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她拽了拽被沿:“我去给你倒点热水罢……”
辛翳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先生别走——”
南河只感觉他掌心也滚烫,她之前跟辛翳也没有太过亲近,虽然她有时候也自知过分宠溺他,但因为女扮男装的身份限制,她最多也就是和辛翳肩并肩坐在一起。之前在章华台外的山洞里,他拥着她,已经是这些年极少的一两次亲近之一了。
她垂眼看着辛翳的手指,忍不住也想,要是真的任务成功了,是不是她就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辛翳了?他被牙尖磨破了嘴唇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他闲下来的夜也只能一个人在宫中读书了,他会不会任性起来谁都没注意到那背后他的情绪?
他一方面早就让南河明白,在政令上她的话语已经不能支配他的选择,她早该用君臣的态度来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做臣子的要明白不该说的话就不说。
但另一方面,南河却觉得他一直没长大,或者说永远也长不大。他有对亲近的人说话满不在乎甚至暴躁没耐性的臭毛病,他也会有许多粘人和小性子,更何况这会儿脸贴在被子上,这样瞧着似委屈似有话要说的瞧着她——
南河心头一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又很想就坐在他旁边不走。
他确实很可爱的,这点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南河还是往床里挤了挤,脱掉软鞋,坐在了床沿,道:“我不走了。刚刚还说要我走呢,说我以下犯上呢。你好好待着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因她挤上了床,她的腿也隔着被子贴上了他的腰,辛翳抖了一下往床里缩了缩。
南河拍了拍他抓着她的手,道:“你手好烫,到底哪儿难受。”
辛翳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南河的手,他连忙松开手,缩回了被子里,脸色更难堪了。
辛翳半晌喏喏道:“……身上难受。”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生应该知道该怎么办的吧……先生总不会嘲笑他的吧……而他真的很不舒服……
南河望着他,辛翳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眉毛轻轻蹙在一起,像是望着木门上画的金银青绿山水似的,目光忽远忽近。
南河刚想要问他,就看着辛翳挣扎的坐起来了。他里头穿了件白色单衣,但衣襟却敞开着,相较于几年前的瘦长挺拔,如今身上肌理分明了些,虽然夏天他也天天穿的不客气,但如今神情恹恹,面劲泛红,长发披散着,总有些奇异……
他都生病了,南河自然不好再训斥他不成体统了,她怕他冻着,伸手就要去拢他衣襟,辛翳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南河还没开口,辛翳望向她宽袖下的手臂,人呆了半秒,然后忽然朝她扑了过来!
南河的反应哪里比得过他,人都倒了,她才一惊,道:“怎么了?”
辛翳浑身都是热汗,一下子压住了她,南河还以为他是难受的有些闹脾气,也不好训斥他,竟然还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了抚他后背。
辛翳的脑袋埋在她颈侧,南河冬日总是穿着层层叠叠的厚衣领,看起来倒有几分柔软和可亲,但他在扑到南河身上之前,也没有料到……
她这样瘦,这样好像会被埋进床褥中似的。
也没料想到,她的衣襟之中蒸腾出一股沐浴后的淡香,还有颈侧脉搏在隐隐跳动,或许是他喝醉了,辛翳一只手紧紧攥着她身侧的被褥,一只手抓着她手腕,手却松开,手指缓缓往上走,按住她手肘内侧。
南河:“你快起来。明明都快要发烧了,还不盖被子。”
辛翳哑着嗓子,跟她贴在一处,南河拼命吸气,又觉得吸气只能收腹挺胸,这快贴的严丝合缝了——
南河只能松出气去,想办法把自己肺里的气都吐出,让自己平到不存在。
却没料到这呼气吸气之间,气息全吐在辛翳耳边,他身子猛地一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更用力的摁住她。
南河推了推他,还怕他不会烧晕过去了吧。
直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她……
南河猛地明白了点什么,但是更愣了,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更何况这个人是辛翳。
什么?
南河也、也不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措手不及,毕竟这几年,辛翳没少拿这种问题去问,一开始她还总很不好意思,但她发现自己表现的越不想说,辛翳就越好奇。她后来只好说的稀松平常,但男孩子在这个年纪的好奇心和猎奇心可是完全压不住的。
越问越细节,南河虽然自认内心可不是为人师表,但脸面还是要的。
让她从头到尾用口头进行卫生教育,她还是有点勉强。
再加上小狗子身上也有那股楚人的放浪不羁,天然活泼,他也不知道那些词儿是说出来有些太直白的,经常口出……直言,弄得一向装的很正人君子的荀南河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只好打法辛翳去找范季菩问去。
但她忘了,范季菩早认定辛翳是喜欢男人,他自己又很接受不了那些,一个少年断袖忽然跑来问他生理常识,范季菩也很慌,老司机也怕被潜规则啊,他也就支支吾吾随便说点不明不白的东西,就把辛翳打发走,让他自个儿琢磨去了。
自个儿琢磨的结果,就是没琢磨明白。
都年纪不小了,还有点不明白,反应也会强烈些。
南河却不知道他不明白,又惊又恼,猛地抬手,狠狠打在辛翳脑袋上,这是他脑袋上挨了第三下了,他果然倒抽一口冷气,委屈又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喊了句疼。
那声疼都喊的像委屈的抱怨……
……
他恍惚之间,不知道南河是什么时候抽手的,她似乎半躺在那儿什么也没说,过了很久才坐起来,在他裤子外头擦了擦手。她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才又缓缓起身,去捡起了之前她拿过来的布帛,然后起身走了。
他迷糊之中也想撑着身子起来,但南河拿被子把他捂紧了,道:“别动。”
辛翳低声唤道:“先生,别……别讨厌我……”
她没回答,直到走下床去,掀开外头那层帐帘时,才道:“没有。”
她脚步声走远了,辛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注意力已经有些涣散,甚至连目光、想法都无法聚焦起来,只能傻傻躺在那儿,蒙蒙的望着帐顶。
耳朵里似乎嗡嗡乱响,脑袋里却半分也转不动了。
荀南河一路冲到了房间那头,站在盛水的铜盆前,半晌才吐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没脸低头看自己的手,更没脸想象自己刚刚手指触碰到…
上一篇: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