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千重
谢宝瓒回去的路上,让楼珠安排人去查那个孩子,她留了心,听说是播州土司的儿子,便想找机会问一问,有关蛊毒的事。
蛊毒,对于中原人来说,也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些。
岩大夫一生痴迷医术,饱览群书,对蛊毒也没有摸到门道。
楼珠领着人去了,跟了谢宝瓒来护国寺的,当然不止明面上这几个人。她领着人回院子里,才踏进去,便笑了一下,对锦屏道,“让楼珠回来,把人都撤回来。”
谢宝瓒并没有即刻就踏进去,而是先去老太太那边看了看,亲眼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也不敢惊动,只叫人精心伺候着,守夜的人晚上不要走了乏。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进内室的时候,让楼珠和锦屏跟着她进去,在屋里立定,朝床头靠墙壁的夹缝间看了一眼,“赤鸾,出来吧!”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拇指掐在中指上,不怀好神色地盯着谢宝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珠和锦屏都有点紧张,守在谢宝瓒的身边。毕竟,如今郡主不比以前了,病病歪歪了这么久,要是这小子动起手来,伤着了,她们找谁哭去?
谢宝瓒却只淡淡地一笑,在桌边坐了下来,亲自动手,斟了一杯茶。她房间里的茶,哪怕是寒冬腊月也都是恰到好处地温着,不会烫也绝不会是冷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将方才那点涌上来的甜腥味给冲了下去,她指着墙上已经没了的影子,“下次再躲的时候,注意点,别给人提示,影子都快长到屋顶了,我又不是瞎子。”
这孩子倒也实诚,果然朝自己方才躲的地方藏了一下,回过头来时,脸上懊恼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
“是谁护送你来京城的?人呢?都死光了?”
不说则好,一说,这孩子居然眼泪哗啦啦地淌下来。谢宝瓒叹了口气,她回来的路上,本也没指望这么快就能找到这人,甚至在心里无数次地想过,兴许不一定是个孩子,只是个头稍微矮一点。此时,看到赤鸾,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孩子,她连问都不想问了。
人这一生,有些事,要失望多少次,才会滋生出绝望呢?那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她垂眸,转动着手中的杯子,“锦屏,把她带下去安置一下吧。”
“你是不是想把我交给你们的皇上?我来京城是找皇上告状的。”赤鸾抹了一把眼泪,“我阿爹和阿娘都被苗王杀死了,苗王诬陷我阿爹造反,其实不是,是因为我们寨子里头开出了一条金矿,他要独占,我阿爹不答应,他就想出了这一招。”
谢宝瓒抬起眼皮子,“你们那开出什么金矿,你与我说做什么?”
“你穿这么好的衣服,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是你家里再有钱,有一条金矿的钱吗?你要是肯帮我,我分半条金矿给你。”
谢宝瓒心想,果然是个孩子,“这些话,你去跟皇上说吧,那金矿,你分给皇上,我要金矿做什么?”
赤鸾难掩失望的神色,谢宝瓒有些想笑,倒是这孩子先失望起来了,她都没失望呢。
半夜,护国寺前面的骚动总算是影响到了这边。乔榛与都死了半宿了,终于被人发现了。谢宝瓒翻了个身,忍不住为他松了口气,要再不收敛,寺庙外的野狗都要爬进来啃尸体了。
门外,谢宝瓒听到老太太屋里的嬷嬷来过问,值夜的丫鬟说“郡主歇得很好”,嬷嬷放得轻轻的脚步声从她的窗前经过,她闭上眼睛,有点睡不着。
赤鸾被安置在耳房和楼珠她们睡在一起,中途,楼珠过来和她说过,那孩子一沾上枕头就睡死了,想必是好些天没好好睡过了,睡不多时,就在做噩梦,嘴里喃喃地喊,“跑,快跑!”
家破人亡,亡命天涯,倒也是个可怜人。
只不过,这或许会是她睡过的最后一个安稳觉了,明天,京城里还不知道会刮起什么风。
下半夜,谢宝瓒睡得并不好,到了天明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没有人叫她,她也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就自己醒了。
翠眉和倚琴进来服侍她梳洗,楼珠也来了,一边打下手,一边道,“郡主,刑部韩大人和应天府张大人都来了,在老太太那里说话,等着见郡主。”
“若是来提赤鸾的,就把人交给他们,这件事和咱们没有关系。”
若说有关系的话,韩岱和张世林还应该感谢她昨天没有把赤鸾放走。
楼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韩大人和张大人的意思,昨晚郡主有没有见过乔指挥?若是见过了,能不能说一说,乔指挥有可能是被谁杀死的?”
