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21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爽文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好冷,”他若无其事靠近,声音低低的,“怕是冻得我睡不着觉了。”

  顾春和眼睛盯着趴在桌子上的春燕,生怕她突然睁眼,不妨谢景明的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

  男人的手硬硬的,带着些许的磨砺感,脸颊处是微微的刺痛,却带来难以言传的滋味。似乎在最痒痒的地方挠了一下,全身毛孔一瞬间舒展开,随即收紧,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

  一阵风袭来,昏昏的烛光不胜怯弱地一晃,熄灭了。

  黑暗,把感觉无限放大。

  他越靠越近,湿衣浸透她的中衣,湿濡的曲线,一如裸程。

  屋里还有别人,他怎么敢!

  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全身僵硬如石雕,心弦绷得紧紧的,似乎下一瞬就要断掉。

  头上的呼吸逐渐加重,手上的力道也在加重,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唇。

  风动树摇,水珠噼里啪啦落下,春燕发出一声梦呓。

  顾春和脑子轰然一炸,下意识开口,“别……”

  猝不及防,指尖滑入口中。

  谢景明呼吸一窒。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借着一两点微弱星光,看见她就那样呆呆张着小嘴,好像等待雨露滋润的花儿。

  生平第一次,谢景明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低头压下来。

  顾春和偏过头,胳膊碰到窗边的花瓶,花瓶摇摇晃晃,发出格朗格朗的声音,在暗夜中分外清晰。

  “姑娘?”是春燕模模糊糊的声音。

  谢景明暗骂一声,飞身闪出窗外。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过后,春燕点燃烛火,圆圆的脸满是诧异,“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唔,关窗户。”

  “你怎么身上都湿了?”

  “被……被雨打的。”

  “你的脸怎么了?红得厉害,嘴也有点肿。”

  别问了,别问了呀春燕!

  顾春和吹灭春燕手中的蜡烛,飞快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连根头发丝都不露。

  雨后的夜,空气清新湿润,伴着远处飘来的细微花香,竟有了醉人的味道。

  月下,谢景明慵懒地躺在塌上,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唇。

  这一夜睡不着的不止他们,蔡伯玉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烙了一晚上烧饼,终于做出了他此生最壮烈的决定。

  他要带顾妹妹私奔!

  “我和顾妹妹走了,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蔡伯玉对翠苒说,那是百般柔情,万般不舍,“匣子里都是我留给你的东西,卖身契也还你,置办两百田,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枉你我一场情分。”

  差点没把翠苒吓死。

  她揪着蔡伯玉的袖子,梨花带雨哭道:“你得了失心疯了,老子娘都不要!顾春和就那么好,整个侯府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母亲不答应我们的亲事,我无名无分没法子庇护她,只能远离京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别哭,等风头过去,我还会回来的。”

  翠苒咬牙,你想得倒不错,可带得走她吗?

  她劝不动蔡伯玉,自有人能劝,一抹眼泪,火急火燎把大姑娘请来了。

  “两日不见,胆魄长了不少,真好,有顶门立户的样子了。”蔡娴芷笑吟吟的,“顾妹妹要是知道你肯为她做到这一步,还不定感动成什么样子呢。”

  蔡伯玉兴奋得眼睛闪闪发光,“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告诉她去。”

  蔡娴芷却摇摇头,面上露出几分唏嘘,“可惜你比舅舅晚了一步,咱们是没瞧见,听说昨个儿舅舅两三下就把李仁打得半死,甭提多威风了。英雄救美,美人能不动心?”

  “我也能!我也能为她豁出命去!”蔡伯玉不服气,“要不是昨晚吃了酒睡得早,我一准冲进鹤寿堂,还轮得到一个奶妈妈指手画脚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奶妈妈,母亲有事都问她的主意。不是我说,既然舅舅已经伸手,你就不要管了。”

  “这是国公府,又不是摄政王府,舅舅只是个客人,未免手伸得太长了!”

  “打住!”蔡娴芷脸色煞白,“让母亲知道,还以为我故意挑拨你和舅舅的关系,那我可真活不成啦。好弟弟,你是男子可以远走高飞,另立一番事业,我一个女人家可哪儿也去不了啊!”

  蔡伯玉很内疚,长姐分明是最尊贵的嫡长女,却处处赔小心,连最小的四妹妹都敢当众下她面子。

  皆因母亲看不得他们姐弟亲厚,明里暗里给长姐没脸,四妹妹也跟着母亲学,骄纵任性,一身的臭毛病。

  这就是出身低的坏处,心胸狭窄,眼睛只盯着针鼻儿大的利害,一点没有世家女的气度,连带着把女儿都带歪了。

  幸好他打小进学,回来也常去鹤寿堂,没沾染上母亲的市井小民气。

  也算给他提了个醒儿,往后顾妹妹跟了他,要时不时敲打着点,千万不能把不好的习气带国公府。

  和泼辣的母亲不一样,顾妹妹温柔和顺,他一定会把这块璞玉,雕琢成无暇美玉。

  他下意识忽略了,那晚顾春和手持剪子逼退他的事。

  蔡伯玉起身站好,向蔡娴芷深深一揖,“大姐姐,劳你和顾妹妹说一声,舅舅心思深沉,实非良配,让她不要多想。”

  “多想也没用啊,舅舅的亲事,只怕要官家发话才算,顾妹妹的身份……除非她愿意做个侍妾通房。”

  “不可能的,”蔡伯玉急急道,“她如果愿意做妾,我又何苦等到今日?甥舅争女,说出去也不好听!”

