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千重
南北楼与皇宫在一条线上,周围都是衙门,对面是太学,后面是十里阳林河,河水粼粼,隔着一条河是阳林长街,一溜儿的烟花柳巷之地,歌女们轻灵的嗓音隔着一条河面传过来时,格外动听。
南北楼占据了这地势,又是京城里首屈一指奢华的酒楼而出名,南来北往的商客,满京城的达官贵人,无不喜欢来这里消费,坐在小楼上,看河上的画舫轻轻地划过水面,免费听歌女们伤春悲秋的腔调,如此一来,就能多灌一杯愁。
但今日,这南北楼要被付之一炬了,火光被西南风一路送向了大雍的皇宫,边上的十八衙门是最好的路桥,把这大火搭过去,水龙喷射出来的好像不是水而是油,将这大火助长老高。
地道里很闷热,庄平被楼珠一把拎起了领子,一路走一路骂,“你托人带信回去多好,偏要郡主跑这么一趟,现在好了,自己的命不一定能保得住,把郡主连累了,我看你死了怎么闭眼。”
“你少说两句吧!”
谢宝瓒被萧凌辰拉着往前奔,锦屏提着一把剑殿后,地道里很快也钻进了人,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
地道不是很长,很快就到了阳林河边,钻出地道,是在一棵杨柳树的下面,旁边的一间茅屋,已经隔空被热浪化成了灰烬。
萧凌辰将谢宝瓒托出地面后,他自己爬了出来,将庄平拉扯上来后,楼珠一跃而上,轮到锦屏时,她的手在洞口晃了晃,人就不见了。
“锦屏!”谢宝瓒顿时急了,楼珠一跃而下,洞里传来了打斗声。
谢宝瓒抽出了短靴里的匕首要冲下去,被萧凌辰拦住了,“我去!”
庄平靠在大树上,他睁着眼睛,看着四处的火光,似乎有点迷茫。
“知道追你的是什么人吗?”谢宝瓒问道。
“来了,郡主,他们来了!”庄平挣扎着爬起来,他拄着剑,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来的都是些蒙面的黑衣人,待他与其中一人对视一眼,心里已是无端冒出些绝望来,他相信此时,郡主已经不需要他给出答案了。
第58章 我做你手上的刀 谢宝瓒的确……
谢宝瓒的确不需要庄平回答她的话了,而她对庄平的那点猜忌也化作了愧疚,她后退两步挡在了庄平的身前,命令道,“你坐着,别动!”
来的人正是追杀庄平的那伙人。庄平原本的确可以将他要说的话带给谢宝瓒,但是,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他的话那些话基本上是传不到谢宝瓒的耳朵里去的。也亏得庄平做事绵绵软软,总担心自己窥探到的都不是真相,这才请了谢宝瓒过来听。
庄平做梦都想不到,京城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杀谢宝瓒,他眼看着黑衣人逼近,谢宝瓒的手上只有一柄短刀,不由得急了,“郡主,你快跑,我来拦着他们。”
“闭嘴!”
不等黑衣人围上来,谢宝瓒脚掌在地上一蹬,迎了上去,她身上的披风迎风一展,罡气将披风撑起如船帆一般,只不过刚硬如刀刃,围上来的黑衣人长剑砍过来时,谢宝瓒待人都围了过来,她飞起一脚朝一个黑衣人踢去的时候,身体一个旋转,披风所带的罡气将围着她的人全部掀翻了。
这些黑衣人顿时朝外退了出去,都是京城中人,谁也想不到一向弱质如水的谢家嫡女居然还有一身好功夫。他们以为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谢宝瓒身边的丫鬟,还有这个在他们的追杀中受了重伤的庄平,轻敌之下,他们一不小心就遭受重创,略定神之后,才重新围了过来。
此时地道之中,萧凌辰挡在最前面,楼珠和锦屏被挪到了最外面,锦屏的肩上被砍了一刀,她受伤的手提着一把刀,另一只手捂着伤口,楼珠已经朝地道外爬了上来,她一把拉住锦屏,正要冲上去,迎头就是一刀砍下来,楼珠侧身一避,锦屏的刀迎了过去,她顿时觉得肩头又被劈了一刀,剧痛之下,刀落了地,但好歹将这一刀拦住了。
“放开我,你上去!”
