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崔冕虽然听崔程说过,柬之有些桀骜,但是具体并不清楚。
皱着眉看着崔邺,崔邺直觉这位四叔怕是有些难糊弄,和崔程一样的硬骨头。
但是崔冕最后什么都没说,屋子里人进进出出的在贴剪纸,老太太看着满堂儿孙,笑说:“今天不准教训他们,等过了明日,你们随意,但是今晚在我这里都热热闹闹的。”
崔邺笑说:“那我叫他们过来,平日在书院里也难得玩耍。”
崔冕见他说话浑身老气,毫无年轻人的莽直,心里暗暗点头。
不多会儿几个半大小子们进来手里拿的还是崔邺的扑克牌。
偏殿里全是花草,谢奚给他的迎春花,现在都已经开始开花了。
老太太为了今晚喜庆,让人把迎春花搬出来放在大厅里。
崔敏对数学一点都不敏感,连着几圈打牌都输了。二伯家的崔玄长崔邺一岁,在户部任职,人才刚回来见大厅里热闹成这样,崔玄是走科考之路入的官场,为人低调,有些寡言。时常忙着,几乎不怎么回家。
崔邺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
今日齐聚一堂,崔玄是这帮人里最大的哥哥,见了崔邺温和的说:“有些时日没见你了,也不知道请我喝顿酒。”
崔邺满口应承:“这有何难,今晚咱们好好喝。”
崔玄:“今日不合适,今晚要陪四叔喝,明日再和你喝。”
崔邺见他这样条理清晰,有点意外,笑说:“是这个道理,咱们家今晚放开闹也可以。”
崔玄看了眼牌桌上的弟弟妹妹们,淡淡说:“咱们崔家,胜在家和人兴旺。”
开饭前女眷们才来了,今日算是小聚,崔邺来这里几年也没见崔家人这样全乎过。
卢氏一脸喜庆,将崔邺送她的葡萄酒拿出来招待女眷。
男人们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
一顿饭吃了很久,菜热了几轮。
最后几个小孩喝多了被带回去了,老太太这里就剩下三个儿子,崔玄和崔邺两个孙子。
最后换成小酌,崔冕和崔浩讲起这几年南地做县令的经历,崔邺悄悄的听着,崔玄倒是时不时会问上一两句。
只有他和崔逸两个闲人,崔逸在礼部挂个闲职,万事不管,好风雅。
他则是对官场那一套不喜欢。
像个酒童,将他们照顾的妥妥帖帖,老太太笑说:“你们叔伯侄子几个今晚就这么守夜了?”
女眷被打发回去睡了,崔家其实没那么多规矩,崔邺还是觉得老太太是个很睿智的女人。
崔冕接话:“多年未尽孝,今晚也顺道给母亲守个夜,母亲只管去休息吧。”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您们现在说话可都和柬之一样,学会哄我了。”
崔邺笑说:“祖母去睡吧,有我照看着他们。”
男人的天下,和女子是没关系的。酒桌上的寥寥几句,就能将事态格局讲的分明。李家初定的天下,也不过是到处危机,北有突厥,南有归顺后又反了的诸王,逃不开的是兵马、钱粮、人口……
崔邺听着,也跟着他们喝酒,崔冕喝到微醺,问:“柬之如今,还拿得起枪吗?”
崔邺两目清明,直视他:“早就拿不起来了。自我入了商道,我和崔家子弟从此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了。”
崔冕闭上眼,像是懊恼,又像是失态一般,再没试探他。
最后几个人都有些醉了,崔邺安排几个人在老太太这里睡下,他在这崔玄回了他的院子。
崔玄醉的最厉害,喃喃自语:“为什么都喜欢你,父亲这样清高的一个人唯独对你另眼相看,四叔也是。”
崔邺看着这个二十一岁的少年,有些无奈,坐在窗前看着他,淡淡说:“你们崔家,可真是处处惊喜。”
相比崔家门庭里的规矩,谢奚这里几乎毫无规矩可言,从下午开始就在准备晚饭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谢昭闹着要放鞭炮,整个下午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谢奚跟在谢脁身后写对联,她小时候就是跟着爸爸写对联的。当时博物馆里的老师们都爱写对联,还会一较高下。
因着秦西客栈的李瑞中午来了一趟,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让他们写对联。
谢奚一下午都不得闲。
谢脁倒是体验了片刻就甩手不干了,导致谢奚一下午都在给村民写对联。
晚饭都是吴媪准备的。
羊肉饺子是谢奚要求的。除夕夜必须吃饺子,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剩下的菜都是吴媪自己琢磨着做的。十几个人十几个菜。
开饭的时候,谢奚累的胳膊疼,坐在位置上长长的舒气:“我现在也幸福了,不用做饭了。”
阿月和王媪在包饺子,听见她说的,阿月忙说:“康子总是不准我动手,你看我也是会做的。”
谢奚怜爱的看着她,像看着晚辈一样,说:“这么好的年纪,玩好就行了,等以后成家了,多的是机会。不着急。”
阿月羞涩的低下了头,吴媪接话:“说的老气横秋,你才多大?”
