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琐矣
沈誉把手?臂抱紧了些,侧身将灰尘挡在背后,低头贴在云朵耳边沉声问道:“冷不冷?”
怀里的人?没?什?么反应,依稀能听到她张着嘴呼吸的声音。
沈誉抬头望了望头顶摇摇欲坠的碎瓦,俯身把人?拦腰抱起来。
云朵一惊,终于恢复几分清明,抬头望着男人?的下巴。那处看起来光滑平整,贴在脸上时却是有些扎人?的。
男人?低头,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低头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轻笑着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话时喉结也随之上下起伏。云朵觉得很有意思,便盯着看了会儿,直到那突起的地方不再活动才后知后觉,道:“我…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沈誉却没?放手?,将她掂了掂,抱得更紧些,说:“离这里不远。”
云朵靠在男人?胸口,耳膜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快而沉稳,声声引导着自己的节奏。
她指尖动了动,悄悄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搂住沈誉的脖子,又像是怕被发现一般匆匆把脸也藏进男人?颈窝里,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沈誉在原地停了下,试着垂了垂眼,却只能看见她饱满的额头。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又很快抱着人?离去。
这处本?就偏辟,路上几乎也看不见行人?,沈誉的目的似乎还在人?烟稀少的更远处。
云朵对此地不太熟,只用余光偷偷瞄着周遭。
和先前那破庙差不多,这儿像是个荒废许久的村庄,已?经?有了些年头,许多藤蔓将门窗都破坏,张狂地连成?一片。
她以往是断不敢孤身来这凄惶之地的,如今被男人?抱在怀里,却未感分毫害怕,只是好奇,沈誉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穿过废弃的村落,沈誉终于停在一座小院里。
说是小院,不过是个小茅草屋,周围再种花草围成?了一圈。时下花朵早已?凋零,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枝叶。
和前面?村落的破败不同,这院子虽然简朴,却干干净净,花丛里连杂草也没?长一根,明显是被人?用心思打理的。
沈誉停在院门口,把人?放下来,“这是我娘还未嫁给父王时住的地方,小时候她也常带我来这里小住几日。”
云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忍不住更仔细地打量了番院子,想?象着男人?小时候会是什?么样。
风吹的树叶哗哗地响,沈誉揽着她的肩往里边带边说:“我有时候烦了,也会过来睡觉,不过近两年屋顶更破了些,没?来得及修葺,勉强能避避风雨。”
正说着,屋子里就出来一个老妪,见着来人?忙作揖道:“二爷来了。”
沈誉抬了抬手?,“我今日临时起意才过来,劳烦姥姥给我们备些午饭。”
又回头和身边的人?解释,“这边的野菜还不错,你尝尝。”
云朵自然没?意见,便点了点头。
屋子很小,比云朵在扬城的老家还要更小,里面?只有些简单的家具。
墙边的架子上摆了些孩童玩的小东西,大概是沈誉小时候的,还有一些用旧的器物,即便擦得铅尘不染,还是能看出来已?有些年头。
沈誉拉开衣柜的门,在里面?找了身衣裳,脱下身上半干的外袍就准备换掉。
云朵想?起他给自己挡雨的场景,忙上前帮他解扣子。
男人?身形微顿,没?说什?么,站着任她摆弄。
他整个胳膊都湿透了,连里面?的中衣也是潮的。云朵犹豫了下,不如将中衣也换了。
襟扣才刚解开,就露出大片肌肉。
云朵脸上绯红,连眼睛也不敢抬,硬着头皮摸索着将润湿的中衣脱下来,转身在床上的干净衣物里翻找。
眼前忽然一暗,接着便有具宽阔身躯自后将她整个人?抱住。
没?了衣衫阻隔,云朵能清楚感受到身后滚烫的温度。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触碰到耳垂,惊得她指尖一颤,才勾起来的料子又滑落回床上。
男人?眼底翻滚着汹涌浪涛,薄唇松开那片柔软,哑声问道:“先前你还没?回我…还疼不疼?”
云朵呼吸急促,哆嗦着回他,“不…不疼了…”
“真的么…”沈誉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回头,瞥见她眼底羞赧的光,将话音落在相贴的两片唇间。
“不疼就好。”
第35章
云朵觉得沈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刚嫁过?来?时,男人虽说不上温文尔雅,与她相处时却也是谦恭克制的。
可自从那夜过?后,沈誉全然变了。不光是他的谈吐言行,就连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流转着某种让她脸红心跳的情愫。
她不清楚男人这样的转变缘何?导致,只能试图从他眼底的温柔里寻找答案。
偷瞄的视线被捕捉到,沈誉指尖摩挲着她水润的唇,“在想什么?”
沾着泪意的眼睛眨了眨,云朵难堪地转过?脸。
却换来?更?深的攻势。
她不得不祈求地看向男人,眼神委屈得像只猫儿。
沈誉倾身在她鼻尖亲了亲,又问她:“疼了?”