谢宝瓒一声低喝,她的脚尖挑起了一个剑尖,飞身如鹞子一样,朝洞口扑了过来,庄平已经捡起了剑,与围过来的黑衣人战在一起,想为楼珠等人留一条通道。庄平重伤之下,力道不及,踉跄一下,差点撞上了对方的刀锋,谢宝瓒拎着他的衣领猛地一拉,她反手夺过一把刀,大开大合的刀法如同滚起的雪浪,搅合起一阵鲜红的血雨,下了一场如三春桃花般的漫天花雨。
楼珠一把将锦屏拉了出来,萧凌辰且战且退已经到了洞口,谢宝瓒拿了一柄刀后,攻击范围大了很多,她习惯使短刀,但那仅限于杀人之法,若想守护一方领土,还是大刀要合适一些。
黑衣人见不得手了,领头的人一声长啸,呼啸而去,去的方向正是皇宫。
五个人,伤了两个。这一处暗桩的人也恰好来了,将庄平和锦屏带走。
谢宝瓒和萧凌辰联袂追着黑衣人而去,楼珠缀在后面,再后面是逍遥阁的几个好手,沿途踏过民居的屋顶,看到街上黑压压的军队,往日里在京城指点江山的那些权贵们,家家户户关了门窗,躲在屋子里当鹌鹑。
对他们来说,天变了,明天是谁坐在龙椅上与他们无关,横竖是赵家的子孙,是父死子继,还是能者居之,只要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的还是自己的位置就行了。
命没了,便是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也没什么意义。
“阁主!”
一个穿浅色袍子的人踏雪无痕地跑了过来,他的眉间还有一道血痕,但衣服上却干净得好像是秋游才回来,“老阁主来的信。”
这人双手捧过信奉上的时候,眼皮子也抬了起来,看向谢宝瓒,不期然,正好与谢宝瓒的眼睛对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又犹豫起来,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不过是运气好在谢家长大,逍遥阁最早并非是谢家的产业,南疆朱雀分堂已经八年不曾来过巡路使了。
“老阁主?”谢宝瓒愣了一下,她按着刀柄,围着这人转了半圈,皱眉道,“你是谁?”
“属下乃朱雀堂主朱鹮。”朱鹮约莫四十来岁,但他的实际年龄远不止,年过六十的人了,鬓边没有一丝白发,他警惕地看着谢宝瓒,见她明显放松了警惕,忙道,“属下有罪,阁主三次召见,属下因事务缠身,一直都没有前来叩见,这次老阁主去了,分堂有老阁主坐镇,属下日夜兼程赶来,想尽快见阁主一面,当面聆听阁主教诲。”
朱鹮说完,抬起头来,他的舌尖已经抵住了上下牙,只等谢宝瓒伸手过来拿信。以他朱雀堂主的身份,朱鹮有信心谢宝瓒会给他这个面子,更何况这会儿,她身边也没有下人,她断无叫安北侯帮她接过信的道理。
谢宝瓒果然伸手了,不过她伸的是左手,朱鹮也看到了安北侯的剑尖已经缓缓地翘起,而他微微张开了嘴,一股力道喷出,几乎与此同时,谢宝瓒右手的刀如同一道光影般朝着朱鹮劈砍过去。对方大约也没想到她问都不问一声就出手,反应得稍微慢了一点,左肩已经被削下了,原本带着点恭敬的脸,此时浮上了阴鸷。
太可惜了,他口中的那枚小剑偏了那么一点,并没有刺中谢宝瓒。他功败垂成,不该小看这个女孩,他应当想到,能够被谢子易选中,又不是谢家人,还能够掌控逍遥阁,必然会比同龄人高出许多。
“阁主,属下死了没关系,只是南疆朱雀分堂以后恐怕不会姓谢了。”
“你真以为朱雀分堂八年不上京叩问,我还能容忍朱雀堂八年吗?”谢宝瓒讥诮地笑了一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朱鹮,“你自诩聪明,一面担着我朱雀堂主的身份,一面给谦妃当走狗,一面又与乔春煊眉来眼去,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乔榛与死了,你巴巴地跑来谋杀我,是想拿我的人头供奉给谁呢?”
朱雀堂一直都是逍遥公子谢子易的嫡系,谢宝瓒虽然接手了逍遥阁,除了三次令朱雀堂主来京叩问之外,从未与朱雀堂有过任何照面,哪怕是遣岩大夫去南疆,也是令庄平护送。
庄平回来的路上说是看到有人对圣女下手,又受人追杀,谢宝瓒便留了心眼,“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送你一程?”
朱鹮脸上神色变幻稍许,他此时方后悔,不敢冒犯这个女孩子,噗通一声朝谢宝瓒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属下多谢阁主!”
