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暮倾城雪
第八十三章
西南方的红云越来越浓郁, 倾城等三人从日中走到日暮,行了将近半日路程,才找到一个落脚的村子, 这个村子与岱屿比邻,但却十分萧条, 村子不大,村户挨得很近, 村头与村尾相接, 按理来说应该人口很是集中, 可倾城他们从村头走到村尾都没碰到几个人,况且大多数是一些妇孺,连个健硕的男丁都没看到。
这种情况实在是少见,倾城他们也很是好奇,好在巷子口有一家面摊店正在营业,虽然店内没什么客人,但店家还是一遍又一遍很认真的擦拭桌子,店内摆设也是很简朴, 虽说简朴,却是一尘不染。
见到有客人进来,店家立马迎了上来,带着浓烈的乡音问道, “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倾城刚坐下,就感到有一股妖气,她再次看了看店家, 这位店家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洗得发白褪色的长衫,头发用一个简单的发簪随意别住,手指粗糙还有老茧,佝偻着身子,精神有些恍惚,一看就是干过不少农活的人,倾城仔细确认都没有在她身上看到妖气,不过如今的世道,人妖神魔和睦相处,若是妖,只要不作出伤天害理之事,自然也能在人界容身。
想到这儿,倾城冲店家微微一笑,“老板娘,来四碗阳春面,多放些辣椒跟醋!”
老板娘应了声“好嘞”,就喜滋滋的去后厨准备。
“我们明明只有三个人,为何要四碗面?”先乾不解的问,他看了倾城一眼,又低下头紧紧地攥住自己腰间的荷包,他本来就没多少银子,好不容易攥了点老婆本,可不能被这样被别人给掳了去。
“我一份不够吃!”倾城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温柔而宠溺的微笑,那一刻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当了娘亲之后的日子,一所静谧的小木屋,屋前一排的桃花树,桃花翩翩飞舞,门前还有一条小溪,溪水缓缓而流,而她躺在树上喝酒,树下有一可爱俊秀的小男孩正在扒土逗狗,世间没有纷争,而她所获无上的幸福。
至于那小孩的模样,肌肤如雪,黑发如瀑,像她,但眉眼之间如果......
倾城看向白邪,这一刻的白邪端端坐着,正在给倾城倒茶水,倘若小孩像白邪这般俊美,也好像还不错......
想到这儿,倾城竟咯咯发出笑声,引得旁人一脸冷眼。
没多久,老板娘就端上四碗满满的面条,可能是没什么人,所以碗里的料也是非常的足,就连碗中的青菜与肉丝也比倾城在别处吃的要多很多,然价格却是很低。
倾城大半天没吃什么东西,一碗面条没多久就见底了,就在她快要吃完时,白邪还将自己碗里的肉丝青菜都夹给倾城,在她准备开吃第二碗之时,老板娘又送了份清淡的紫菜汤来。
“这位小娘子都身怀六甲,还是不要走动的好,要是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咱们这个小地方没有大夫,要想找大夫,就要去邻村了,这里离邻村要走很久的路了!”老板娘可能是太久没见生人,反而越发的热情起来,又看着倾城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身边也没个能照顾她的人。
看看陪在倾城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个看上去像没长开的孩子,而另外一个不仅头发白了,就连眼睛都瞎了,而且从他进店这么久都不曾开口讲一句话,说不定还是哑子,就这样的两人怎么能照顾好这个漂亮的小娘子。
老板娘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见此情形,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老板娘说得是,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今日随夫君还有幼弟回娘家,可能是有了身子的缘故,没走多久就非常疲劳,只好来这儿找个落脚之处......”倾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从我们刚进这个村子开始,就总觉得不太对劲,为何这里如此萧条荒芜,除了些老弱妇孺之外,并没有壮丁,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听到“诡异”二字,那老板娘神色惊慌,眼神躲闪,从而起迅速起身将店门给拴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看了倾城等人一眼,这才道,“我说这位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儿以前也是个繁华富荣的小村子,虽然人丁不旺,但大伙儿过着富足风调雨顺的生活,日子也算是过得去。
可谁知突然有一天河水倒灌,我们种的庄稼一夜之间都没了,不仅仅是庄稼,就连河里的鱼虾也一夜之间都死了,从那以后这儿年年闹饥荒跟瘟疫,那年的瘟疫,让这个村子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慢慢的很多人都举家迁走了,于是就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再过几年虽然没了瘟疫,却又开始闹鬼了,每晚都能看到鬼祟作怪,听说那恶鬼长得凶神恶煞,满脸獠牙,面目狰狞,一张嘴就能吃掉十几个小孩,到如今这村子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老板娘的语气有惊慌也有无措,甚至还有淡淡的哀怨,但令倾城意外的是老,这位老板娘虽不是妖,但她的情绪似乎能影响到屋内的妖气。
“那你们可有人真正看到过鬼祟?那鬼祟真如传言中的那么凶恶么?”那老板娘描绘得声情并茂,不像是在说谎,而倾城也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这儿肯定不一般。可这鬼祟为何不伤害这些老弱妇孺?是真的不伤害还是?
