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银似梨
“有最不想用的思量。”南珵道:“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让我放弃你。”
天子赐婚,少可更改,但陆书予一点不喜他,最终要跟他和离,他无话可说,但做不成夫妻,那就做其他的,至少他要在她身侧。
陆绮凝双脚点地,秋千稳稳当当后,她才起身,言语快活,“南吟知你最想用的不会就是日日在我跟前晃悠,让我喜欢你吧。”
她双手背在身后,来到南珵跟前,就被这人长臂一揽,直接坐人怀中。
“做郎君的,在夫人跟前儿晃悠,此乃本分。”南珵说的这话虽毫无可信度,却也是真的,为人夫的,定是在自家夫人面前晃来晃去的。
“这本分我喜欢。”陆绮凝道。
南珵道:“我也喜欢。”
午后暖阳洁净生香,别院那满树绒花的柿子树枝梢隐约有了嫩绿,光影绰绰。
墨白躲在那道月洞门外,缓了口气,他刚看到了什么,两主子在后院亲吻,这是他能看的吗。
墨白是今儿门外当值守的,那杨献大人亲跑了趟来,让把帖子递给太子殿下,他只是进来送帖子的。
还是让杨献大人在门外多待会罢,当下人的,哪有置喙主子的。
院中陆绮凝只没忍住,不小心啄了一下南珵唇瓣,这人搂着她亲不撒手。
最后,二人回过神儿,才察觉到月洞门外站了个人。
“谁在那里?”南珵朝月洞门口望了眼,那门后定是有人的,只他刚也晃了神,不知是哪个侍卫。
墨白被吓得一激灵,他刚只轻靠了一下外墙,武功高超,果然名不虚传,他转身俯身朝月洞门内施礼。
“殿下,门外杨献大人送来拜帖。”
陆绮凝这会儿已经坐在另一张圆杌上,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送进来罢。”
墨白送完拜帖一溜烟就离开后院,头也未敢抬,平日里属他能说会道的,这会儿怕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珵看完拜帖,将其随手放在空闲圆杌上,“这杨大人要请你我初二晚吃阖府家宴。”
阖府家宴乃南祈习俗,年初二这日,家家户户团圆宴,宴请旁人登府,倒是闻所未闻。
“无事登殿,且当好心安罢。”陆绮凝随口道,她不会提前将事区分好坏,但一定会做坏打算。
杨献此人,能力上不如江南其他五房,甚至在六房中没一点眼力劲儿,往往这般人,最为顽刺。
“听闻杨大人宅院,置办的相当不错,夫人若喜欢,回头咱也置办一座。”南珵将那画收了收,腾手给这姑娘倒了杯加蜜的茶水。
“夫人我不喜欢,咱这小院挺好的,有风情月意落其中。”陆绮凝倒是难得听到南珵先打趣她,也就陪说道。
达官显贵最不缺的便是宅院,都城不是这个宴请,就是那个搬迁,各个都递张帖子到侯府里。
她阿爹阿娘夫妻恩爱,闲暇事日便去游山玩水,这些个帖子自然而然到了她手里,该去的该走礼的,她面面俱到。
早就对别家院子提不上兴趣,何况都城中昭平侯府是原长公主府,和太子府邸,都是数一数二的。
若说为何非去杨大人家中小坐,那还是此人身上藏着秘密。
“不过,太子府邸着实不错。”陆绮凝接着夸道。
南珵那太子府邸,陆绮凝也是与他成婚后才见过,那座宅子当属都城第一。
“可不是,郡主去了那么多家席面,唯独为夫开府时,不见人影。”南珵一想到这儿就心酸。
凡高门宴请,那女眷有这姑娘友好的,她必定会去的,即便是没有,也会派人送去礼的,南珵那会儿便对自个儿开府住有了遐想。
他亲写了拜帖,专让墨白那能说会道的侍卫将拜帖送至侯府郡主手上,但他只收到了礼,相较于给别家的礼而言,多了一点分量,这姑娘人却不见踪迹。
后来南珵才知,这姑娘踏青去了。
“本郡主踏青早半年就打点好了,拜帖来得晚,当真不得空。”陆绮凝抿了口茶,自在道,事情总分先来后到的。
“那宅院早是你的了。”南珵宠溺一笑。
陆绮凝将茶盏放下,点点头,似胸有成竹,“我知道。”
南珵微怔,疑惑,“你怎知晓?”
