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26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甜文 爽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她与裴寂一路寻找,没费多少功夫便来到暖玉阁门前——

  按照规模来说,这幢雕甍画栋的建筑整整有其它楼宇的两倍之大,当之无愧是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星。

  此地白日仍有客人往来,楼前迎客的女人一眼就瞥见他俩,有些诧异地挑了眉,咧嘴笑道:“二位可是要进来?”

  星痕剑在秘境中受了些许磨损,被宁宁送入铁匠铺细细修补;裴寂则随身带着剑,再加上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质,很容易能看出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剑修。

  修道之人向来自诩清高,很少前来这样的场所,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姐姐,我们是来找人的。”

  宁宁声音清泠悦耳,带了浅浅的笑,上前几步接近她时,闻见一股清雅梅香:“昨夜我们的师尊师兄与师姐都喝醉了酒,到如今也没找到踪迹,不知昨天晚上有没有剑修来过这里?”

  一听此言,女人画像般从容的笑脸骤然凝固:“你们……认识昨夜那两人?”

  两人。

  宁宁眉心一跳,听她继续道:“你师姐并未前来此处,闯入暖玉阁的,是两个相貌颇为俊朗的年轻男人——那二人千方百计恳求我们将其收留,真真可谓使尽浑身解数,管事的红玉姐姐心软,便答应让他们留在了这儿。”

  宁宁心下一喜:“多谢姐姐!不知他们如今——”

  女人笑着摇摇扇子:“可惜你们来晚了。”

  她生了双细长凤眼,看上去极为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岁,云鬓被松松懒懒地挽在身后,微风拂过时,更衬得媚眼如丝、眸底微波轻荡。

  声音亦是轻轻柔柔,如同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在悄悄摩挲耳垂:“那两人今日都不见了,我们都不晓得他们的去向。”

  宁宁的满腔期望倏然沦为泡影,露出了有些失落的表情。

  鸾城如此之大,要想寻人可谓大海捞针。要是不尽快找到贺知洲与郑师姐,等那两位像师尊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酒疯,他们本人乃至玄虚剑派的声誉可就彻底完了。

  她正暗自苦恼,忽然听见身旁的裴寂道:“他们昨天夜里,可有提及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生得好看,哪怕一言不发走在街头,也能引来不少人的偷偷注视。女人定定看他一眼,眸底隐约浮起几分惊艳之色,末了又扭头望望宁宁,嘴角笑意更深:

  “可巧,昨夜他们俩的行径实在离谱,我特意用视灵记录了一番,不知二位可有兴趣看上一看?”

  宁宁一愣:“视灵?”

  这玩意儿价格不菲,也并非寻常人会随身携带的东西。

  “近日鸾城里不是时有女子失踪么?”

  她不知想起什么,微微皱了眉头:“你们有所不知,最后一个不见的魏灵鸢,就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从那以后人人自危,纷纷买了小刀符咒和视灵带在身边,或许有朝一日遇上险情,还能起些作用。”

  宁宁一直对鸾城的连环失踪案很是上心,闻言急切道:“那位姑娘的失踪,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女人摇头,虽然嘴角还是含了笑,却露出些许无可奈何的苦涩之意:

  “我们这些女人,尽是无亲无故、无父无母,若非红玉姐姐与之交好,见她几日未曾出现,特意登门拜访,万万不会发现她早已不见踪迹。”

  宁宁皱了眉,低头细细思索:“百花深处鱼龙混杂,一旦入了夜,便很难发觉周围的猫腻,要想动手更是轻而易举。既然这里多是独居的孤女,说不定失踪之人……其实比现已查明的数量多得多。”

  “正是!”

  女人没料到她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将音量拔高几度,咬牙恨声道:“我们早就想过这种可能,奈何刑司使的那帮人自诩高洁傲岸,不屑与我等来往,每回都只是匆匆走了过场,便声称毫无发现。”

  看来即便是在相对唐宋元明清开放许多的修真界,烟花女子的地位也算不上高。

  暖玉阁内静候客人的几个姑娘听见交谈声,其中一个上前几步,好奇问道:“莫非姑娘正在调查此事?”

  “其实也称不上——”

  宁宁挠挠头,她虽然对这件事儿很感兴趣,但从未认认真真地调查搜证,仅有的几条线索,还是从天羡子和裴寂那里听来的。

  她说着顿了顿,没什么底气地补充一句:“但我会尽力试试。”

  “真的?”

  一个扎着辫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光着脚丫噔噔噔跑上前来,圆滚滚的两只眼睛被阳光晃得眯成缝隙:

  “姐姐,你一定要把那个坏蛋揪出来!你不知道,灵鸢姐姐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每天都会给我们买糖,我有次被客人当众欺负,也是她挺身而出帮了我——我听说道士请不来灵鸢姐姐的魂魄,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着呢!”

  女孩说得大大咧咧,全然没有意识到,请魂失败很有可能预示着另一种更为残酷的可能性:魂飞魄散。

  宁宁身旁的女人低声斥道:“明月,休要无礼!”

  她说罢就缓和了脸色,对宁宁与裴寂柔声笑笑:“抱歉,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们绝无指使姑娘的意思。”

  宁宁摇摇头:“无妨,她这样的心性倒也可爱。”

  想了想,又道:“诸位与魏灵鸢姑娘熟识,不知可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何止是蛛丝马迹?”

  又有个坐在不远处的女孩转过脑袋,朝她眯起晶亮猫眼,声线也像家猫般甜腻慵懒:“我们这儿的人,可是有不少都在怀疑那位城主夫人哟。”

  宁宁一怔:“鸾娘?”