“乔榛与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谢宝瓒瞧着一脸惊讶,楼珠的话就跟倒豆子一样,“是啊,说起来真是奇怪,说是昨天半夜里头有人发现乔指挥死在了墙边,他腹部是有一道伤口,但不是致命伤,他脑袋上的那个才是,可是谁把他打死了呢?”
“乔指挥死了,有什么好处呢?”翠眉想不明白,就摇摇头。
“我们去瞧瞧吧?”谢宝瓒心想,自然是有好处的,如此一来,南疆与大雍是断没办法和平共处了。南疆的世子死在了大雍,乔春煊的独子死在了追杀南疆人的过程中,赤鸾是绝没有本事把乔榛与给打死的,那么杀了乔榛与的人,会是苗王的人吗?
大人物做事,往往不需要证据,他们只需要掰清楚利益就行了。南疆与大雍维持了这些年的表面和平,如今,随着播州地界发现了一道金矿,这表面的和平是断难再维持了。
有人比谢宝瓒更加清楚这一点,也更加懂得她的心。如果南疆与大雍的合作,需要她付出一生的代价的话,那还是别和平共处了。
谢宝瓒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膳,这才过来老太太这边,她看到韩岱和张世林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让人都看到了,老太太顿时就对来的两人没什么好脸色了,“我们祖孙来这地儿避个僻静,你们也都能找来,这是不叫我老婆子好活。”
“老太君,这话我等可担待不起啊,实在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
“不就是说乔榛与死之前与我说过几句话吗?”谢宝瓒坐下来,不待韩岱和张世林行礼,她便张口,“这是又查不出凶手了?横竖我也闲着,这便过去瞧瞧吧!”
韩岱和张世林求之不得,两人忙和老太太告罪,要跟在谢宝瓒的身后过去。谢宝喜喊了一声“大姐姐”,殷切地道,“能不能把我也带去瞧瞧?我想跟着大姐姐长点见识。”
谢宝瓒转过身,正儿八经地道,“二妹妹,你将来是景王妃,学这些仵作手段做什么呢?不过,你若是想看,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就去。”
韩岱和张世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
谢宝喜也是个奇怪的,听了这些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依然向老太太请示,她想去瞧瞧。
老太太叹了口气,朝她摆摆手,谢宝喜瞧着欢欢喜喜地跟在谢宝瓒的身后,她一派天真,就真的像是去看个热闹。
才出了院子,朝前走了不多远,过藏经阁,朝右拐,在罗汉堂门口,谢宝喜听到说话的声音传来,她只听了一耳朵熟悉的音,一颗心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抬眼看去,果然是安北侯与大理寺卿联袂而来。
第43章 心意相通 两拨人彼此见礼……
两拨人彼此见礼,谢宝喜想从萧凌辰的脸上看出端倪来,谁知,他却只匆匆扫了谢宝瓒一眼,便再没有朝她看第二眼。
谢宝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欢喜又有些失望,安北侯难道连她大姐姐都没有看上?
“怎么邹大人也来了?这都快赶上三司会审了,韩大人还不放心?”
谢宝瓒揶揄的话一出,萧凌辰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很快挪开,彼此意思已经从心里过了一遍,实在是不足与外人知晓。
“若不得郡主看看,指点一二,连皇上都不放心呢。”
谢宝瓒笑笑,“这就请韩大人前面带路吧,昨晚黑灯瞎火的,我也是跟着丫鬟婆子们走,连方向都没多留意呢。”
“大姐姐,我早起看到你院子里多了个小孩子,不知那是谁呢?瞧穿着打扮,不像是京城中人。”
谢宝喜话音落,所有人都瞧着谢宝瓒,她淡淡地扫一眼谢宝喜,“南疆播州土司的儿子赤鸾,被人追杀至此,昨晚我收留了她。”
谢宝瓒说得坦坦荡荡,倒是让众人有些不好继续盘问,但这“众人”并不包含谢宝喜,“大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赤鸾是被人追杀,而不是在杀别人呢?”
谢宝瓒若是不知道谢宝喜提前说这些话的用意,她坟头上的草都生了好几茬了,不由得冷笑一声,“十一二岁的孩子,衣衫褴褛,不知二妹妹是从何处看出,她在追杀别人的了?”