“没人见过,就是前年的春上,有一个少年郎也是跟你们一样路过,进来吃了顿饭,当天晚上在这借宿,谁知当晚那个少年的房间里就传来打斗声,那打斗声持续了很久才消停,我们这儿都是些女流之辈,也不敢冲进来,一直到打斗声消失,我们才撞开房门,谁知那少年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我们这儿没有大夫就去邻村请来了郝大夫,郝大夫虽是女子,但医术高超,整整数月才将昏迷不醒的少年给治好了,那少年醒来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鬼祟已经侵占了我们村子很久了,并称这些年闹的饥荒与瘟疫都跟鬼祟有关,还千叮万嘱让我们不要踏出这个村子,否则的话就会有性命之危,是所以我们在这儿哪有都去不了,而我也只能继续将这个面摊店给经营起来,因为有时候总能碰到一些赶路人......”
老板娘说完还流出了眼泪,轻轻用手帕擦拭着,可又觉得有些不妥,迅速转移了话题,“今儿天色已晚,几位恐怕没办法继续赶路,不如就在小店休息一晚上,等明儿一早再赶路,小娘子行了这么久的路,肯定身子也乏了,你们几个意下如何?”
倾城本来就是想找地方借宿的,开始她还怕老板娘因之前的事情不敢留宿生人,既然老板娘都主动开了口,自然也就应势而为,她喝了一口紫菜汤,冲老板娘友好的笑了笑,“老板娘人美心善,而我也正有此意!那就叨扰老板娘了!”
“好,那我这就为三位准备两间上等客房!”
“等等!”倾城喊住正打算去收拾房间的老板娘,“老板娘您只需要给我们准备一间之前那位少年住的房间就好,至于钱嘛,双倍照付!”
听倾城这么说,那老板娘很是不解,用那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夫妇同住,为何带个幼弟?
而且还要之前出过事的屋子,那间屋子很早之前就被老板娘给锁起来了,只见她面露难色,“小娘子,实不相瞒,之前那间屋子因为出过事儿,所以我就锁了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住过,我也不敢去打扫,这些年一直都是空置的,我这儿还有一间雅间,布局精妙,环境静美,不如......”
“没关系,我们自己去打扫好了,老板娘您带个路吧!”
老板娘不敢带路,只好精细描述了方位,幸好那个房间不是很远,就在别院的西面,从楼梯处左拐就到了,只是途经长廊处时,突然刮起一阵妖风,还有一抹怨气迎面而来。
“我说圣女娘娘,那么多房间你不睡,为何偏要这个?”先乾哆嗦着身子,紧紧地挨着倾城,不敢往旁边多移动一步,“再说了,你与妖王同住倒也算了,为何偏偏要拉上我?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你都一把年纪了,到时候可别弄得晚节不保!”
