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千重
一股莫名的嫉妒在钱妤好胸腔里发酵,虽然她与安北侯第一次见面,对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但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此时对谢宝瓒的恨意强烈到了极点。
“姑娘,回去吗?”
“不回,进宫,我要去找灵安公主玩。”
“可是,姑娘,咱们没有事先送帖子进宫。”
是啊,她身为皇后的嫡亲侄女儿,居然都没有随时进宫的资格,可是谢宝瓒有,凭什么啊?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能摊到谢宝瓒的头上,凭什么她能吃肉,别人就汤汁都喝不上?
萧凌辰听说谢宝瓒想召他为面首,不由得哑然失笑,又有些疑惑,她身边有两个丫鬟深藏功夫,照理说,应当也知道,聂卫的耳力非凡,可是为何还要在聂卫跟在身边的时候说这些话呢?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萧凌辰绝对不会相信,谢宝瓒那样的人会一时失误,说话的时候不顾时间场合。
“侯爷,乡君真的是谢家的闺女吗?怎地说话行事,这般,这般……”
萧凌辰凌厉的一道眼刀横了过去,聂卫立马闭了嘴,他懊恼极了,容伯已经警告过他了,可他还是学不会。要怪,只能怪谢乡君太过惊世骇俗,身为女子,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去燕北接应王妃,让涂英来代替你的位置。”
聂卫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等他醒过神,重新爬上去的时候,萧凌辰已经一抖马缰,跑得不见了踪影,他终于作死地让主子抛弃了他!
十天一次的大朝会,今天终于不再是徐缚和彭有圳两位大佬演相声了,吵完了西北到底该不该增兵,又开始吵到底该增多少,燕北王府会有什么反应之后,两派各自帮腔的人已是筋疲力尽,听的人也昏昏欲睡。
太子和大皇子赵晖对视一眼,又很快敛目,就好似方才,首辅和次辅之争与他们无关一样。两人心里也明白,这一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增兵之后带兵的人是谁,才是他们要攻占的阵地。
而此时,两人的心里都没有谱,皇上将兵权抓得非常牢,他们都没有可以算作心腹的领兵之人。
但,无论怎么说,今天的朝会,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若是惹得皇上怒了,双方都得不偿失。
李祥斋见差不多了,就站出来吆喝一嗓子,“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臣有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史大夫上前来,双手捧着笏板,几乎从来不怎么露脸的人,居然说话明晰,吐词清楚,“陛下,臣要弹劾永宁伯府纵容亲眷作乱,不遵尊卑,行事僭越,有违法礼!”
“你说什么?”
一向只在朝堂上当个人形摆件,朝臣们说话文绉绉一点都听不明白的永宁伯跳了起来,他没完全听明白,但常年上朝,总算是听懂了“弹劾永宁伯府”几个字。钱永忠御前失仪已经是常态,建兴帝也罚过他不少,基本上从封爵以来,就没有拿过朝廷的俸禄,全被罚没了。
御史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将钱家的亲家曲家少爷买了螭龙玉佩,没有用来供奉祖宗,而是大摇大摆地戴在身上显摆的事交代清楚,“皇上,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皇帝也不傻,听明白了,问太子,“朕赐给你的螭龙玉佩,你弄到哪里去了?”
太子在身上摸了一把,方才想起来,这螭龙玉佩是何来历,便是被始平公主摸走,结果又被谢宝瓒破完案后卖掉的那枚,又是谢宝瓒,她就不能放过自己,让自己过两天安稳日子吗?
