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谢奚越问越叹气,见吴媪端出来,叹气说:“你们先吃吧,等会儿人回来了,我让他和你们细说。”
那女人惶恐的不肯吃,跟着的那两个女人听见她这么说就开始哭,连话也说不清楚。
谢奚无奈说:“联系衙门的人没回来,你们先吃,吃了饭等他回来了去处理,你们的礼我收下了,招待你们吃饭是我的礼。放人和吃饭一码归一码。懂吗?”
那个女人重重的点头,含糊说:“我知道娘子是个忠厚人。我们家当家的性格鲁莽,被人抬杠几句就爱犯脾气,村里那帮人不敢惹事,就让他去。”
谢奚问:“你们村里人有多少?”
“三百来人。”
谢奚了然的点点头。
几个人不敢吃,谢奚安抚:“闹事的是男人,不关女人的事。我就是理论也是找他们男人,你们吃你们的。”
那女人有些理屈的说:“我不知道把你打成这样,是他造孽。”
谢奚也不好解释,不是她男人打得。
笑笑说:“吃吧,吃了饭再处理。”
三个女人不敢多吃,谢奚笑说:“这都是你们的,吃不完就带走。”
几个女人果真不舍得吃了,看的李氏心酸。
谢奚抬头看了眼房梁,什么话也没说。
崔邺回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厨房,吴媪和几个女人聊天,谢奚听着。崔邺进来见几面面生的女人,问:“这是?”
谢奚:“闹事的家属,来看我了。带了礼。”
崔邺看了眼桌上的吃食。
有点失笑:“你好吃好喝招待了?”
说的几个女人本能的低下了头。
谢奚白他一眼,崔邺扶起她,谢奚除了厨房才说:“放了吧,穷苦人家,带着厚礼上门来求我,礼我收下了。”
崔邺叹气:“知道了。”
谢奚笑说:“有些难,长安城附近都这么穷了,你说其他地方呢?”
崔邺教训她:“少想些,我让朱孝走一趟,把人打发回去吧。我就知道你受不了这种卑躬屈膝的招数。”
谢奚也不辩解。
几个女人等不了,想走,见谢奚再没回厨房,吴媪进来问她,谢奚靠在靠背上看书,崔邺坐在她的书桌前写信。
吴媪心里叹了声,说:“她们等不及想回去了。”
谢奚扭头看了眼窗外,顿了下嘱咐:“给带上些新的麦子,再把梁上的腊肉给带上。”
吴媪迟疑的不想给。
崔邺扭头看她。
谢奚劝说:“九口人,七亩地,交了税后,勉强才能养活一家人。她能杀一只鸡带着鸡蛋和肉来看我,已经是诚心了。对咱们不值什么钱,对她们可能就是最后的家底了。不要为难穷苦人。”
吴媪也是个心软的人,气恨他们伤了谢奚,哎了声,出去准备了。
不过一会儿听见几个女人推辞的声音。
谢奚出门看了眼,那个女人哭着又给她磕头,吴媪拉着人,谢奚说:“回去吧,若是觉得过不下去,我这里雇佣妇人做饭,你要是想来就来吧。工钱按照男人的工钱给。”
那女人又哭又笑的点头。背着粮食,千恩万谢的走了。
谢奚心情沉重了几天,没几日,麦子出穗,谢奚腿上的淤青还没散尽,走路有些吃力,麦穗是新种子,她整日在地里看麦穗,看收成。这是她将近两年的成果。
鲁伯喜悦的说:“好收成!”
谢奚看着远处插秧的佣户喃喃:“要是天下人,家家都有好收成,就好了。”
第91章 九十一 送别
远处的风一吹, 绿色的麦浪起伏,鲁伯抓着一个刚成型的麦穗和她说:“今年的麦穗成型好,收成绝对高。”
谢奚看了眼, 她其实能大概估计出收成。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但愿吧, 今年的收成若是不够, 明年再来。一年不成两年, 两年不成三年,这收成我是一定要提起来的。”
鲁伯太清楚她这两年的辛苦, 别家的女儿都是藏在庭院里, 绣花玩闹,她整日奔走在田里, 一双手骨节分明, 手指上都是细碎的疤痕……
她真的一心都扑在粮种上。
正说着朱良追过来说:“王朗来了。”
上次带头打架寻水的王朗,谢奚见了人, 还有印象,三十来岁,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看着挺平和的一个人, 威信不错, 能集结一帮人跟着他去放水,打架居然那么凶狠。
谢奚问:“田庄里有多少地, 你知道吗?”
王朗笑说:“别说田庄,就是隔壁村有多少地我都知道,从小在这片长大的。虽不如鲁伯那么清楚,但是心里总是有数的。”
谢奚扭头往稻田那边走,他跟在身后,谢奚说:“今年的夏稻, 要保证灌溉,你能负责吗?”
王朗脸被晒成小麦色,但人看着很清爽,挠挠头问:“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奚问:“让你做个总管。”
王朗皱眉问:“庄上不是有两个孙姓的总管吗?”
谢奚问:“怎么,我说话,不如那两个总管管用了?”
