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松挽就
她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何知晓男人晨起身子的异样。
“别……别看。”
敬亭颐支支吾吾的话,把浮云卿飞走的神给勾了回来。
“我……我并非无意……”浮云卿羞红了脸,连连后退,“说错了,我并非有意窥见你……”
那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浮云卿飞快跑出屋去,“砰”一声合上户牖。
她背靠着户牖,按着慌张起伏的胸口,一声一声呼着气。
“你,你收拾好再说。”
浮云卿脸颊红意迟迟未能消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回想方才那一瞥。可脑子却不听使唤地,一遍一遍回放着那些细节。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不知怎的,就嘟囔出这么一句。
大抵是对那物最好的形容。
“还……还是粉粉的。”浮云卿蓦地捋起衣袖,对着自己的小臂来回比划。
待意识到自己在做甚么荒唐事时,她羞地直跺脚。
“就不该听缓缓的,回头得找她好好说道说道。”浮云卿低声嘟囔道。
“听什么?”
户牖倏地朝内打开,浮云卿“哎唷”一声,身子失了倚靠,直愣愣地往后躺去。
她怕极了,阖目颤睫,料想中的栽倒并未到来,反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敬亭颐轻轻拽住她扑腾地手腕,另一手搂紧她那搦细腰,从背后把她环住。
他弯腰低头,看见浮云卿烧红的脸颊,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她比他想象中,更在意他一些。
那些难堪与羞耻在此刻都成了莫大的喜悦。能引起她心底半分波澜,那一瞥,也算值当。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他半点位置的。
敬亭颐俯到她耳边,轻声哄道:“别怕,臣护着公主,您不会摔倒的。”
听及,浮云卿蓦地睁开眼,才发觉原来她与敬亭颐离得是这样近。
近到只要她稍稍回首,她的嘴唇便能贴到他的。
浮云卿眨巴眨巴眼,“我……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要做。先……先不打扰敬先生了。”
说着便窜出了这个暧昧的怀抱,提着衣裙一路小跑,再不回头。
脸红,也是变相的满意罢。
她很满意他。
敬亭颐心里浸了蜜一般,吹来股燥热的风,他都觉着凉爽。
这风却吹得浮云卿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窜回卧寝,煞有其事地叫来侧犯尾犯,连声抱怨着方才的事。
她不会把那眼瞥见的说出来,只是含糊称,自己在那院里办了个丢人事。
侧犯问,到底是什么事。
每每问到此处,浮云卿便会左一言右一句地搪塞过去。
浮云卿摇着青篦扇,疑惑问道:“你俩说,我还要不要再去找敬先生了?”
“当然要找。”尾犯回道,“您昨晚说过,今日想多见见敬先生,多与他说几句话。怎么才见了一面,就不想再找人家了呢?”
这话彻底把浮云卿问住。
她回不上个所以然来。
剩下大半日皆在郁闷不得解中度过。
熬到晚间,实在是觉得每一刻都过得煎熬漫长,便从小厨房里提来两小罐果酒。任是侧犯尾犯怎么劝着,都止不住她斟酒的手。
“你俩不懂,这叫借酒消愁,不然我会一直想,一直郁闷的。”浮云卿揿着酒盏一饮而尽。
这一天怎么就过成了这个糟糕样子呢。
午膳与晚膳,敬亭颐都在他那院里用着。一是因着浮云卿并未召唤,二是想叫她静静心,既然看见他会心乱,那干脆就不见了。三是因着,他在等一个时机。
他等了大半天,也煎熬了大半天。
月明星稀,府里渐渐静了下来。
然而一道急促的脚步却打破小院的静寂。
尾犯朝敬亭颐福福身,焦急道:“先生,公主她吃醉酒了。一直说着,要您去花圃见她。”
这厢敬亭颐正伏案写字,听及尾犯来报的话,动作顿了顿,随即提笔收墨,问道:“这么晚了,公主怎么在花圃?”
“晚间她提着两坛酒坐在花圃廊下,说是借酒消愁。奴家劝了的,叵奈她根本不听。现下起了阵凉风,先生快去那里劝劝公主,让她赶紧回卧寝里罢。”
尾犯焦急的话语,把卓旸也引了出来。
他清早出去办事,一回来就见浮云卿与敬亭颐之间的氛围无比怪异。趁此时机,他也八卦道:“说你呢,你赶紧去罢。月黑风高,想是什么事都能办成。”
尾犯并未多想,连连附和说是。
敬亭颐扽扽衣袖,又仔细洗了遍手,应声说好。
穿过一道长连廊,绕过几座亭,便到了花圃。
紫藤、棣棠、白玉兰,枝藤缠绕,花瓣相簇,花与叶之间,浮云卿的身影不甚清晰。
她坐在石凳上,身子歪斜地欹着石桌。
“敬先生。”她呢喃道。
“我在。”敬亭颐沉声回道。
他踩着凌乱的树枝与掉落的花瓣,信步走来。
不曾想甫一走近,就被浮云卿扑倒在地。
敬亭颐倒在一片花海之中,鲜花簇拥在他垂落的衣袍周围,并不觉得磕得疼。
浮云卿居高临下地睃着他。
盈盈月色倾洒在二人四周,敬亭颐抬眸望去,她笑盈盈的,眸子亮晶晶的,似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敬先生,你猜猜,我最喜欢什么颜色?要是猜对,我就拉你起来。”
浮云卿漾了漾水波般的衣袖,轻声问道。
其实敬亭颐不用她施以援手。推倒他用的这点力气,倒更像是情.趣打闹。
他把身子往后仰了仰,似有任凭处置之意。
“是粉色么。”
浮云卿灿烂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猜对喽。”
然而她并未伸出手,反而蹲下身来,朦胧的眼神似痴似狂,她道:“我喜欢一切粉嫩的事物。我会在这般颜色中,看到数不尽的美好期望。”
“我最喜欢的粉,就在你身上。”
今晚的月却比日还火热,清冷的月光也变成了数把旺盛的野火,把敬亭颐的身子烧得酥麻。
他眼睁睁看着浮云卿趴在他身上,把玩着他腰间的丝绦。
浮云卿蛮横地拽开他的袍,只听“刺啦”一声,他的上半身便坦在她面前。
她的确醉了,且醉得不轻。
敬亭颐伸手,想推开她。
他想说,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
至少是洞房红烛,至少是软衾铺就。
至少不该这么草率。
只是他的手刚放到浮云卿肩头,便听及她在自己耳边呢喃一句。
“我想喝奶。”
“什么?”
敬亭颐满头雾水。
可下刻便见浮云卿低下了头。
她靠在他胸膛前,灼热的气息要把他整个人都烧透。
“我想喝。”
浮云卿抬头,小兽般拱了拱他的下巴。
细密柔软的发丝拱得他痒痒的。
她傻傻地歪了歪头,不急不恼,就按着他的身,好整以暇地等他回应。
“我想喝。”
她笑得狡黠,似是无意为之,又像是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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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凝珑此生最恨的事只一件——没把冠怀生彻底毒哑。好过日后他狠凿着她的身骨,话语僭越狂妄。
*
凝珑面若白莲,心如蛇蝎,是贵胄世家争先求娶的贵女。
起初将目光落在那个新入府的仆从冠怀生身上,纯是意外。他是低贱卑微的哑巴,却莫名惹她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