那地契不是被他好好放在太子府的书房吗。
“那你应当还不知,我这人不成文喜好,看到好院子,就会逛上一逛,成婚后前两日,我自然逛了府邸,书房我也去了,那张地契藏得不够明显,藏在花瓶里。”
那两日陆绮凝红衣着身,将太子府整个后院逛了逛,她进南珵书房只是随眼乱看,她心中思量:她倒要看看,名满都城被达官显贵,甚至她的夫子夸赞的男子书房何等模样。
书房内博古架上古玩描彩,书册子整整齐齐摆着,一尘不染,只一个芙蓉花纹玉壶春瓶引去了她的目光。
芙蓉花应是白粉色,这玉壶春瓶上的是红釉,让人眼前一亮,她本打算抱走放她屋里,上前一看,里头居然放了地契,落名是她。
“我还以为那花瓶你不喜欢。”玉壶春瓶是南珵亲手画样送去烧制的,陆书予喜荷,他便画了芙蓉,想着别出心裁一点,就绘了红。
陆书予逛院子,并在书房待了一会儿这事,南珵听侍卫来禀时,就以为这姑娘是不喜欢那花瓶的,没能让她一眼看中的,应当是不喜欢的。
“花瓶抱我眼福,人嘛,合我心意。”陆绮凝俏言俏语的,将南珵哄的开怀。
*
深夜漆黑一片,连春景堂外那棵柿子树下的羊驼都睡着了,屋内南珵却怎得也睡不着,他垂眸便是这姑娘在他怀中睡意正浓。
他记得陆书予说过两遍“你不能喜欢我。”而不是“我不喜欢你。”
这姑娘自六岁,便与满都城中无忧无虑的姑娘家不同,身上担子过重,不敢过心与人为好。
怪不得他岳父岳母和他父皇母后,不愿让别的男子来亲近陆书予,是在保护这姑娘届时不被情爱一事烦忧,才可安稳回到北冥。
事关一国安慰,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陆绮凝睡着迷糊,感觉身上热乎乎的,她穿着两件,盖着厚实锦被,还被一个‘火炉子’紧紧抱着,她将她这边的锦被踢了两脚,却发现怎么也从身上踢不掉。
一下两下的,她也醒过来,南珵的胳膊一只给她枕着,一只搭着她这头锦被上角,怪不得她踢不开呢。
“惊醒了?”南珵道,顺手给她往耳后别了那刚被这姑娘弄乱的发丝。
陆绮凝没起床气,醒了就是醒了,就语气有点说不上来调调,“热醒的。”
“我拿薄点的锦被来。”南珵转身下床,直奔内室。
江南每至正旦,春意回暖,然春景堂屋内还燃着两盆炭火,着实遭不住啊。
南珵将一盆炭火提到门外,才挨着陆书予躺下。
“你怎么不还睡?”陆绮凝小声问。
“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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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酒酽春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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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长河西落,余霞难遮月朗清。
陆绮凝和南珵一同登马车,今儿阖家团圆,街上寥寥无几的人行过,家家户户门前张灯结彩的,红晕当道。
一路走来,就像那余霞一直高挂于空,若非陆绮凝轻佻马车内帷帘来看,真不知天色已黯然。
杨家跟江大善人一家临街,这会儿杨家人都在门口等着了。
“娘,今日阖家,为何要请太子太子妃两尊大佛过来。”一打扮素净的女子不满道,这女子是杨献爱女杨意桐,素日里跟别家小姐吟诗作赋不在话下的。
