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昕梨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出毛病来的。”
“我……”
他忍不住又低声咒骂了两句,才是道:“叫奶娘把孩子抱走吧。”
“孩子,孩子会不会记事了,方才,方才会不会听见了……”
刘钰虽说胆大不避讳,可到底心悸,细看了看熟睡的阿元,安慰她:“都睡成这样了,没听见,你别瞎想了。”
又说:“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吧。”
“要不,要不你去暖阁里睡吧。”
刘钰恼的抚额,骂她:“你们顾家的人都兴干事干一半的,爷这身子受得了吗,明儿诊出病来,你就不怕守活寡。”
可见这死女人依旧低头不说话,又皱眉道:“你不也难受么。”
说着竟去摸她的大腿根儿,若芯身上一颤,闪身躲着他。
刘钰:“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吧。”
这回她没拒绝。
刘钰就松了口气,叫了奶娘来,小心翼翼的从若芯手里托过孩子,递了出去,回头见她尤还惊魂未定,忙将她揽到怀里,好言哄着。
“没事,没事。”
“听见也无碍,早晚不都这回事么。”
“你放松!”
“别绷着了!”
“夫君在呢~”
“若芯~”
……
第二日,若芯仍还心有余悸,见孩子被庭娘抱过来直往她怀里钻,脸又红了。
刘钰正瞧着她,不觉摇头,心道,这女人脸皮也太薄了些,自己孩子面前也这般,倒显的他像个没廉耻的禽兽,可明明昨儿晚上她也一脸享受。
他脑子里想着昨晚的事,又讪讪的吃了两口饭,才察觉不对,抬头看向他们母子,不悦道:“阿元,到爹爹这儿来。”
孩子从进门起一直没叫他。
阿元却依旧在若芯怀里赖着,不肯出来。
“爹爹从扬州,给我们阿元带来许多有趣的小玩意。”
“一会儿带阿元去看好不好。”
“阿元想吃什么,爹爹给夹。”
孩子不应,刘钰便急了,直接起身,一把从若芯怀里抢过孩子,轻轻拍了拍,又语无伦次的说了好些讨好孩子的话。
阿元在刘钰怀里,撅着小嘴老大不乐意的看他爹,又倾着身子伸着两只小手要找娘,刘钰不肯,抱着孩子在屋里一面转一面急哄着。
若芯和奶娘在旁,看着刘钰哄孩子的窘迫模样直发笑,她还是头一回见刘钰这般失了分寸的一味讨好孩子,原来这男人也会怕,怕孩子不同他亲近。
直到小厮来叫,刘钰才把将将哄高兴的小人还给若芯,又贴身坐到他们母子身边,对若芯道:“太太这两天不高兴,你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去长春馆了,省的触了太太霉头,再挨骂。”
大家族里是非多,若芯懒得问刘钰,康氏为何不高兴,只点头道:“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别又忙到那么晚。”
刘钰闻言,低头看了眼孩子,勾了勾嘴角应了她,又哄孩子:“晚上爹爹给阿元买南北铺子的点心回来。”
阿元小脸一下子笑开了:“要吃……”
挣扎着要从若芯怀里出来,往他爹身上靠。
刘钰笑着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起身走了。
这一走又是一大天,要处理的事也多,官家的私人的都裹在一处,忙的他晕头转向,直到晚上,他才想起刘铎嘱咐他的事来,同小厮打听,家里可出了事,秦穆菲可闹了出来,不想田七回道:“二爷万想不到的,秦大奶奶备了好些礼去梅香谢的西厢房看那位有了身子的姨奶奶,还招呼着各房的奶奶姨娘们都去给她道贺,这大奶奶真是豁达贤惠啊。”
刘钰坐在外书房的椅子上,一脸不信的看那小厮,昨天他堂兄明明那般着急的来找他说项,今儿就这样?他表姐不去找太太哭闹告状便罢了,还要给那外室道贺,这什么情况?