“你不必谢我,我想你对老阁主还是忠心的,你不过是不甘心看到我年纪轻轻就接管逍遥阁,不愿对我鞠躬屈膝。”
“属下糊涂!”朱雀堂主闭了闭眼,不论如何,罪不及家人朱鹮不得不佩服谢宝瓒的气度,“小人不过是一只老鼠,一点小伎俩瞒不过阁主。南疆已经和北燕勾结,一起征伐大雍,若大雍还能有个好皇帝,属下也不会弃明投暗。”
朱雀堂主说完,拔剑一横,他一声浅色的袍子终归还是没有避开这血色的夜。
楼珠追过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啊”地尖叫了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去看谢宝瓒。
只见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点想哭,又似乎含着笑。她走了过去,在朱雀堂主的身前蹲下,只见他的腰间挂着一个荷包,谢宝瓒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荷包拽了下来,捏在手中,看了良久,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荷包收了起来,将朱雀堂主一脚踢下去,正好下面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着了火,朱雀堂主便躺在了那火堆里,他的脸上似乎挂着笑,笑得也很安详,两只手搭在腹上,安然赴死,求仁得仁一般。
谢宝瓒只看了一眼,脚步不停,朝前奔去。
倒是楼珠,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看到朱雀堂主,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前不久谢宝瓒用飞鸽传出去的一沓指令,还有她说过的一句话,“一朝君子一朝臣,不必怪那一朝一代的皇帝一上来就换自己人。”
过去的几年间,郡主三次招朱雀堂主不至,如今不招他反而来了。老阁主去一趟南疆,郡主这边才拿到消息,外头的人就传得沸沸扬扬,这也不怪郡主狠心。
谢宝瓒心中不平,朱鹮这人,她并不想亲自动手,却又不得不承叔祖老人家的情。他老人家送上门来的,她就一定该要吗?她早就不稀罕了。
谢宝瓒脚下不由得奔快了一点,泄愤一般,被萧凌辰一把拽住,她猝不及防,直直地朝他的胸口撞了过去,萧凌辰也没防备,一声闷哼。
“你在生气什么?”萧凌辰看不得她这么自虐,气提得老高,也不怕她剩不得几口的心头血闹罢工。
谢宝瓒被他一声吼,心口的那点气突然就没了,见他皱着眉头,心想着,这就翘起尾巴了,凶谁呢?也没见恃宠而骄成这样的。
“生你的气啊!你一路上连声话都不说,我怕你是瞧见我心狠手辣,故意想疏远我。”
“我是这样的人吗?”萧凌辰的语气不由得就软乎下来,不管此时火光血色交织,把个京城渲染得跟人间地狱一般,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老阁主卸任,你根基不稳,动容雷霆手段,本就是情有可原。只是刚才,你不该自己动手,我做你手上的刀不好吗?”
“不好!”谢宝瓒执起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翻过来看他的手背,骨节分明,如凤尾修竹,她梦里,这只握剑的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她清醒的时候,想留着这只手,将来好给她的孩子换尿布。
这点雄心壮志,谢宝瓒自己想着挺开心的,倒也不足为萧凌辰解惑,说“不好”的理由,她指着正阳门外门内门外厮杀的两拨人,“侯爷的剑,留着去斩奸佞吧!”
不远处的正阳门,门内门外,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一边在守门,一边在攻门。看样子还要坚持一会儿。
谢宝瓒朝这边走,本来是出来找英国公。赵昭动手,帮他的人只能是英国公,他不是傻子,找别人襄助,没什么成算,还不如拿把剑抹脖子。
谢宝瓒不管英国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趟这淌浑水,她都不希望自己是被架在这一场国破山河乱的赌局上的筹码。
宽阔的正阳门大街之上,两边的衙门和店铺紧闭,大街上是战斗激烈的甲士,穿着一样的衣服,谢宝瓒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分辨对方不是自己人,一个个就跟被魔神附身了一样,杀得眼睛都红了,和大魏人战斗也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过。
果然,钱帛动人心,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人之前是如何被鼓动的,赢了封侯封爵,输了就人死如灯灭,裂土封侯,但凡是个男人,谁还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至于亡国奴,反正大雍人也不止自己一个,别人当得起亡国奴,自己也能行。
就在谢宝瓒以为,和宫里太子激战的人是赵昭的时候,谢宝瓒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了被围困赵昭和英国公郭崇。围攻他们的是一群穿血衣的人,看着染透的颜色,谢宝瓒猜测,之前这些人应当穿的是白衣。
满城的火光映照在这些人身上,每一个人都踩踏在尸体上,朝赵昭和英国公转着圈子,被围的人也不知在忌惮什么,只用刀剑守住周身,并不攻击,如此一来,对方人多,还不知道能够守多久?
“是苗疆的人。”谢宝瓒看到这些人手上拿的武器,上面雕刻图腾花的功夫不比打磨刀锋少。
“不止!”萧凌辰的眼睛盯上了隐藏在屋脊后面的夜空,几点雪光反射过来,这是火光在刀刃上跳跃出来的光影,“应该还有北地的人。”
今晚可真是热闹啊!