成日里应付兄弟们已经够累了的太子欲哭无泪,跪下来,“父皇,那玉佩后来成了命案的物证,儿臣,儿臣嫌它沾了晦气,便,便送给了明宪乡君,谁知,谁知竟被她扔了。”
萧凌辰抬起眼皮子朝太子瞥了一眼,只要想想,太子这蠢货要是娶了谢宝瓒,如何给她添堵,萧凌辰就想拿眼刀子杀死他。
“太子殿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嫌晦气,就把那玉佩送给明宪乡君?乡君好歹帮太子洗清了冤屈,你就拿沾了晦气的玉佩来酬谢她?”景王殿下义愤填膺,把大皇子想说的话都说了。
大皇子越位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乡君帮太子洗刷冤情,理应得到重赏。乡君本是弱女子,太子殿下将死者身上的玉佩送给乡君,乡君因害怕而丢弃,也是情有可原!”
太子左右看看自己落井下石的兄弟,真不明白这两人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他们如此维护谢宝瓒,谢宝瓒就会高看他们一眼。也不端盆水照照自己那张脸,有萧凌辰生得好看吗?
昨日,也不知道是谁不怕死,将谢宝瓒想把萧凌辰养成面首的消息传得大街小巷都是,连身在东宫的太子都听了一耳朵。
皇帝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他不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骂太子,按了按疼得筋直跳的额头,“明宪乡君岂止是救了太子一命,也避免了大雍与大魏之间不该有的摩擦,实在是功劳一件!”
太子若是真的背上了对大魏公主□□不成还谋害的名声,岂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皇帝说,谢宝瓒救了太子一命,并非是夸大其词。可听在太子耳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他身为太子,谢宝瓒为大雍的臣民,难道不该维护他吗?不就破了个案子,怎么到了父皇面前,就成了擎天之功了?
徐缚连忙站出来附和,“乡君护国有功,乃女中豪杰,臣等感佩不已!”
“臣附议!”辅臣冯时适时地从景王身后站了出来。
此时此刻,一向挺太子的彭有圳也不得不站出来帮愚蠢太子圆这个缺,“皇上,臣等以为,金银珠宝已不足以酬谢乡君,该重赏!”
能赏什么?不就是爵位吗?
皇帝也欣然答应,“传朕的旨意,晋封谢家宝瓒为明宪县主,食邑一千户。”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的爵位比我的还要高?”崔月颜在长公主府里听说谢宝瓒受封为县主,那点谢宝瓒在皇后宫里维护过她的情分便烟消云散了,气得撕碎了一块帕子。
荣安长公主听说后,赶紧过来看女儿。她嫁给驸马二十载,也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几次求皇兄想把她女儿封为郡主,皇兄就装聋作哑。反而是萧凌辰一回来,居然求都没求,就把萧凌辰封侯。
上一次,皇后为了维护谢宝瓒,居然还要她母女在府中抄佛经,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生气有什么用?难道谢宝瓒的爵位是她家里人为她求来的不成?”荣安长公主心疼女儿,自己心里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你如今也看到了,朝堂内外腥风血雨,何等复杂,在家里生气吵闹,父母会包容你,可到了外头,谁会包容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崔月颜还是不甘心,明明她才有皇族的血脉,可是爵位却不如谢宝瓒,到底谁才是皇上的外甥女?
正说着,外头的婆子报进来,说是钱妤好来了。
“她来做什么?”崔月颜问归问,还是让人把钱妤好放进来了。
荣安长公主见女儿有了事做,暂时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离开了,让女儿接待小姐妹。
“你来做什么?”
崔月颜喜欢大皇子殿下,而钱妤好是钱家的人,是太子和五皇子背后的人,她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一直以来,除了掐架,基本上就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怎么不能来?”钱妤好也知道,崔月颜不会给她好脸色,也不等崔月颜让座,就一屁股坐下来,“谢宝瓒被封了县主,比你的爵位还要高,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
崔月颜一听这话,便知钱妤好来这里怕是目的不单纯,她胆子还没有大到敢朝谢宝瓒下手的程度,“你找死,不要拉着我!”