王朗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奚指指稻田:“我需要一个懂庄稼的人,会种地的人,鲁伯太忙了,顾不上这些。你觉得我的粮种怎么样?”
王朗这才说:“今年的粮种明显比去年强,长势也好,收成……”
他说到一半,惊骇的看她。
粮种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谢奚也不点破,冲他笑笑,继续说:“鲁伯要看顾整个田庄里的事,大孙、小孙两个掌柜也够忙了。剩下的事,我需要人看顾我的新种子……”
王朗深深的行礼,郑重道:“奴愿意!”
谢奚看着他深深的弯腰,面色凝重的说:“你起来吧,我这里不讲主仆那一套,只要认真干活儿,就有饭吃。这几日你收拾好手里的工作,来庄上和我交接,我有事交给你。”
王朗恭敬的应声。
谢奚笑笑,说:“也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王朗问:“我可还需要准备什么?”
谢奚想了想才说:“倒也不需要,只管拿出你的本事,因为跟着我干活儿,可能会更累。”
等王朗走了,鲁伯嘱咐了人过来问:“你叫他做什么?”
谢奚老实说:“我这条腿,这个月都干不成,暖棚里和渠池那边的试验田总要有人照看。”
鲁伯无所谓的笑说:“就那么点,我早起一会儿就给你料理清楚了。”
谢奚看他一眼,撒娇:“那可不成,我还想提两个总管,让你能少忙一些。等阿武回来,要看到咱们越来越好,将来阿武成亲的时候,一定要隆重。”
鲁伯严肃的脸难得的笑起来,无奈的看她,笑说:“整日操心这些没用的。好好回去养好再说,别整日的乱走。”
谢奚爽快说:“好的,这几日忙完,我真的要休息一段时间。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实验怎么做。我说过了,要把收成提高五成,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鲁伯无奈的笑。如今,他已经是完全信了她的本事。
崔冕在启程出发前,正值南来的商队在长安城交接,梁城跟着商队的人一起来,他跟着商队走了两趟,也算融进这帮人里去了,梁城比段冲脾气温和,买了一个武艺极好的人,赐名梁端。
崔邺第一次见这人就在崔冕践行宴上,梁城带着账册来家里看他。崔邺转头就看见了梁端。那人一看就是胡人和汉人混血。他还奇异的多看了眼。梁城见他好奇解释说:“我不必段兄有武艺,所以身边带着一个传信的人,也方便。”
崔邺倒不在意这个,说:“你想的周到。”
践行宴上,大多是四叔的同僚和二叔的朋友,崔邺安排梁城坐在下首,让他见见这样的场合,官之间是怎么说话的。
梁城面色严肃,倒不怯场,但也并不敢说话。崔冕和在座的几个朋友闲谈起从前读书的趣事,崔浩附和几句,年过四十岁的崔浩当年的长安俏郎君,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他见证了崔家的兴衰起伏,崔邺始终觉得他是崔家主心骨,是崔家精神的领袖。
二十岁的年纪,因为长兄战死,才名显赫的读书人,孤身前往关口给长兄收尸。在关口守了十年。
崔邺不敢轻看崔家的任何人。
一直等宴散了,他负责送客,等安排好后,梁城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梁城对这位主上也是有些畏惧,他看起来像个读书人,话不多,也不如其他的豪商奢侈,生活甚至有些简陋,万事都是亲力亲为,但是那双眼睛极亮。
段冲那样一个浑身匪气的地痞,对他言听计从,可见他必是有让段冲佩服的地方。
男人的勇不在武力,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会用脑子的人,但是见识了崔邺,才知道,有人更会用脑子。
崔邺等送完客,问五书:“药送过去了?嘱咐她认真擦。”
五书忍着笑说:“谢庄主说她新雇了伙计,自己肯定是不下田了。”
崔邺只是听的笑笑,没说话。看他的脸,像是根本没信。
等说完才回头问:“南地的生意怎么样了?”
他这才将梁端身上的账册都交给他,一一解释清楚。
崔邺和他走路始终是并排的,扭头看了眼他,等进了院子,和五书说:“准备点吃的吧,我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他在酒宴上,一直看着他和每一位敬酒、致谢,照顾在座的人,和每一个人几乎都聊天了,但是确实没有动筷子。
五书扭头就走了,崔邺这才和他说:“做生意,就是这样,总要比人早走一步,晚吃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做无用功。”
崔邺也只是随口一说,一整日的周旋,他确实也累了。靠在椅背上,瘫坐着。
梁城以为要他服侍一二,这是仆人的规矩,哪知道崔邺拒绝:“我这里没这种规矩,你们把差给我当好,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等五书带着饭回来,崔邺已经看过账本了,和梁城细细的嘱咐了几句,尤其是吴江的滩田。
“这次南下,滩田你要注意,若是渔民在里面谋生,不要管,由着他们去吧。”
梁城问:“清理了芦苇荡,总能有种一些,好歹有个进项。”
崔邺沉思了片刻:“不用,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等着就行了,若是上面有消息袖江堤,你和我说一声。”
梁城笑说:“若是上游修江堤,这片地怕是会被人盯上。”
崔邺:“没事,滩田的事,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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