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松挽就
这几拳空有花架子,遇上刺客,不等她打出拳,长剑约莫就刺到了她的心肺。
花架子骗骗外行人就罢了,偏偏碰上敬亭颐这练过武的,大眼一睐,便知是吹嘘。
“您自然有进步。”敬亭颐折中回道,旋即开口解释:“四位亲戚的尸身皆已找到,死状凄惨,的确是受了许多折磨。要调查案件,需得找仵作验尸。调查清楚死因,才能总结出线索,抓捕刺客。”
浮云卿说真可恨,“刺客当真猖狂。四位百姓被折磨而死,我们要查,仅仅靠自个儿是不成事的。不如把这诉状上奉给开封府与大理寺罢,让这两司协理,查得也快些。”
敬亭颐原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哪知浮云卿还真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忙劝道:“死者是卓旸的远房亲戚,若真上奉,届时公主府会被牵扯进去。事情闹大,权力便不在咱们手上了。您信臣么,您若信,臣这几日就能把真相查出。”
浮云卿附和说倒是这理,想及卓旸,又问:“卓先生他还好么?虽是不亲近的亲戚,可人没了,他心里总归不好受。你看你,要是你早点跟我说,我就能及时地安慰他一番。”
敬亭颐扯起她的手,“臣知错。”
说罢,另一只手的食指弯曲,做了个跪倒的姿势。
“为表歉意,臣给您叩叩首。”
食指往下折半截,恍若一个懊恼的小人,跪地叩首,起身再拜。
小人恭敬地跪了三下,用雌懦的声音问着面前的公主,“小底知错,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底罢。”
公主憋着笑,佯装严肃回:“你这厮叩首真是没诚意,人家两条腿跪地,你偏偏是一条腿。”
话落,伸手掰出敬亭颐的中指,将他的食指和中指这两指握了握,“刚才的不算,重来。”
敬亭颐笑着说好,食指并中指,弯曲叩了三下。
小人求饶的声音更软更腻,“小底求您绕过。”
浮云卿仍旧不满意,“光叩首可不行。”
小人弯了弯腰,“好罢,小底要怎样取悦您?”
浮云卿沉吟半晌,忽地甩开二人相牵的手,又抬手将敬亭颐并着的两指掰开。
再抬眼细细一看,敬亭颐伸着食指和中指,不知所措地放到身前。
这两根手指像极了兔耳。
浮云卿将敬亭颐空闲的左手揿高,掰开他的两指,与右手一样放到身前。
敬亭颐任由浮云卿胡乱掰着自己的手,他伸出四根手指头,不明觉厉。
“这是作甚?”
浮云卿娇嗔地瞪他一眼,“多嘴。现在再向我叩叩首罢,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话音甫落,便见敬亭颐弯了弯四指,配上他一脸无辜的神情,当真像一只求饶的白兔。
仍觉不够。
浮云卿向前倾身,握着他的手腕,将其举到与前额同高。
“弯弯手。”她戏谑地命令道。
敬亭颐眨着眼,听话照做。
浮云卿忍俊不禁,勾起明媚的笑,“小白兔,看在你虔诚求饶的份上,这事就原谅你了。”
望见她一口白牙,敬亭颐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弯曲的手,在浮云卿眼中,竟是一双兔耳!
见浮云卿转身退后,敬亭颐倏地搂紧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捎。
“不许抱我。”浮云卿捶着他的胸口,埋怨道。
敬亭颐不依,用僝僽的眸看着浮云卿,“小底跪了好多次,难道不能讨个奖励么。”
身遭充盈着他的气息,是一坛烈酒,把她灌得五迷三道。
“也不是不行。”浮云卿眨眨明亮的眼眸,眸底那簇耀眼的光亮,似要把昏暗的苍穹给搽明。
她摁着敬亭颐的胸膛,羞赧地仰头阖目,慢慢朝敬亭颐凑近。
然而——
“嘎吱——”
车夫勒紧缰绳,辘辘马车猛然止住。
车夫扭扭僵硬的脖颈,急切地朝车内喊声:“公主,回到府囖,您准备下车罢!”