“我不拉着你,只要你帮一个忙,借来安国长公主府的桃园一用,其他的事,不要你管。”
崔月颜将屋里服侍的丫鬟挥手退下,“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不要问,只要有人出面在安国长公主府的桃园设宴,谢宝瓒就一定会去,只要她去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我保证就算事情败露,也绝不会牵连你。”
只要事成,就算事情败露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说什么,连皇上都不会降罪下来,她怕什么?
只要想到那个如仙一般的男子,钱妤好浑身都是力量,哪怕此时让她上战场,她都敢提刀去砍敌人。
第24章 关于面首的谣言 谢宝瓒被封……
谢宝瓒被封了县主,虽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但还是不得不进宫谢恩。
皇帝的封赏非常吝啬,看似对她恩宠不薄,时有赏赐,可那些赏赐毕竟都是身外之物,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马车里,楼珠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南边今年开春就开始下雨,一直没有停过,涨水涨得很厉害。南军中又爆出来克扣军饷,已经哗变过一次,镇压下去了,但这消息不知怎么地就走漏出去,南疆的几个寨子已经生了几次事了,总督乔春煊不但不安抚,还镇压,如今南边几乎全乱了,到处都是起了葫芦按下瓢,因到底没出大事,乔春煊也一直没有向朝廷汇报。”
谢宝瓒右手抚着左手腕上的血玉镯子,她想到梦里,离现在大约还有几年,也不着急,“到了这民不聊生的时候,也只有不破不立了,但这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我一女子也担不得多大的重任,祖母的寿辰快要到了,想必叔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谢宝瓒按了按额头,宫门到了,李祥斋派他的干儿子松寿来接谢宝瓒。
楼珠扶着谢宝瓒下车,扔给了人一个荷包,轻飘飘的,小太监高兴得嘴裂到了耳后根,恨不得就地给谢宝瓒作揖磕头。他早就听说谢县主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摸到里头的银票,松寿跟叭儿狗一样,殷勤道,“县主请!”
萧凌辰从身后上来,“县主,请稍等!”
谢宝瓒扭头,便看到萧凌辰一身朝服,朗朗如晓月,萧萧如青松,笑道,“侯爷这是去上朝,还是下朝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谢宝瓒似乎时时都很高兴,萧凌辰猜她是进宫来谢恩的,忙上前,“皇上宣召,我陪你进去吧!”
萧凌辰伸手让她先走,谢宝瓒一眼便看到了他干净、白皙,散发着玉一样柔和光泽的手,骨节修长,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咬过并舔过这手,顿时,隔了时日的尴尬再次袭来。
她轻咳了一声,抬手欲遮住脸,又觉得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心虚,为了掩饰尴尬,她便就此伸手握了握萧凌辰的手,不忘了说一句,“侯爷是不是有点冷?怎么不多穿一点?”
萧凌辰的手微凉,温度正好,但谢宝瓒的手松了的同时,他全身一阵燥热。
四下里环顾一下,好在周围没有人,而谢宝瓒动作极快,松寿感觉异样扭头看的时候,两人又是一副正儿八经并肩而行的样子,两个肩膀中间,还可以挤进来两个人。
是合礼数的距离。
就好似,方才,谢宝瓒的一番动作,都是萧凌辰的臆想。但女孩子手骨温柔若无的感觉,还是被萧凌辰的肌肤记住了,甚至那份温度,也刻印得清清楚楚,让他永生难忘。
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萧凌辰窒息了好大一会儿,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想,犯不着这般大惊小怪,也许再来两次,自己就习惯了。
见萧凌辰尴尬得快要同手同脚了,谢宝瓒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颗心,有了这一次,萧凌辰就不会想起上一次了。
吃桃,吃到人的手指,这般出糗的事,谢宝瓒一辈子连做梦都不可能想得到,显得她多么猴急一样,会不会把伊人给吓跑了?
宫门就在眼前,李祥斋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见二人联袂而来,略有惊讶,忙笑着迎了上来,“皇上等着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在,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也都在。”
“多谢公公!”