天色晚了,他没敢耽搁,起身回了钟毓馆,路上还是忍不住琢磨,是刘铎太小心了,还是他表姐转了性儿,里头会不会藏着别的道道儿。
第77章
钟毓馆正房堂屋里静悄悄的, 一个丫头也没有。刘钰纳罕,这帮丫头又跑哪玩去了,被若芯纵的没个规矩。
又转到卧室,就见若芯一个人在卧室炕上坐着写字, 灯点的通亮, 身边没一个人伺候, 刘钰有些生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拿起她写的东西看。
宣纸上已工工整整写了一大篇字, 那么漂亮的字,刘钰没夸一夸她也便罢了,竟还恼的将那宣纸拍在案子上,气道:“你理那外室做甚?”
原来那宣纸抬头写了, 孕妇十忌,四个大字。
若芯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瞥他道:“不是给那位新来的姨奶奶, 是给钏二奶奶的, 她也怀孕了。”
刘钰听了, 讪讪的抿了抿唇, 转而就嬉皮笑脸起来:“咱们阿元是养的好,你横看竖看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她们是不是都十分羡慕你,才叫你写这个?”
得意之情全挂在脸上, 又情不自禁的搂上她的腰, 将她环在怀里, 揉了揉。
刘钰从后揽住若芯, 抬手去握她拿笔的手,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了她和他的名字。
“嗯,回头拿咱俩的生辰八字找个道士算一算,必是上上好的姻缘,否则也生不出那么好的儿子来。”
若芯将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嗔道:“你说是就是?少不得二爷把道士买通了,浑说一通。”
刘钰却没再同她说笑,眼睛扫过搁在一旁的宣纸,盯着那孕妇十忌发愣。
他今儿脑子格外清奇明晰,竟是问她:“你怎么还不怀孕?”
他不过问一句,还以为若芯会晕红了脸啐他,不想她小脸发白,撇过身子竟生气了。
刘钰忙又从后圈住了她,手摸上她的小肚子,低声在她耳边调笑道:“为夫在床上也没少卖力啊,怎么就还没怀上呢。”
可见她还是不高兴,脸上不羞也不恼,只背对着他不肯说话,忙又哄她:“怪我,横竖爷再加把劲,不怕这肚子怀不上,再说咱们都有阿元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说是不是?”
他下流话都说成这样了,若芯却还好好的坐着,非但没啐他骂他恼他锤他,反而转回身子,一头钻进他怀里。
她小脸贴在他胸前,紧紧搂住他的腰,抖着身子还是不肯说话。
刘钰察觉不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也没多想,抬手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继续说着叫人脸红心跳的话。
“难得你这么配合,不如咱今儿晚上就再生一个出来,好不好?”
“额,回头在床上,你也别总闷着,爷哪做的不好,你都说出来,爷改,保证叫你满意。”
……
他没脸没皮的说着,说的他自己都觉没趣了,才见怀里若芯终于开了口,敷衍他道:“二爷别再混说了,天儿不早了,快去沐浴吧,早些安置才是。”
他方才搂着她说了大半天的调情话,这当口听见“沐浴”二字,身上就起了大反应,小腹攒了一团火儿,先是灼着他的命根子,继而被他的淫/念撩的向上,烫进了双眼,眼里的渴望藏都藏不住。
他捧过若芯的脸,抵上她的额头,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着:“若芯,我们试一试,就再试一试,这会子没有丫头在,你来伺候爷沐浴,好不好?”
若芯闻言一惊,心惊胆战的就要从他身边挪开。
他见她要躲,忙拉住了她,明知她会拒绝,却还挣扎道:“我不碰你,绝不碰你,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就行,成吗?”