谢宝喜还要张嘴,萧凌辰已经不耐烦了,“景王妃,这里是大理寺、刑部和应天府在查案,皇上定的期限急,怕是没时间为景王妃答疑解惑。”
谢宝喜忙抿了嘴,脸胀得通红。她倒也学会了隐忍,而“隐忍”这个词,是她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有一年,宫里举行宴会,谢宝瓒跟着大人们进宫,宴席间,崔月颜欺负谢宝瓒,那时候谢宝瓒第一次进宫,她年纪又小,若是换了别的孩子,肯定又哭又闹委屈起来了,但她并没有。
母亲回来,跟嬷嬷说,“这孩子以后长大了不得了,小小年纪这么能忍。”
嬷嬷那时候隐晦地朝她看了一眼,她一直都记得那眼光,紧接着,嬷嬷也跟着附和,“隐忍不发,这是大人都难做到的。”
“可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那么忍着。后来,宴席快散了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从崔乡君跟前经过,摔了一跤,她忍着眼泪爬起来,旁人问她,她委屈不肯说,结果谁都觉得是崔乡君故意绊了她。皇后娘娘也有些生气,赏了宝丫头,罚了崔乡君。”
虽然母亲没有说,到底是不是崔月颜绊倒了谢宝瓒,谢宝喜都觉得,栽赃陷害这种事,六岁的谢宝瓒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难道说,安北侯如今知道了谢宝瓒的性子,觉得女子不该是她这样的品性,而对她少了那一腔热忱?如果是这样,安北侯这样的男子,也真是不得了,不为女色所惑,在乎一个女子的内在,谢宝喜深吸一口气,重又打起精神来,端正了脸,下巴也扬得高一些了。
乔榛与依然靠着墙坐着,护国寺的秃驴们居然有维持凶杀现场的经验,周围被人用绳子牵起来,将那一处围着,两个武僧拿着棍子在路的两头守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张世林的人则将现场围成了一圈,田七在里头忙活,前胸后背的汗已经将他身上浸透了,看到谢宝瓒,他忙过来,“郡主,小的已经验完了,此人腹部中了一匕首,伤口很浅,不到半寸,不及内腑,便是流半晚上的血也不至于要命,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子,表面伤痕并不明显,但颅内已成一片混沌,后颈经脉断裂,应是高手所为。”
谢宝瓒的眼角余光朝萧凌辰瞥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转过身看似看周围的环境,耳朵却是竖起来了,听谢宝瓒再说,“这算不得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据我所知,仅京城之中,就不下两手之数。”
楼珠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为谢宝瓒铺了一条毯子,她的绣花鞋踩在毯子上,斜面上的珍珠颤巍巍地晃动,她走过去,蹲下身,仔细地瞧了瞧那成了一锅粥的头颅,扫了一眼旁边的棍子,“用这么粗的棍子,哪怕是个二流高手,也能一击致命。”
谢宝瓒起身回来,问韩岱,“我昨晚的确和乔指挥说过两句话,韩大人是因何而锁定杀死苗疆世子的人就一定是赤鸾?”
“赤鸾乃是播州土司的儿子,她一路来京城身边带了不少高手,其中一人因与人起冲突而被我抓进了牢里,他供出来苗王世子是赤鸾所杀,那血尸蛊便是赤鸾下的手。除此之外,我下官真的找不出,整个京城还有谁有这份能耐。”
谢宝瓒心说,不是还有谦妃吗?谦妃当年被她哥哥苗王送进宫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谢宝瓒真想知道,她沉吟片刻,“韩大人,杀人偿命,这非同儿戏,若非证据确凿,我建议还是不要随意臆断的好,你说满京城不知道谁还有这份能耐,我知道的就有两人,世间恩怨情仇绝非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些,而其中任何一桩都能够成为杀人的动机。”
“郡主教训得是!”韩岱低着头,满脑门汗珠子,羞愧不已。若非性命攸关,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实在是皇上那里无法交差。
别人都没有说话,谢宝喜偏偏以为谢宝瓒说的“两人”,是因为她这番敲打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问她,这“两人”到底是指哪两人?她想着,大家对谢宝瓒如此恭敬,堂堂的刑部尚书,正二品大员,谢宝瓒一句话说出来,够做谢宝瓒爷爷的韩岱,就跟孙子一样,为的是什么呀?不就是谢宝瓒谢家嫡女的身份吗?
她心里一阵冷笑,“大姐姐,你说的这两人,到底是谁啊?我脑子有点笨,想不出能是谁?”
“二妹妹,脑子笨的话,我教你一招,那就是少说多看多思。”谢宝瓒朝邹平瞥了一眼,“邹大人,你明白我说的两人是谁吗?”
邹平有点恼火谢宝喜,心想着,都是谢家的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谢瞻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怎地就生出了谢二姑娘这么一根棒槌来?此时,他连谦虚的余地都没有,他若是说“不知”,不就成了和谢宝喜一般的蠢货了?
“谢大姑娘说笑了,‘血尸蛊’是南疆人的手段,眼下在这天子脚下的南疆人是真不多。”
谢宝喜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情不自禁地道,“难道说是大巫师?啊,还有谦妃?”