那约莫四十出头,沉稳端庄的女子轻打了一下杨意桐手背,“别胡说,那时当朝太子太子妃,什么大佛。”
杨意桐瞧见她爹也瞪了她一眼,只得安静闭嘴,可不就是大佛嘛,今儿晚阖家,有外人在,多不自在,何况这人何止是外人,那是贵人,这顿晚膳估计吃的也会有忌惮。
也不知她爹请人来干嘛。
陆绮凝和南珵尚未到,是不知杨家门前这等事的。
“杨献这人看着无所事事,倒却是借刀杀人一把好手。”
陆绮凝将她和南珵送给杨献的礼拿在手中,随意道。
今儿早起身,她便派了人查探一二,于是她便送一把刀给杨献。
“这杨献聪明绝顶。”南珵已派人打探过,杨献有个亲姐姐,他这亲姐姐,想让杨献爱女嫁给她儿子为妻,杨献不愿哉,家中母亲年年念叨此事,这才趁着阖府宴请太子与太子妃过去。
*
春风缕缕,湖面映月,风来水榭坐落其中。
水榭飞檐翘角铃声弱微不浮躁,里头月桌有二,陆绮凝和南珵被迎着坐在主位上,后头跟着的杨家人也相继落座。
膳食陆陆续续上齐,杨献便将风来水榭周遭的婢女全都退了出去,这时坐在隔桌的那个白净娇意十足,约莫四十出头的妇人,斜对着陆绮凝和南珵,她昨就听母亲言,她弟弟盛邀太子携太子妃前来,特意打扮一番,将儿子和郎君一家全带了来见见贵客。
这妇人自顾自地倒了杯浓酒,跑过来,盈盈一笑,恭维道:“民妇是杨献的长姐杨韫,不知贵人前来,浓酒一杯,了表心意。”
杨韫也知趣儿,她自己饮完便回桌坐着去了。
杨意桐坐在主桌末尾,偷偷白了眼她这姑妈,整日里依着她阿爹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居然还想娶她过门当儿媳,简直晴天做梦。
陆绮凝和南珵只浅抿一口,这酒醇香浓厚,不得多饮。
陆绮凝进来时,心生好奇,阖家宴女儿携郎君,儿子和公婆一同回门无可厚非,可将公婆那嫁走的女儿也带过来,究竟何意,她转念一想,或许是拖家带口的过来说亲事的。
毕竟她和南珵侍卫打探到的,杨献母亲甚喜杨韫这个女儿,远超于杨献,只因杨韫生在其父母感情甚好时,然杨献出生没几个月,其父亲和母亲无休止争吵,直至这几年才消停。
杨献母亲连带着杨献一同不大欢喜。
“大家都不必拘着,我和太子妃这会儿也只是寻常夫妻而已。”南珵瞧着杨家人十分拘束,特意提了一嘴。
他左手抓着陆书予挂在腰际的玉佩把玩,这玉佩并不是那块莲,而只是刻成鱼样貌的玉佩。
话音未落,杨献母亲姗姗开口,“贵人能来,乃杨家蓬荜生辉,民妇一大把岁数,就想着儿孙能过得好,民妇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贵人能否聆听一二。”
“老夫人请讲。”南珵客气回道。
他和陆绮凝心知肚明的知晓杨献母亲心中所思,还不得不面上聆听,今儿二人前来卖的是杨献面子。
杨献绝不出岔子是跟害陆绮凝夫子的背后人手有纠葛,父母爱女心切,明着是请二人前来用阖家宴,私里却希望二人能帮杨献女儿将这桩婚事拒掉。
若杨献满意女儿和亲姐姐的儿子成婚一事,这事便不会拖两三年的。
杨老夫人道:“民妇小女杨韫,有一子刘屿。”妇人顺势手指了指刘屿位子,“如今在鹿湘书院读书,也是考取功名的料子,家中有两间铺子。”
“我儿爱女杨意桐,与我那外孙子年龄相仿,来日喜结连理岂不美事一桩?”
杨老夫人着重“爱女”二字,甚至连孙女都不愿说,那手肘都跑到刘家那头去了,若非规矩束着,家中长辈需陪贵人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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