她怎么可能答应他,她自己沐浴都要打着十分小心,又怎能安稳的伺候他。
每每沐浴,若芯总能忆起五年前的事来,来了刘府更是不堪忍受,那浴室竟被刘钰打造的同当年流水泉里的一般,生将她的噩梦唤出来。
那般奢靡的浴室,除了清明山华清池里有,也只刘府的钟毓馆里有了,刘钰那见不得人的淫/秽心思昭然若揭。
五年前,在合欢香的情动和温泉水的柔荑下,经了一夜云雨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了情爱里销魂蚀骨的滋味,偏又没看清那女子的脸,这朦胧情愫便是夜夜入梦,生生折磨着他,所以,他才叫人造了这么间浴室,才抬举了一个贸然闯进来的丫头做通房,才这般锲而不舍的劝若芯伺候他沐浴。
他太过怀念那年少轻狂的触动,明知她害怕,却还直愣愣的同她提。
实话讲,这五年里他不是没遇着好的,各式各样的女人也都见过,可就是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每每看着若芯,就想在她身上再试一次,可她怎么肯。
男人么,大抵如此,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
若芯一把将他推开,怯怯道:“后院有丫头,爷自去便是。”
早知会一盆冷水浇过来,他却还痴心妄想的苦苦哀求,原来,那五年前的事不止是她的噩梦,还是他的,生生将他磨死了。
刘钰身上的火气下不去,强压着起身在屋里转了转,又坐了回来,冷冷道:“知道你不愿意,爷不过说一句罢了,怎就怕的这样,倒像是我又欺负了你似的。”
又道:“书房里还有些公文没看,怕明天宫里头要的急,你早些睡,别等爷了,这要写的明儿再写,大晚上的仔细坏了眼睛。”
“嗯”
应的这样爽快,这女人就恨不得他赶紧走了,刘钰身上的欲/火随着她一声儿嗯,彻底凉透了。
他起身出门,头都不回的垮出了钟毓馆,等他在书房堂椅上坐定,抬手便砸了一桌子的公文,他这夫君做的,真是窝囊。
田七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见书房里没了动静,才敢进去将一张宣纸放到刘钰面前:“爷才刚走,姑娘就叫了我,叫奴才把这个给二爷,还叫奴才问二爷什么时候去找道士?”
那宣纸上赫然写着他和她的名字。
“妈的。”
刘钰恨声骂着,他虽时常抱怨这女人在他府里不受教不长进,可他不得不承认,若芯已然浸染其中,早已不动声色的学会了怎么勾引他。
他没看宣纸,转身去了书房内室,倒下就睡,赌气发狠就是不肯回去。
若芯确实想勾着刘钰再回去,她一冷静下来,就开始后悔,怎么又那般毫无顾忌任性妄为起来,细想了想方才的事,她真真是一句好话也没同他说,她倒不惧刘钰恼她,只怕这人又同她使气,没事找事的算计她,这两年里,一桩桩一件件,她是真被这位爷摆弄怕了,那勾引他的伎俩不是学起来的,倒是被他生逼出来的。
若芯在钟毓馆门口转了半天,也没见刘钰再回来,不觉有些失望,没理清她是因没能勾引到他而失望,还是因着他没回来而失望,此刻,心里头空落落的有些发堵,可好些个事儿,不都是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慢慢变着的么。
——
次日,若芯一早去了林湘园,进门见秦穆菲和谭松玲也在,正坐在内室炕上陪着王墨染说笑,她将那孕妇十忌拿给墨染,墨染高兴的接过,看的嘴角上扬,脸上的喜色止也止不住。
“若芯姐姐,老太太叫了小齐太医给我看诊,虽说外头都道他医术高超,可我只怕他不通妇人之症,你娘家不是同他家相识么,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不用打听,不瞒二奶奶,我在清河怀阿元时,齐太医帮我看过胎,你大可放心的将胎交给他,他不会教你失望的。”
她同墨染说话时,神情笃定,眼神清明,倒叫屋里三个正经奶奶一愣,她这话回的极利索,原也是实话实说,可见她们都愣住了,这才察觉不妥,一是她好好的竟提了她在清河生产的事,二是怎么说的像她很了解齐太医似的。
若芯微微红了脸,找补道:“头胎于母体最是艰难,二奶奶若得了好大夫看顾,也能少受些罪,顺顺当当的养到生。”
穆菲:“这话不错,头胎最磨人了,我听说有那好大夫,于妇人生产时对着妇人肚子施针,一针下去真能少受好几个时辰的罪呢。”
王墨染看着若芯面色发窘,眼圈竟是红了,她素来厌恶妾室鄙夷庶出,可眼前这个她不屑相交的姐姐,竟下意识里揭开五年前的伤口,同她交心,府里传言不假,她确是个极厚道良善之人,难怪能养出阿元那样好的孩子,不觉心内有愧,低了头。
松玲却是问:“可小齐太医这样年轻,怕经验不够吧。”
若芯这回没敢脱口而答,斟酌着说道:“在家时,我听叔伯兄弟们说起过,他天赋异禀,小时读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个在我们几个医家里都盛传过的,后来他云游四方,博闻强识,经验虽不多,可寻常妇人生产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