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余清音心想发下来的考卷明明没有,两个人用的又是一套辅导书,怎么她没见过。
难道是漏掉了?她问:“在哪一页?”
余景洪大大咧咧:“凯子的书,你得问他。”
人家有名有姓的,叫凯子多不好听。
余清音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循循善诱:“徐凯岩要是叫你景子,你高兴吗?”
余景洪沉吟两秒:“那不如叫镜子,比较朗朗上口。”
余清音一时语塞,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两分认真,抿抿嘴:“是我老古板了。”
少年人的事情,非她可以揣测的。
余景洪比她大几个月,觉得自己还是春光灿烂,直言不讳:“你有时候太爱一板一眼。”
明明开玩笑的事情,谁都没放在心上。
成年人的世界里强调规则,余清音过分的遵守社交礼仪,还有工作后染上爱说教的习惯。
属于教师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在她身上一一印证。
她叹口气:“想改来着,不好改。”
余景洪摊开掌心:“五块钱,我负责监督你。”
居然还要钱,余清音掐着他的虎口:“没让你给我就不错了。”
哪怕只是小几个月的妹妹,也有任性和无理取闹的特权。
余景洪鬼吼鬼叫两声,高高举着手投降:“行行行,做得好有奖行吗?”
这还差不多,余清音得意洋洋:“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五十四章
月考分三天进行, 除了语文外余清音都觉得自己发挥不错,尤其是最后一科的物理。
交卷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离晚自习还有大把时间, 余景洪特地来盛情邀请堂妹去五公里外的菜市场吃有名的臭豆腐, 说:“我请客,去不去?”
明明一份才三块钱,他愣是说出米其林的姿态来, 余清音虚伪地拍手鼓掌:“哇塞,好大方哦。”
怎么阴阳怪气的,余景洪在她手背拍一下:“再加个肯德基的甜筒。”
既然他诚心诚意,余清音便勉为其难点头:“我大发慈悲地答应了。”
这要换个人, 余景洪早就一脚踹过去,他心想对付堂妹不能用武力没关系,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张泰山的答案。”
张泰山?这是真名吗?余清音从来没听说过,问:“谁啊?”
余景洪一脸见鬼的模样看她:“大名鼎鼎的张泰山你都不知道!”
怎么还破音了, 至于这么激动嘛。
余清音苦苦思索片刻没结果, 认命放弃:“哪个班的?”
余景洪连连摇头:“你别跟书呆子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余清音心想自己还买《人民日报》看, 连埃塞俄比亚的近况都清楚, 才不是只知道学习的人。
她反问:“你知道广州亚运会哪天开幕吗?”
又不是奥运会,谁还关心这个啊。
余景洪一时语塞:“不是,你非得跟我争输赢是吗?”
确实不必,仿佛自己是什么刺猬成精。
余清音讪笑:“那麻烦您介绍一下张泰山同志。”
这才对嘛,余景洪:“中考状元, 九班的。”
人家分明叫张致远, 取的是宁静致远四个字。
可惜这份父母赋予的诗意, 在学生们之间变成粗犷豪迈的泰山二字。
余清音大声起来:“你要这么讲, 我不就知道了。”
余景洪心想整个年级都知道“泰山”意味着这位状元压在大家的头顶,毕竟能考出近乎满分的成绩,天赋高得让人望尘莫及。
他敷衍道:“行行行,你有理。”
趁着他没注意,余清音把他手里的纸抢过来:“让我看看状元的答案。”
一看,她仰着头:“怎么只有选项?”
多新鲜,余景洪理所当然:“那不然把考卷带出来?”
肯定不行的,余清音沮丧地垂着肩:“我不知道自己选的哪些。”
哪怕瞅着题目,她都有些拿不准,更何况手里就这几个字母。
余景洪:“你居然没抄一份带出来?”
大家可是都写在手心,以便于考后交流。
这可不是好习惯,余清音郑重其事:“这在高考是违纪的。”
现在又不是高考,余景洪啧啧摇头:“能不能圆滑一点。”
余清音现在对自己跟状元的差距也很好奇,说:“下次我会的。”
又觉得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你怎么不提醒我。”
余景洪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你牛,你真是这个。”
被包容的无理取闹,好像是夏日里的一场倾盆大雨。
余清音没憋住笑,推着他:“走啦,去吃饭。”
菜市场的这家臭豆腐很有名,但是跟后来开遍各个小吃街的那种压根不是一回事,因为半点味道都闻不到。
非要说的话,更应该称之为卤豆腐,加点汤汁和辣椒,拌着细粉丝吃是一绝。
余景洪自不量力地点大辣,猛灌整瓶可乐还是火烧火燎的样子,捶着桌子说不出话。
这种折叠的简易桌子在菜市场不平整的地面上摆着本来就摇摇欲坠更何况在力的相互作用下。
余清音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下意识把两个人的碗端起来。
她反应很快,桌子却没倒,好像嘎吱嘎吱叫两声就为逗着人玩。
那再放回去应该没问题吧,余清音眼神迟疑。
余景洪也有此顾虑,伸出手晃两下,比了个OK。
那就好,余清音松口气接着吃,一边说:“要不给你买个牛奶喝?”
大老爷们不喝酒就算了,居然配牛奶,多么的折损气质。
余景洪疯狂摆手表示拒绝,休息片刻后再战。
又菜又爱吃。
余清音看他黑脸涨红,嘴唇都快变香肠,说:“牛奶解辣椒很有用的,我劝你试试。”
余景洪现在顾不得自己的英雄气概,含着泪光点头。
真是好一个鲁智深流泪。
余清音到隔壁的阿姨那儿买牛奶回来,插上吸管推过去:“大口喝。”
余景洪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科学依据,喝完他真的缓和许多,大着舌头:“下次我吃中辣就好。”
一副已经吃尽生活的苦的样子。
余清音看他满头大汗,慢条斯理道:“我建议你待会别吃甜筒,冷热交替,小心拉肚子。”
余景洪本来要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转念想明天早上的第一个比赛项目就是自己报名的男子6x100接力赛,息了念头:“那我只吃汉堡。”
他对汉堡是真爱,不过肯德基卖得太贵,余景洪只舍得点一个。
他站在排队的人里研究着优惠券,把自己想要的那小块撕下来,剩下的递给堂妹:“你吃啥?”
余清音看着上面的数字感慨,原来也有几样东西的价格和十年后没多大变化。
她随手撕下一角:“我要这个套餐,可乐换柠乐,汉堡不放沙拉酱。”
挑食,余景洪看她的头顶:“当心长不高。”
从小到大就毛病多。
余清音踮起脚尖:“我有一米七!”
再高都快戳破天了。
余景洪仗着有一八几,很是目中无人,一字一顿道:“小、矮、子。”
余清音倒不愤怒,只是说:“小心待会被路人打。”
举目四望,她的身高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余景洪只想攻击堂妹,无意伤害别人,他自觉失言,闭口不语,往前又挪一个位置:“你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话音刚落,店里涌进来一帮小学生,各自熟门熟路坐下来,掏出作业开始写。
余清音目瞪口呆,感觉自己是被侵略的铁蹄踏碎,说:“好像没空位了。”
余景洪手一指:“那儿不是有一个。”
确实有,不过在三个做作业的小学生的包围下,余清音觉得会有点吃不下。
她道:“可是我们有两个人。”
有什么关系,余景洪:“我站着吃就行。”
他反正人高马大的,站一会不打紧。
余清音想想还是先过去把椅子占住,只是多少有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