谢奚叹气:“我啊,我已经很大了……”
逗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等开饭后,谢脁可真是会吃,尝了尝羊肉饺子,见谢奚蘸酱,就让谢奚给他也调一个。
谢奚故意敲竹杠:“那父亲准备送我什么?”
谢脁威胁她:“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点小事,都要威胁我吗?”
谢奚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你看咱们家吃饭都动手了,只有父亲你没帮忙。”
谢脁慢条斯理的说:“我把你养这么大,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谢奚被他逗笑了,起身给他调了蘸料,谢脁边吃边感慨:“雀奴在厨艺上的造诣,可堪比天下名楼的主厨。”
谢奚凉凉的泼他冷水:“父亲恭维我也没用,欠我的画,还是要早些还我。”
饭桌上的人听着他两斗嘴,都忍俊不禁。
谢脁对她的伶牙俐齿一点都不反感,只觉得灵动非常。
瑶姬喜欢羊肉,谢奚招呼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什么想吃的你只管和我讲,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就挺好的。”
瑶姬笑的开心的说:“我很喜欢这里。”
阿武陪着几个长辈喝酒,结果喝多了,他还没学会喝酒,大清早都睡的没起来。
谢奚一早上被隐约的鞭炮声吵醒来。
感觉匆匆忙忙的一年,好像也就那么过去了。平淡的没什么波澜,也可能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竟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崔邺一早起来,崔玄还没有醒,他让五书将人叫醒,要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几个叔伯倒是起来了,见他过来,问起崔玄,崔邺替他挡了。
崔冕倒是不忘盯着他,道:“柬之昨晚没少喝酒,倒是海量。”
崔邺笑笑:“生意人,总要学会喝酒。四叔若是好酒,我改日陪四叔好好喝一场。”
崔冕总觉得二十岁的人,不该有这样老辣的人情练达的本事。
尽管二哥信里说:柬之善谋,胆色超乎常人,心思极细……
但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小男孩,和现在的崔邺出入太大了。
老太太满脸喜气,笑着说:“少喝些吧,今日在家一日,明日要去访友,喝酒误事。”
看了眼崔邺又说:“也不知道你父亲他们怎么样了。天高路远,兄弟几个中他总是最辛苦。”
崔邺:“年礼我之前就给父亲送去了,不是说长兄过几日就回来了吗。到时候祖母可以细细询问。”
崔程确实收到崔邺的年礼了,崔邺的年礼很朴实,南地的粮米万担,他将贺赖部的马场送给了崔程。
信里写的很详尽,至于祁连山的马场,他不放话,谁也不准沾手。
崔程收到信,尤其是最后崔邺写道:父亲凭我的私章,可调用粮米。
崔程摸索着信,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给他回信。
这个儿子送的礼,每次都能送到他心坎上。觉得舒服吗?并不是,信里他淡淡的警告贺赖部依河套平原的山脉而居,若是能守得住河套平原,解决河西道粮米才是关键。
这被儿子指教,心境上确实不一样。贺赖部他没有去过,但是刘彰回来和他讲过了,他自己也知。但凉州兵马不能妄动,否则甘州的人立马就能回环。
看到信后,他才突然懂了崔邺的意思。
以马场为名,占据河套一带。怪不得崔邺这样舍得将马场痛痛快快送他。
他看着信,渐渐笑起来,笑骂了声:浑崽子!
第74章 七十四 上元节约会
崔程收到崔邺的信, 整顿了人马,随后通知阿骨勒,结果阿骨勒人已经去了贺赖部。
他突发兴趣, 想自己去看看崔邺藏着掖着的地方, 他带着蒋道东夜里奔走一夜, 在天光初亮的时候, 他骑着马站在山头放眼望去,整个河套平原初貌已经能看出来了, 贺赖部在山里, 马场也在山里。
他抓着马鞭,遥遥指指远处的沃土, 问蒋道东:“柬之就是从那个方向进的草原, 是不是?”
蒋道东却向西方向指指:“我当初是在那边的山后接到他,他当时被踏下马……”
崔程看着远处的沃土, 淡淡说:“是个好地方。”
蒋道东问:“咱们要接手这里的马场吗?”
崔程:“接手吧,安排人过来,让人重点照料这片平原, 这可比马场重要多了……”
蒋道东没听懂这些, 但还是应了他的话。等日头出来后, 崔程拉拢马缰,回头最后看了眼说:“走吧。”
他晌午前就回到了凉州。
崔邺把路指给他了, 他心里清楚他肯定心里明白。
正月的几天整日的拜亲访友,崔邺被迫跟着叔伯几人整日访亲,一直到十日之后才得了空,等他回郊外时,谢奚已经在育苗了。
新的麦田已经三寸长,这茬五月的新麦就要看收成了。
今年她的任务很重。
接下来是稻种, 鲁伯带着人去整理渠池,清理荷塘。油菜地也动土了,撒了羊粪,待五月就能开花了。
崔邺远远的看着绿色的田里,草色连天。
谢奚远远望见他,扬声问:“你杵那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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