倾城看了一眼四周,本想探寻那怨气的来源,可就在她准备启用玄冥伞时,那股怨气竟然凭空消失了,倾城不得已就只好收起玄冥伞,她看了先乾一眼,“我说你身为地仙,竟然会害怕鬼祟,在幽冥暗道什么鬼祟你没见过啊?还有,什么晚节不保,我留住你可是有原因的,你想想,我与白邪如今的情况都不是很乐观,这万一要是遇到什么鬼祟的话,我们肯定打不过,此时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先乾心有不甘,原来整了半天,就只是想让他留下来当枪使的,虽有不甘倒也无计可施,谈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门口。
这房间乍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房门的锁也已生锈,轻轻一拧就断了,推开而入灰尘也随风起舞,地上还有一摊血迹,血迹上还有一些嗜血的蚂蚁。
先乾从门之后一直在抱怨,毕竟花了双份的钱却要住在这么一处,而白邪则是开始摸索着打扫卫生。
好在白邪很有耐心,有条不紊的打扫收拾,倾城四处走走看看,开始看的时候并未发现异常,多检查几次就能发现那血迹上的蚂蚁一动不动,按照方位排序,组合在一块倒是行成一个阵法,此阵法用的是行诡术,这行诡术是用人的意念来操控的阵法,简而言之就是这个阵法是以人的意念为主,并无实际形态,且能变化莫测,再将人给控制起来,不过要破除这个阵法也很简单,可能布阵之人觉得这些村民很好控制,所以也没有用很复杂与高深的阵法。
这些蚂蚁围城一个圈,组合成一个八卦图,但每个方位上的蚂蚁数量不尽相同有多有少,而最多蚂蚁的方位是西南方。
倾城一直盯着地上的蚂蚁,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预计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邪他们也正好将房间打扫好,而就在这时,八卦图上所有的蚂蚁都聚齐在西南方,从那群蚂蚁身上还散发着的怨气也越来越浓。
蚂蚁呈现出如此异象,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倾城推开窗户,果不其然只见西南方的夜空一片红晕,甚至连月亮都变成血色,弑月而成,天灾将至。
血红的夜空,伸手可触,头顶的红晕也迅速扩散,倾城开启玄冥伞,那把如掌心一般大小的伞飞窗而出,直达天际,虽有玄冥伞做成的天幕能抵挡一时的红光,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快点找到援军。
驱魔一族早已陨落,而西溱河风岛的岛主还在闭关,更何况西溱女眷颇多,倾城自然不想让她们出来涉险,这里又是岱屿山附近,按照位置来算的话,离东海与瀛洲最近,可如今的东海早已不是当年盛况,岱屿的药师宫也已荒废,如此的话,可能就只剩下灵山了。
可是她前几天才刚刚盗取灵山的镇山圣物,灵山不追杀她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望他们来支援?
想了一圈,竟想不到一个援军,倾城有些失落,眼看那红光即将冲破玄冥伞,心下一横对先乾道,“把你的褶子蜂放出来,他们的幽冥之力说不定还能抵挡一时半会,然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先乾二话不说,再次召唤出褶子蜂,此刻天幕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褶子蜂,不过倾城比谁都知道这褶子蜂也只能抵挡一时,况且这么多褶子蜂如果长久作战,势必会殃及四海九州的农作物以及水域。
倾城再次将目光定格在那群蚂蚁身上,从蚂蚁身上涌现的怨气突然消失了。
“隐身术!”倾城大喊一声,随后她以自己的至阴之血引路,就看到有一条赤色的人影慢慢的冒了出来,虽然看不清容颜,但那黑影的气味是如此熟悉,有股淡淡的桃花香味儿……
第八十四章
倾城屏住呼吸, 静静地看那黑影靠近,只见那黑影移到床边,并从床底下找出一个红色的精致木盒, 那盒子上雕刻着一把披星戴月的剑,那剑的花纹很独特, 如璀璨星河,光芒四射, 随后那条黑影快速打开木盒, 只见一道红光从木盒里飞了出来, 试图往窗外甭去。
倾城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提前设置了一个防御结界,这个结界虽不是很难破解,但所需的东西却是非常复杂,她用的是自身的心火。
“你到底是谁?布局这么大究竟是何意?”倾城加持了结界的法力,指尖上的赤炎火也越发明亮,那道黑影微微一愣,想伺机逃走, 但那满身的桃花味,很是强烈。
倾城抓住他的手腕生生破了他的隐身术,将他给拽了出来,但那人始终低着头, 面纱遮脸,看不清容颜,倾城再次往前一窜, 试图揭开面纱,可谁知这时那个黑影闪身顺利躲过,他看了倾城一眼,又看了看在旁的他人,眉头深锁,就在这时木盒里的红气悉数跑到那人身上。