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自以为自己猜中了真相,得意得不得了,只是若再往深了想,她又想不明白了,大巫师也好,谦妃也好,为什么要对苗王世子动手呢?还有,似乎人人都知道乔榛与是怎么死的,偏偏,她不知道,她顿时就有种自以为接近真相的猜测,难道这人是谢宝瓒杀的?
谢宝瓒前一刻还在教谢宝喜“少说多看多思”,话还没有落地,谢宝喜就嘀咕出这番话来,韩岱等人忍不住朝谢宝瓒看去,见她一双杏眼纹风不动,唇角微微弯起,很自然的笑,也笑得淡然,如同没有听到谢宝喜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话,这些人也就懒得计较这未来的景王妃“童言无忌”了。
谢宝喜见众人都不吭声,她勉强压住心头的动荡,只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些人都不敢说的话来,再一寻思,也明白这番话也的确不好宣之于口。但这份猜中真相也的确叫她得意万分,只觉得,自己从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操心,若真留意,做到谢宝瓒这番运筹于帷幄,决胜于朝堂江湖,也并不难。
验尸已经有了结果,乔榛与很快就被抬走了,乔家派了人来收尸,老太太被人搀扶着亲自过来,哭得昏天黑地。偏偏天公也跟着凑趣,起了风,老太太满头白发在风中凌乱,养尊处优一辈子,都是靠精气神撑着,此时,精气神一泄,哪怕是下人环绕,和那些农家的老太太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宝瓒退到了一边,并没有和乔家的人打交道的意思。谢家在朝堂话语权不可谓不重,乔家一向与南疆打交道,两家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也确实没有打交道的必要。
倒是英国公夫人不得不出来与乔家打声招呼,两家是姻亲,当年老英国公在的时候,与乔家订了一门亲事,将当时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孙女儿许给了乔家第三辈的儿子,乔榛与娶的便是英国公府的女儿郭云樱。
这郭云樱本是庶出,当年英国公府被先皇流放的时候,郭云樱只有一岁。英国公府流放那几年,这孩子应是跟着吃了不少苦。
乔家也是重义气,眼见英国公夫人肚子里是生不出嫡女来了,便将婚约落在了郭云樱的身上,她三岁那年,乔家将其接回了京城,直到又三年,英国公府被当今皇帝平反,一家从岭南回来,郭云樱才回到英国公府,英国公夫人将其记在了自己名下,养在了膝下,也是对乔家投桃报李。
乔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乔夫人更是醒来昏厥,昏厥又醒来,周而复始,一条命都快不在了。郭云樱被人扑到了英国公夫人的怀里,哭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约也是觉着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她嫁到乔家不到一年时间,新妇丧偶,连个遗腹子都没有,眼下两眼一抹黑,一生命运自己做不得主,似乎除了哭,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第44章 诚意 谢宝瓒只朝那边看了一……
谢宝瓒只朝那边看了一眼,就往护国寺后面的客院走去。那里紧靠瑜伽山,左边一座白色的十一层高的舍利塔,旁边碑石圆盖林立,埋葬的是护国寺历代得道高僧,中间一丛紫竹林,不管有没有风,三丈之内都能听到龙吟凤啸之音,远了就听不见,东面就是客院,离前面的大雄宝殿罗汉堂约有两里地。
谢宝瓒自四岁那年被苍雪老和尚批出了护龙凤的命格之后,每年,她都要随祖母来护国寺住上几日,年年走这条路,应是熟悉无比,今天,却觉得这条路景色依旧,但显得有些陌生了。
护国寺今日来的客人尤其多。
看到面朝紫竹林而立的人,谢宝瓒不由得叹了口气,数丈远的距离,她就停住了脚步,足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勇气朝前走去。
来人恰恰也是在等她,听到了声音,那人转过身来,毫不意外谢宝瓒的战战兢兢,左右不自在,笑道,“我就这么让你不待见?”
谢宝瓒走上前去,朝这人行了个礼,从四岁那年,她在护国寺看到这人,十年过去,岁月并不曾在她秀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笑起来,眼角连笑纹都不曾有过。如果说,她没有老,谢宝瓒也是不信的,至少那双眼睛里神采飞扬的东西慢慢地少了,渐渐地笼上了一层云雾,叫人不忍心看。
“司姐姐!”
“喊我姨,我可不要你把我喊年轻。”
谢宝瓒撇撇嘴,边往客院那边走,边问,“可见到老太太了没?”
“没有,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好见老太太?”
谢宝瓒不好说什么,她回头打量了司灵霄一番,一副江湖儿女的打扮,这样一个人往老太太跟前一站,的确有点不伦不类。老太太待人一向都很客气,可这些年来,唯独对眼前这人,有点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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