眼看南疆人将背对着背的赵昭和英国公分隔开了,很显然是准备分开他们好下手。英国公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赵昭是他亲儿子一般,拼着后背被人砍上一刀,也要为赵昭挡剑,谢宝瓒迫不得已,纵身跃下,一刀带过,那南疆人的刀还没有砍到对方的身上,自己的脑袋便别向了另一边。
谢宝瓒和萧凌辰身后都有人,此时一加入包围圈,英国公和赵昭的压力顿时就小了,一口精气神一泄,两人连站都站不稳,只是还没缓过气来,谢宝瓒的刀便已经架在了赵昭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赵昭差点吓尿了。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京城乱不得,把你的人全部都归拢来,听我的命令。”
“凭,凭什么?”
“就凭现在你的人头在我的手上。”谢宝瓒冷下脸来的时候,谁还记得她是那京城里富贵无双的美貌郡主?修罗都比她温柔多了。
赵昭心想,就算今日这皇位落到了他的手上,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谢宝瓒当上了皇后,动不动就对他来这么一遭,还不如让他死了。
英国公领着一群人朝着皇宫杀了过去,剩下的一拨人由赵昭率领全城围捕南疆人和北魏的人。萧凌辰带了几个人朝泓胪寺奔去,远远看到萧长懋的马已经越过了北平门,他手起刀落,凡是拦他路的人全部都被削了头,而城外,偌大的一个“燕”字,被长风卷起,旌旗猎猎,三千燕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了京城。
萧凌辰站在城楼之上,萧长懋勒住了马匹,他似乎早有感应,转过身来,朝城楼上的儿子看过来,只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父子二人便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以后山高水长,再见面,便是刀刃相向了。
父子二人的心里各自装着一个天下,也分别为情所困,只不过一个已经挣脱开了情爱的束缚,决绝一身,准备与长天一搏,而另一个甘心戴上一副枷锁,愿走遍千山万水,随时就地殉身。
第59章 看不懂这出戏 谢宝瓒浑身……
谢宝瓒浑身上下都被血浸透了,绝大部分都不是她的血,胯/下的马儿在嘶鸣,围上来的甲士一群接着一群。
这是一个迷惘之夜,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但谁都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
宫门如同在风雨中摇晃的酒幡,发出垂死挣扎的嘎吱声,英国公应当是已经被醒酒了,他要是再不醒,他的女儿也要折损在这里了,“听我的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但已经太晚了,不会有人在对方没有放下武器的时候,将脖子伸到别人的刀口之上。
皇帝站在乾元殿的门口,看着外面血色的天,他当然听到了英国公的话,此时心中的疑虑更多,偌大一个宫城,所有的生物似乎都成了幽灵,唯独他一个活人,站在血染的台阶之上,李祥斋的半张脸隐藏在台柱之后,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
“祥斋啊,朕是不是老了?怎么朕就看不懂这出戏了呢?”
他原以为自己曾经导演并主演的那一场夺嫡之戏,已经够惊心动魄了,今晚,听到外面好几拨厮杀声,他不知道该信谁的了。三个儿子,臣子们,掺和在其中,昭武帝觉得他们这些人的手段都太低了一点。
唯一手段高一点的,还是太子啊,太子身在东宫,这个时候都不动一下,可见沉得住气。昭武帝松了一口气,总算,他选的太子没有错。
“大皇子,你想做什么?”
谢宝瓒的声音隔了宫门传进来,昭武帝没有听到大皇子说话,但攻门的声音越发激烈起来,如同擂鼓一般,宫门似乎再也经受不住这般重负,就在这摇摇欲坠之时,宫门外一片死寂,似乎阎王降临,把所有的生命都收割了。
嗖嗖嗖的箭声响起。
不知何时,英国公已经退到了攻击圈以外,他指挥手下的神武卫将攻门的所有叛军全部剿杀。英国公正要上前去拍门,谢宝瓒拦住了他,“将宫门外打扫干净,我们回去吧!”
英国公不是很理解,带头打扫的过程中,他恍然大悟,直起身来,不由得朝那个穿一身血衣的女孩子看了过去。
她和萧凌辰站在一起,也不知是故意做给别人看还是情不自禁,萧凌辰用一块帕子在帮她擦脸,她微微仰起了脸,眯着眼睛,晨曦毫无保留地洒在她的脸上,羊脂玉般的肌肤上,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纹路。
这就是当年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母亲和邱氏联手丢弃的那个女婴吗?她怎么会被谢家捡到了呢?哦,想起来了,他们当时落脚的破旧城隍庙离枫山不远,他倚坐在缺了半边的门槛上时,还遥遥看到过暮色中的枫山,忍不住想到,是谢翃诬陷了他吗?
这么多年了,他很想知道,当年“南上北下,盼君记挂”这八个字,到底是谁写的,是谁递给他的?又是谁转身向先帝告密,从他家里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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