  蔡娴芷好笑,“这叫什么话,舅舅是谁,能看上她?不过一时兴起,玩玩而已。”说罢,轻飘飘瞥了翠苒一眼。

  翠苒会意,心里已盘算怎么让这话传到顾春和耳朵里。

  劝好了蔡伯玉,蔡娴芷摇着扇子往鹤寿堂走去,她得探探祖母的口风,府里还要不要继续庇佑顾春和。

  可以的话,她想安排顾春和住到京郊的庄子上去。那是她母亲的嫁妆,里外人手都是母亲留下的老人,最可靠不过。

  刚拐进廊庑,就见桃枝守在屋外头,冲她暗暗摆手,“大姑娘先去别处逛逛,大夫人和二夫人吵起来了。”

  蔡娴芷叹道:“母亲又因为管家的事给二婶难堪吗?”

  “那倒不是,大夫人要查是谁泄露了表姑娘的行踪,二夫人觉得这时候应息事宁人,不可再触怒东宫,大夫人就怀疑二夫人是幕后主使,二夫人登时就气炸了。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连老夫人都弹压不住,姑娘快别触这霉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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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蔡娴芷借口祖母年纪大生不得气, 身边必须有人照应着,不顾阻拦,提脚绕到正厅格栅门后。

  鹤寿堂已是弩拔剑张。

  田氏嗓门又洪又亮, “顾春和八百年不出一回门,一出门就碰上李仁, 怎么可能那么巧?那李仁我也打听了,来京城五六个月,从没烧过香拜过佛, 为什么偏偏那天在大佛寺?”

  她啪啪地用手背打着手心,“你是管家的人, 跟车的婆子是府里安排的,什么时辰走也提前告诉府里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用我说吗?”

  吕氏噌地站起来,“你说我故意害顾春和?阖府的人都知道,看她不顺眼的人是你不是我!要泄露也是你干的,既除了勾搭你儿子的心头大患,也不脏你的手,可惜被你弟弟搅和了。哼, 恶人先告状, 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你问心无愧, 为什么不准我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除非你心里有鬼。”

  “说了多少遍了, 不是不查, 这时候查, 摆明是和东宫对着干,东宫若真怪罪下来……”

  “有我顶着!”田氏一抬下巴,“你怕东宫,我可不怕,吕家是太子党,你哥哥淮南漕司转运使的差事就是太子安排的,漕运上的粮草银钱,一半进了你吕家,一半进了东宫,我什么不知道!”

  吕氏大怒,“放屁,你想夺中馈直接说,不着四六胡搅蛮缠,我敬你是大嫂,别给脸不要脸。”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疲惫地揉揉眉心,“吵,吵,使劲吵,等我哪天蹬了腿,你们上我坟头上接着吵。”

  俩人不说话了,乌眼鸡一样瞪着对方。

  老夫人深深叹口气,最近这几个月,她叹气的次数都抵过以前十年的了!

  她是偏向吕氏的做法,不查,国公府顶多被笑话两句管束不严,一旦查出来和李家有关,要不要发落,怎么发落,都是事儿!还不如装聋作哑,等风头过去再慢慢地查。

  田氏不喜顾春和,看她倒霉还来不及呢,可没那好心替她主持公道。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一是想夺中馈,二是谢景明借此警告东宫——今儿一早,田氏就跑去找兰妈妈了,嘀嘀咕咕大半天才出来。

  唉,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谢景明住进来!

  后悔也来不及啦,国公府和太子妃还有几分交情,可以请她从中斡旋。要是此刻不依田氏,听听她刚才说的话,漕运啊银钱啊,只怕东宫的报复还没来,她就把天捅出个窟窿。

  老夫人有气无力吩咐:“查吧,田氏你亲自查,只查此事,不许借题发挥,不要闹得阖府不得安宁。”

  田氏从鼻孔发出笑声,走之前睃了吕氏一眼,得意的微笑忍不住地浮上眉梢。

  眼见此事已定,格栅门后的蔡娴芷也想偷偷溜走,不妨老夫人叫她:“大丫头,出来吧。”

  蔡娴芷讪讪走出来,“祖母,您早知道了?”

  “你一进来我就知道。”老夫人没好气说,“你打小就喜欢偷听大人说话,在家就算了,往后在婆家也这样?”

  蔡娴芷蹭着老夫人的肩膀撒娇,“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祖母。”

  “净说孩子话,”老夫人从小屉拿出一封信,“柴家的来信,他们准备提亲了。”

  蔡娴芷慢慢坐正身子,目光有点茫然,“他们终于想起我了。”

  渝中柴家,祖上和太宗一南一北同时起事,因不忍百姓继续遭受战乱之苦,柴家主动退让,将天下让于谢家。

  谢家感动柴家的大义,便立柴氏女为后。从此有了个不成文的约定,大周朝的皇后都要出自柴家。

  另一种说法,谁娶了柴氏女,谁就有可能是下任的皇帝。

  柴家很是有过一段灿烂辉煌的日子,可到了先帝那里,变了!

  元后故去,身后无子,柴家想再送一人进宫,结果路上染病,没了。后来又送一个,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又没了。

  接着柴家卷进科场舞弊案,先帝震怒,下旨褫夺柴家的爵位,顺带脚收回了兵权。

  柴家醒过味来,老老实实呆在渝中,再不打后位的主意。

  但毕竟是盘踞渝中百年的望族,底子在那里摆着,和各大世家盘根错节,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不过一时的蛰伏而已,没人敢小瞧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