  “姑娘你应当知晓,她在嫁给城主之前是个舞女。”

  那女孩挑眉一笑,用手掌撑起下巴:“那时候……她可是暖玉阁的头牌。”

  或许是大家对此达成了一致共识,这回没有人阻止她,少女便也毫无顾忌地继续讲:“因是女孩,她不到七岁便被爹娘送来此地,换了钱去养新生的弟弟。怎么说呢,像我们这种打小在花楼里长大的,谁都清楚其余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她顿了顿,轻哼一声:“总而言之,楼里几乎没人喜欢她。”

  宁宁好奇地继续问:“为什么?”

  “心机深呗。”

  她答得毫不犹豫,语气里显而易见地带了几分鄙夷:“她一心想当花魁,千方百计勾走了不少男人,其中不少是我们的常客——毕竟大家都在暖玉阁里做事,勉强称得上有几分情谊,这样明目张胆地抢生意,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还不止这些。”

  见宁宁认认真真地听,另一个女孩随之接话:“自从她见到城主,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按理来说,鸾娘从未上过学堂,不可能识字,但她竟常与城主吟诗作对,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其中有大问题。”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宁宁听得入迷,没想到话题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从暖玉阁楼道附近传来,等宁宁与其余人赶到声源处,不由一怔。

  楼道旁杂物间的门被杂役打开,没想到屋子里除了堆积的扫帚抹布,居然还躺着个满目惊恐的女人。

  她被脱去了外衫,只穿着内里凌乱的白袍,头上发饰同样被粗鲁地采摘一空,乌发乱得像一锅煮坏了的苗条,全身被麻绳死死绑住,嘴里还塞了块布。

  当即有几个女孩大惊失色地跑上前去,匆忙为她解下绳索和口中棉布:“红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此时不应该正在待客吗?”

  “快,快去纪公子的房间……”

  女人脸色苍白,紧紧握住猫眼女孩的手腕:“昨夜咱们收留的那男人还没醒酒,趁我不备将我关在此处,不但夺走衣物与首饰,还、还——”

  她说着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神色,大大瞪圆眼睛,气若游丝地模仿出那人当时癫狂的语气:“他还用很吓人的表情对我说:走开,让我独享经验!老娘才是花魁!”

  宁宁:……

  对了,贺知洲以前是做过花魁的。如今他喝醉了酒触景生情,很可能把暖玉阁当成曾经待过的花楼、把自己理所当然看作花魁,然后——

  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前又是一黑,开始猛掐人中。

  =====

  与此同时,暖玉阁厢房内。

  身为百花深处首屈一指的大花楼,暖玉阁内装潢堪称一绝。

  轻纱低垂,熏香白烟摇曳,如雾气般朦朦胧胧地摇坠其间,清淡却令人入迷的香味似是拥有叫人昏昏欲睡的效用,迷醉非常。

  一席纱帐将二人隔开,纪公子坐在纱外,隐约可见另一边红玉姑娘端坐的轮廓。精雕细琢的木床就在不远处,从他的视线看去,与相隔不远的女人一样模模糊糊。

  “红玉姑娘。”

  他对这位才貌双绝的姑娘向往已久,今日头一回单独来见她,不免感到很是紧张:“我们已经这样坐了半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我何时能进来看一看你?”

  对方坐在桌前,似乎正在食用桌上摆着的瓜果小吃,闻声恍然抬头,声音带了点奇怪的沙哑低沉:“待会儿。”

  顿了顿,又轻咳一声:“我染了风寒,不能传给公子。”

  “这又如何!”

  纪公子急不可耐,迈开长腿就往前冲,一把掀开纱帐,而红玉姑娘似是非常害羞,立刻丢了手里的西瓜,钻进一旁床铺的被子里。

  不对,不是害羞,或许是一种暗示。

  纪公子喜从心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激动不已地伸出手去,在她露出的一点点脑袋上细细摩挲:“红玉姑娘,我对你倾慕已久,今日终于能与你独处一室……你的长发真美,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更多。”

  红玉姑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作,他只当是对方不好意思,很有耐心地伸出手去,自她的头顶缓缓向下。

  “红玉姑娘。”

  他摸着摸着总觉得不大对劲:“你的耳朵……竟有如此之大?”

  她似乎喝了酒,浑身散发着浓郁酒气,闻言从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回应:“当然是为了能更好地听清你呀。”

  他被这个回答乐得满面春风,如获至宝,手指继续向下:“红玉姑娘,你的眉毛竟有如此之浓?”

  对方羞涩笑笑:“当然是为了能更好地看清你呀。还有我的鼻子嘴巴,都是为了能更好感受公子而生的。”

  美人在怀,酒香诱人,纪公子的鼻尖和心尖都在发甜,再也等不下去,只欲立马掀开被子,与红玉姑娘共度良宵。

  他踌躇满志,正要动手,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着实叫人心烦,然而他唯恐是自己老爹来花楼抓包,不敢不去把门打开。

  没想到刚开门,居然见到密密麻麻一大堆人。

  这群人个个神色慌张,见到他凌乱的衣物后欲言又止,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红玉姑娘。

  等等,红玉姑娘。

  纪公子懵了。

  既然红玉姑娘身在此处,那方才与他亲近的……是谁?

  宁宁顾不上其它,径直走进房中,抬高声音叫了句:“贺师兄?”

  贺师兄。

  师兄。

  兄。

  纪公子只愿在佛前苦苦求上五百年,保佑这劳什子“贺师兄”并非屋子里那位,然而天不如人意,宁宁话音刚落,蜷缩在床上的那人便像只软体虫般拱身一动。

  当他站起来,哪怕隔着一层纱,纪公子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个比他还高的男人。

  那人仿佛醉了酒般四肢不协调,走得摇摇晃晃,刚下床便径直扑倒在地,挣扎了好一阵子,等终于晃悠着站立起身,没走两步路,便又再度摔倒。

  房间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