倾城惊呼不妙,手中的赤炎剑已自行出鞘,剑尖直指那人。
“我已经猜到了你是谁,如果你不想与我兵戎相见的话,就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吧,而我也会念在过往的交情上饶过你这一次!”那通身的桃花味,还有那木盒子上的雕花,已经泄露了一切,只是对于倾城来说,这一切多希望是一场未醒的梦,因为真相到来的那一天一定是她心头的痛,但若就此停手,兴许还不晚。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那人压低声音道,目光炯炯,毫不畏惧。
“修然,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弟弟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或者说你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倾城十分笃定,其实很早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但那时只当修然是孩子的胡闹,再加上她身体上的不适,并未多想,但这一路以来这么多不对劲之处,自然能想通这一切都跟修然有关,只是令她费解的是,修然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精心布置这一切又是为何?
那人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只如此一来只当是默认了,他笑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就是修然的?我隐藏得这么深!不妨说说看!”
倾城收起了剑,笑道,“从你第一次将我带出河风岛,那时你说我的病很是严重,要到蓬莱山取避子泉开始,若是我的猜想没错的话,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我怀有身孕,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才怂恿我去蓬莱,当我们从河风岛出来时,你又跟我提白邪之事,目的就只是想让我与白邪重逢,你明知我与白邪有着几世的纠葛,而那时的我已经记不起关于白邪的任何,可白邪却记得我,不仅记得还深深爱着,被自己深爱的人遗忘的痛,远远比他身残的伤要重得多,你一路追杀赤鬼王,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修然,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与你前世有何冤仇?还有白邪,他与你并无冤仇,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废人,你怎么忍心连他都陷害?”
那人淡淡一笑,并没有否认这些。而是转过头看着白邪一眼,“倾城,不,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圣女娘娘’,我们是都没错,若说错,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你有你想守护的人,自然我也有,若不是你与白邪,我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早就在一起了,可就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才会让我们走到如此的地步,本来有很多次的机会,我都可以杀了你,但是我没有,甚至这一路都在保护着你,只是如今的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得不除掉你!”
言毕红光乍现,妖风阵阵,还伴随着片片雪花,紧紧将他们三人给包围,那先乾做了很久的地仙,之前又在白邪的耳朵内藏身了那么久,在这之前还用了大量仙法去驱使那些褶子蜂,如今自然仙法不济,而此时的白邪只是一个凡人,身残至此自然没办法抵挡这些强大而霸道的法术,没多久就已经倒在一旁,口中一条鲜血流了出来。
倾城如今的修为很是低微,虽有上神之体傍身,但这富有杀伤力的雪花,如刺骨般寒凉,她轻念剑诀,无数道红光充斥着,倾城破窗而出,立在院中,那空中的红云已经冲破了玄冥伞的束缚,从四面八方涌去,妖气也在云霄之巅凝聚。
倾城以剑为笔,以血画就,一道凌厉的阵法由此而生,对于修然,她始终不舍也不忍心下杀手,更何况还有一堆的问题并未弄清楚,所以这个阵法就只是想将他困住,并不构成任何杀伤力,瞬间铺天盖地的冥花在院中飞舞,片片花瓣负载着灵力,闪着光。