往常他说完这声,下刻便会掀开车帘,掇来踮脚杌子,搀扶浮云卿下车。而今晚却难得没掀,不是忘了,而是人有三急,实在着急,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不敢废。
憋一路,如今终于捱到家,当即拽着裤腰直奔茅厕。他自己也觉此事污秽,不愿污了浮云卿的耳,一路憋着气没敢说。
再说,这不还有驸马在嚜。
公主驸马同乘金车,下车时,杌子便派不上用场。
车夫想,驸马定会架起公主的腰,稳稳地把她抱下来。
府门口等候的婆子女使也这么想。她们耐心地等敬亭颐掀帘,一把将公主抱起,在她们揶揄的眼光中,揉揉公主的发顶,说声辛苦。
往常如此,今晚也当如此。
然而等了半会儿,车帘仍旧平静地垂在车厢前。
禅婆子急躁地皱起吊梢眉,朝退鱼吩咐道:“你去挑开车帘,看看那俩人是不是睡着了。”
退鱼福身说是,走到金车前,刚拽住车帘,还未用力掀,便察觉出有一股力道在与她做对抗。
她从外面拽帘,车厢里的人也从里面拽着帘。
她要掀帘,车厢里的人却不让。
这股不容人置喙的力道,叫退鱼泄了气。她朝婆子那方摇了摇头,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车厢内。
笃笃的马蹄乍然停止,浮云卿没刹住力,直愣愣地朝敬亭颐扑去。
原本她想亲一下敬亭颐的侧脸,当作奖励。不曾想金车停得猝不及防,她撅起的嘴也措不及防,猛地撞向敬亭颐的唇。
嘴皮贴嘴皮,正是大好的时机。
浮云卿飞快抽离,莫名其妙地丢了句,“敬先生,我想看看你的牙。”
敬亭颐耳廓烧得通红,尽管他不理解在这般旖旎氛围下,为甚浮云卿提出要看他的牙,可他仍听话地微张起嘴。
难道是要扮演看牙的大夫,让他陪着演一出戏?
然而下一瞬,敬亭颐便惊在原地,惊得合不上嘴。
因为浮云卿嫣红的唇又凑了上来。
她环着他的脖颈,又伸出手揉揉他的耳垂。
并且,捎带试探意味地,探出.舌。
作者有话说:
小浮云:来比个耶。
敬先生:比耶,再送给你个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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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五十五:游蛇
◎偏偏她不知。◎
灵活的游蛇喜欢窝在潮湿的洞, 扭着身躯不断往洞里爬。
敬亭颐面前就有一条憨头憨脑的小游蛇,看中了他的口腔,想往里面钻。这条小游蛇没钻人家窝的经验, 将自己腌得满身水光,左摇右摆, 不知如何前进。
她学坏了。
不好好待在自己的窝里,还想霸占别人的窝。明明独处最是自在,非得邀请另一条游蛇狎戏。
“缩回去。”
敬亭颐捏捏她的脸颊肉,轻声斥道。
浮云卿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若她有一条尾巴, 此刻约莫就耷拉在了地面上。
“第一次尝试失败。”她深深地叹口气,继而又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没事, 来日方长。”
敬亭颐失笑,揉着她的脑袋,示意她往车帘处看。
“你揪着车帘作甚?”浮云卿飞快瞥了眼车帘, 又转眸睐他。
她忽地掩面打了个哈欠, 明亮的眸子里霎时泛起水灵灵的雾气,眸底泛着浅红,仿佛被狠狠欺负过似的。
敬亭颐艰难吞咽了下,话音比先前要低,回道:“外面有人。”
话音甫落,他揪着车帘的手便松开垂落在身侧。
同时,车帘被退鱼掀开。
车内是敬亭颐将浮云卿紧紧拥在怀中的场景。
退鱼羞得往后倒退几步,道声万福, 请人下车。
浮云卿也羞, 懊恼地捶着敬亭颐的胸口, 朝他口语道:“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敬亭颐笑她时而胆大时而雌懦, “怕什么,人家没看见。”
只瞧见相拥,便往后退。若瞧见两条游蛇紧紧交缠,怕是要退到千里之外,整个人被烧熟了。
敬亭颐安抚地拍拍浮云卿的背,“好了,您不是有话要问卓旸么,臣抱您下去,快去找他罢。”
浮云卿懵懂地噢几声,这才想起正事,快步踅至信天游。
“卓先生,你还好罢?”
浮云卿猛地推开院门,然而抬头一瞧,竟窥见盈盈月色下,有位裸着上身,只穿条袴子的男郎!
“我……我并非有意。”
浮云卿羞赧地捂着双眼,话音比打在卓旸身上的水珠还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