云朵浑身战栗,连呼吸都在颤抖。她无法说出男人想要的答案,只能紧紧咬住嘴唇。
男人却恶劣地轻易撞开她紧闭的防线,再将她破碎的呼吸吞进嘴里。
他似乎很喜欢亲吻,云朵两片唇早已红肿不堪,却还是被反复厮磨,比先?前抹的那些胭脂还要好看。
云朵不太懂,只是为了孩子才会做这种事,沈誉明喜欢的明明另有?其人,竟还能吻她吻得这般真,就好像他真的喜欢自己?一样。
想着想着,心?底深处又隐隐约约生出些酸楚,一汩汩从四处汇集到眼眶里,汇集成?一汪咸涩的清泉,随着身体的律动淌下。
沈誉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动作慢下来?,正要抬眸查看,云朵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男人肩窝,几乎是用气声唤了句什么。
很轻,听起来?就像是梦中的呓语。男人宽厚的背却猛地一僵…
小床久未睡过?人,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的抗议,却被更?嘈杂的雨声掩盖。窗外雨势又滂沱起来?,裹挟着大?风把树叶刮得哗哗作响。水汽迅速蒸腾成?雾,将小院笼罩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一直到夜幕降临时,云朵才陷入昏睡。
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也充斥着雨幕,湿漉漉的一片,和?她整个人一样泥泞。
她在雨中茫然地奔跑,跌跌撞撞,寻找着什么,可到处都雾蒙蒙的,天际沉的想要落下来?,什么也看不清。她想大?声呼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很快她就累得不行,只能缩在原地蜷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云朵以为自己?快要被越来?越浓的黑暗淹没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音似乎很远,又仿佛近在耳边,她猛然抬头,眼前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可那声音仍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云朵站起来?,踟蹰着不知该向何?方迈出脚步,身后却突然传来?更?清楚、也更?明亮的声音。
“朵儿…”
云朵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
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起身,浑身的酸痛很快就让她倒回床上。
“别?急。”
梦里的声音响在身侧,云朵偏过?头,看见沈誉关切的一张脸。
男人坐在床边,抱着她小心?靠坐在床头,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神色有?些凝重,端起一边的碗道:“你有?些烧,我已让人去请大?夫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云朵没什么胃口。
她喉咙干的厉害,咽口水都吃力,一开口声音更?是哑得不像话?,勉强道:“是那位做饭的姥姥?”
窗外天还黑着,外面?又下过?雨,还记得那位姥姥一把年纪了,不好这样出去请大?夫。
沈誉舀了勺粥送到她唇边,说:“陈姥姥年纪大?了,不熬夜,去的是她儿子。”
云朵总算乖乖吃了一口。
粥做得很稠,还加了些梨丝,清爽可口。她觉得味道还不错,喉咙也舒服了许多,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很快一小碗粥就见了底。
沈誉起身又盛来?一碗。
床上的人忽然道:“我想再加些糖…”
许是说完才自觉不妥,又补充道:“可、可以吗?”
男人眉梢轻扬,没说什么便折返去了厨房。
云朵脸颊红红的,不禁用双手捂着,似乎烧得不轻。
不一会儿沈誉就回来?了,搅了搅碗里的粥说:“你还烧着,不太好吃糖。”
“…”
放些冰糖也不肯么?她又不要街上那些花钱的糖人儿。以前娘亲不让她吃也就罢了,怎么这个人也不让。
云朵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最终瘪成?一条线。
模样竟是有?些…委屈?
沈誉几乎没怎么见过?她这样生动的时候,一时竟看得恍了神。
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这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眸子动了动,才将袖子里握着的拳头亮出来?,近乎是诱哄道:“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颗糖,你若是乖乖把这碗粥也吃了,我就给你,如何??”
他语气是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云朵却十分受用般,一双杏眼还有?些微红,却亮晶晶地盯着他拳头问:“是什么糖?”
攥紧的手指动了动,沈誉却没摊开,继续道:“当然是天下最好吃的糖。”
“最好吃的糖?”云朵有?些不信,“能比锦绣馆的仙鹤还好吃?”
“锦绣馆的仙鹤?”男人重复一遍,“那是什么。”
云朵腮帮子鼓起来?,“你连锦绣馆都不知道?那是扬城最贵的地方,里面?卖的糖人也是最好吃的,尤其是那只仙鹤,就像真的一样!”
她边比划起来?,动作不太灵活,甚至连话?也说不太清。沈誉却看得迷了眼,喃喃道:“是吗?那你以前经常吃?”
“没有?…我一回也没吃过?。”
云朵前一刻还亮着的眸子转瞬就暗下去,“那里的东西都好贵,我只是偶尔路过?看看,实?在馋了,就偷偷在外面?买一个糖人,可是娘亲不许我多吃,说坏牙齿…小时候长了龋齿,可疼了…”
她说到最后捂住半张脸,鼻子也轻轻皱着,似乎牙齿还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