像是夜幕中点点红烛灯火,又像是地狱鬼界的红精灵,若不是比斗,这漫天的红色花瓣是一道非常壮丽的风景。
这个阵法很是绵长,虽不强烈但缱绻,倾城的法力本就无法坚持很久,一巡过后仙身受损,勉强支撑,腹中的胎儿也因此躁动不安,正在不停的吸纳着灵气。
“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并不是想真的杀了你,你若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了!”修然眼中仍有一丝不忍,但这一丝丝的不忍并未持续很久,须臾之间就已经消散。
“你到底是谁?与赤鬼王有何渊源?你心爱的女人又是谁?今日你若不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就算是我道消身陨,也不可能让你活着出去!”倾城目露凶光,手指正滴着血,她眉头深锁,但此时什么都顾不上,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修然。
“高高在上,能操控生死改天换命的圣女娘娘,你可还记得七百年前药师宫宫主上官慕华?但凡你还有一点点愧疚之心,她也不至于会落个如此下场!”苦涩的情绪在修然的眉宇之间慢慢化开,他看向倾城的神色也很复杂,有悲喜、有伤痛、有埋怨。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提到上官慕华的名字,这前尘往事也都一一清楚明了,修然的身份也跃然于心。
“上官慕华发生了何事?当时我只是将上官一族的仙根斩断,她当时也是咎由自取,我没有取她性命,已是对她莫大的恩赐,还有你......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你是摘星剑的剑灵吧,你本是仙身,怎么会堕落至此?你要知道,有些路一旦你开始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你若想重新修炼,只怕是难上加难!”
修然的本就满腔怒火,而倾城的这番话无疑是将他心中的怒火燃到极致,“若不是你断了上官一族的仙根,慕儿会去寻死?那她也就不会在幽冥地界与赤鬼王做了交易,赤鬼王答应帮她重塑仙根,前提是要借用她的身躯,重新回到人界......”
“所以你就冲破封印,从摘星剑中逃脱,成功降落凡尘,出生在神仙庙中,然后被岛主捡到收为义子,而摘星剑也因没了剑灵成为一把普通的剑,被人盗走,投放到灵器交易市场贩卖,那你要风铃草是做什么?也跟上官慕华有关吗?”
“赤鬼王虽然答应了给慕儿重塑仙根,但却要求她自挖双目,慕华她一向将家族利益看得很重,又因自己没能重振药师宫而愧对其先父,于是便答应了这个要求,谁知慕华投生后双目失明,赤鬼王也因此来到了人界,风铃草是治疗眼疾的圣药,慕华投生凡人,虽有一身本领,却双目失明,不见天日,可惜……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为他人作嫁衣,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一定可以治好她的……”修然言辞凿凿,胸有成竹。
“你可知道赤鬼王如果附身在她身上,凭她的□□凡胎,是承载不了噬魂之力的,最后只会落个香消玉殒……”倾城微微叹息,如今的她很多事情都已看得淡然,可就感情而言,孰是孰非,孰对孰错,谁能说得清楚呢?只是爱上的人不同而已,就如同她曾经爱上那个在世人眼中毁天灭地,但对她极其温柔的妖王。
“你如此聪明,难道看不出赤鬼王的残魂到底在谁身上吗?”修然邪恶一笑,双眼血红,通身的红气如地狱之门涌现的恶鬼灵魔,那张原本带着几分俏皮的脸也越发觉得狰狞,红气越来越重,倾城从吐了一大口血来。
“所以……赤鬼王的残魂在你身体里?而我们数次看到的赤鬼王只是幻影,怪不得……”虽然明白了这一切,可是一切都太迟了,修然的良知已经被赤鬼王的意念完全吞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圣女娘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只要除掉你,这四海九州谁还是我的对手?”诡异的笑声穿透众人的耳膜,倾城受这妖法的影响,身.子簌簌发抖,持剑的手也不由得垂了下来。
这时只见万道红光冲倾城飞驰而来,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影将倾城紧紧的抱在怀中。
“白邪,白邪……”倾城看着白邪倒在自己跟前,全身是血,她呼喊着他的名字,她哭得歇斯底里,悲痛万分,而那血泊中的男人,只是慢慢的抬起他那只带血的手,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淌着的眼泪,露出幸福而欣慰的笑容来,于他而言,只要能生生世世守护着她,就已经说莫大的幸福了。