萧凌辰抢先一步,将一个荷包塞进了李祥斋的手里,谢宝瓒笑了笑,跟着萧凌辰进去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李祥斋正想着的时候,楼珠忙将备好的荷包也塞了过去,李祥斋的思路被打断,呵呵一笑,“多不好意思,有点多了。”
“侯爷的是侯爷的,咱们的是咱们的,方才城门口的时候遇上了,公公可别多想了。”
“你俩怎么一块儿进来的?”皇帝皱了皱眉头。
“臣落后一步,进来的时候,叫住了县主,便同了路。”萧凌辰拱手道。
“之前还有人说你俩的闲话了,我就说不可能,县主和侯爷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也不知那些传出谣言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贵妃说完,谢宝瓒的目光凉凉地飘了过来,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皇后问起,“是什么闲话?贵妃说来听听。”
“说是县主要招面首……”
皇后愕然,她连忙闭了嘴,谢宝瓒是随便能够编排的人吗?
谢宝瓒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她用帕子擦着泪,“皇上,您可得给臣女做主,这话,臣女从未听人说起过,这是从何说起?娘娘身在深宫,又是听何人说起这谣言的?只要叫臣女揪住一个,臣女就能把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谢家清清白白,祖上忠君报国,恪守本分,臣女居然被人如此编排,臣女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楼珠吓死了,连帝威都不惧,扑过来就抱住了谢宝瓒,似乎怕她下一步就撞柱。
这话是大皇子进宫的时候,随口说给贵妃听的,当时大皇子其实想说,就谢宝瓒的命格,最好是谁也不嫁的好,招面首也不是什么坏事。贵妃脸都白了,见谢宝瓒靠在楼珠的怀里,微闭着眼,目光却如针尖般地射向她,她浑身发抖,“皇,皇上,是臣妾宫里两个下等宫女说闲话,被臣妾听到了,要臣妾想起是谁,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谢宝瓒跪在地上,脸煞白,好似一瓣被风雨打下枝头的杏花,随时都会被碾作尘泥。便是一直看谢宝瓒不顺眼的太子,此时也难免心生不忍,“这种话,到底是什么人说出来的?这不是毁人名节吗?”
听到名节二字,皇后的眼眸动了动,忍不住朝谢宝瓒看了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皇上才说要给你议一门亲事呢,既是传得如此难听,这亲事的事也只好放一放了,好孩子,别哭了,一些流言蜚语,时间长了,也就过去了。”
方才,看到谢宝瓒与萧凌辰一块儿进来的紧张感,也没有了,幸好昨晚上,皇上说起太子和五皇子,让她在中间选一个,她推脱了一下。
谢宝瓒无论出身,人品,容貌,都配得上太子,但是,皇后就是不想要个,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住她这个婆婆的儿媳妇。当时她就说了一句,“这孩子心有七窍,不论许给太子还是昭儿,将来都能得一个好皇孙。”皇帝当时就沉默了,历史上不是没有拿捏住丈夫而把持朝政的皇后,更有甚者,把亲生儿子杀死了,自己当皇帝的都有。
皇帝大约也是想到了。
今天这谣言传出来,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想必皇帝是不会逼她的儿子娶这个祸水了吧?
苍雪大师虽然批出了谢宝瓒的命格,但也没说,她一定必须要嫁进皇家才行。当然了,不嫁进皇家,肯定是不能嫁给任何别的什么人的。
“母后,这只是个谣言而已……”
赵昭有些急了,他不是太子,稳稳当当的未来皇帝,他现在离太子之位都有十万八千里,他没有爹帮也没有娘谋划,他连大皇子这个庶长子都不如,除了找个得力的妻族,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皇后抬起手,止住了赵昭要说的话,她亲自过去扶起了谢宝瓒,“好孩子,别哭了,你要是哭出个三长两短来,你祖母和母亲该心疼了。贵妃娘娘也是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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