,我之前问过价,现在是想问,能不能便宜点。”阮柔跟着进了后院,先前她已经来看过一次,并不陌生,倒是阮母和宋氏,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仿佛要从中寻找出什么瑕疵以便说价。
中年男人也有些无奈,这些日子上门问价的不少,可一听价格,大多就直接走了,这还是第二个回头客,他此时已经有些着急,但又不担心降价,这座宅子实在费了他们不少心血,是计划用来养老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人工和材料,可不仅仅只是铺面位置的价格,但谁叫老伴身体不好,镇上又医术好的大夫,就只能去省城投奔儿子,但心血被贱卖他着实不甘心。
“你们最多能给到多少?”隔着一层门扉,中年男人听到小屋子内传来一阵急促紊乱的咳嗽声,连绵不绝,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终于忍不住了。
几句话的功夫,阮母已经把整个后院乃至前面商铺的环境都看清楚,此时闻言,把女儿拉到一边小声商量,最后,定下了一百七十两的价钱来,“惠娘,听你的意思,老板不会大降价,娘看了,这铺子的面积和配置都很不错,一百七十两,贵是贵了点,可买下来也不亏的。”
阮母最看重的,是后院有一口井水,光这,就能值十两银子了,更遑论,她看房屋墙壁都是八成新,可见才维护不久,如此,未来几年还能省下一大笔钱,综合来说,这家老板其实没瞎要价,但人嘛,总是想着能便宜点就便宜点的。
果然,一百七十两的价格一出,中年男人那脸色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乍青乍紫的,看起来颇为古怪。
好半晌,似乎是内心天人交战完毕,他终于松口,“行,一百七十两就一百七十两,我卖了,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以后得好好照看铺子,我这一走以后可能就回不来了,但这铺子是我一生积蓄和生活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珍惜。”
他说着,环视一圈四周,很是不舍,但没办法,人总归比死物重要。
阮柔打听下来,两边当即签了合约,又去了衙门办理过户,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接过房契,阮柔小心给阮母收好,铺子虽卖了,可中年男人夫妻俩要搬走还需要时间,于是得五天后,阮柔如今要什么没什么,便也没着急。
从衙门出来,阮柔正预备回家呢,就听见阮母说,“惠娘,家里正好没布料了,我想着给你做两身夏装呢,咱们去布庄看看吧。”
听见布庄两个字,阮柔就开始头大,显然,阮母这是沛公之意不在酒,在乎布庄内的刘一帆,也不知对方做没做好面对未来丈母娘的准备,但她显然是搪塞不过去的,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也不用问镇上两家布庄到底去哪一家,直接往刘一帆那带。
距离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目的地,阮母抬头看向布庄,这里她很熟悉,买铺子时她跟阮父一起来过,如今再来,物是人非,就连女儿都是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可惜,没能见到人,有些失望,可对方没上门,阮母也不好特意提出去看人,结果,阮柔这心大的,直接让店里的小二去把里面温书的刘一帆叫出来,这回他不遭殃把未来丈母娘哄好了,以后指不定被为难的就是自己,她还是很懂选择的。
且说后院正认真看书的刘一帆,收到小二的报信,手中的书当即落到了桌子上,心内只有一个念头,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
第518章 再是忐忑,到底得出去,刘一帆收拾好眼前的笔墨,又整了整衣衫,匆……
再是忐忑,到底得出去,刘一帆收拾好眼前的笔墨,又整了整衣衫,匆匆拽住一旁的顾华,问,“我看起来怎么样,没什么不对吧?”
顾华是个十六七左右的少年人,跟自家少爷一向关系亲近,知道近来少爷跟一个姑娘看对眼了,也是为他开心不已,少爷实在可怜,娘早死、爹不亲,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可得好好替少爷做好准备,以免被嫌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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