“赤鬼王……”倾城冲天一怒,这时一条火龙腾地而起,火球四处肆意,没有人知道这场战役谁赢谁输,只是当火光散去,世界又恢复了宁静,而倾城与白邪等人却不知去向……
第八十五章
漫天的红色如花瓣, 且每片都蕴藏着无穷无极的力量,似乎是刚进入一场黑暗的争夺,这漫天的红色又像是人世间最美的执念。
倾城与白邪躺在红色云端之上, 此时的白邪靠在倾城身上,那通身的血早已彰显刚刚那场争斗有多么的激烈, 然这还不是令人痛心的,再看看一旁的倾城, 浑身是血, 白净的衣衫上早已腥红点点, 一张绝美的脸苍白凄艳,不过虽是如此却仍然有一种病态的娇美。
天边的红云慢慢聚拢后又往四周散去。
“咳咳”两声轻咳由远而近,又由近到远,断断续续,如泣如诉,一双红眼微微睁开,额前的碎发也被风吹得凌乱,倾城挣扎起身,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那儿有些轻疼,如今的她身子也越来越重,行动有所不便, 但她还是很努力扶起气息微弱的白邪,在这片红云之巅举目望去无一相熟之人,她又从云端往下看, 地上的人渺小得如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像逃难一样的各处奔走。
然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儿的一切真实得很虚幻。
倾城扛着比她高大很多的白邪一脚一脚踩在云端,谁知这一脚刚踩下去,那朵红云就立马变成其他形状,而倾城整个人也如同踩空一样,重心偏倚,与白邪两人从云端掉了下来。
“嘭”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二人,一个个的指指点点,这时候一个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将倾城二人给扶起,“你们二人是外地来的吧?姑娘,看你大腹便便的这都快要临盆了,出门可要小心,这要是万一遇到坏人,可就麻烦了!”
那老婆婆长得和蔼可亲,慈祥的面容,能让人瞬间忘了伤痛,甚至无形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是再细细看去,老婆婆的手却白皙如少女,一点皱痕都没有,倾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微微一愣,随后礼貌性的冲老婆婆笑了笑,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是何处,幸得婆婆好心收留,就怕叨扰了婆婆清净!”
“我就一个老婆子在家,巴不得有人能来陪我说说话,怎么可能会怕被人打扰呢?”老婆婆说得很诚恳,脸上始终是笑呵呵的,她领着倾城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一所古宅。
那古宅富丽堂皇,外观高大而典雅,古铜色中规中矩的建筑,给人一种庄严神圣之感,正门一对石狮,石狮仰头长望,目露凶光,大门上挂着一副门神图,那门神与别处有些不同,像是刚贴上去的一样,双眼熏红,带着一些妖魅,倾城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随着老婆婆进了这座古宅。
一般的古宅布局精巧而别致,甚至是在建宅之前都会请风水师来看风水,可是这座古宅更像是随意构建的一所宅院,院子中的假山错落得很是随意,就连池塘里的鱼儿,死伤无数,翻着鱼肚白,从池塘里传来的腐臭味全跟长了脚一样钻进倾城的鼻子里。
倾城捂住鼻子,看了看老婆婆,只见老婆婆若无其事的直接穿过池塘往内室走去,倾城也紧跟其后寸步不移。
老婆婆将他们二人领到一处东西走向的屋子前,屋前的灰尘堆得很厚,脚踩在上面扬起一层灰,就连足尖上都沾满厚厚一层,倾城踢了一下脚,试图将灰尘给掸去,可谁知这灰尘像是陈年蜜糖黏在她脚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老婆婆低头看了倾城的脚尖,脸上竟浮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只是老婆婆本就慈眉善目的,让人很难察觉,老婆婆解释道,“我一个老人家住这么一个宅子,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我体脚不灵便,姑娘若是嫌弃的话,我这就打扫!”
老婆婆说完就艰难的蹲下身子正准备打扫,倾城连忙阻止,“婆婆肯收留我们二人,这对我们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等我身子轻些,我来打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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