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瞳烟华
一阵凉意慢慢包裹住觅瑜,侵袭着她的身体,冰凉彻骨。
竟是同那本书中……一模一样……
“觅瑜妹妹?”晏妩娴小心地看着她,出声询问,“你?怎么了?脸色忽然变得这么苍白?你?——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太?医?”
觅瑜没有回答。
晏妩娴又问了两句,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立时急了,站起身就要喊宫侍和太?医进来。
觅瑜强行?让自己回过神,阻止道?:“不,我没事——娴姐姐不用担心。”
晏妩娴怎么可能不担心?关切地拉过她的手,问道?:“你?的脸色好难看,你?真的没事吗?还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你?是不是觉得冷?”
她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我真的没事,我也?不冷……娴姐姐,我想起来,我是在哪里?见到的这身装扮了。”
晏妩娴的注意力被她短暂地转移了:“在哪里??”
觅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唤青黛进来,捧出一个首饰匣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支海棠花式样的步摇,递给她看。
“娴姐姐瞧瞧,这支步摇的式样,同公主所佩的,可相似?”
晏妩娴接过,仔细地打量,眼前一亮,露出一个笑容:“正是!除了质地没有这支步摇好,其余的几乎——”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步摇的珍珠坠子?在她手中微微颤动:“这、这——”
觅瑜轻声道?:“这是我与殿下成亲时,母后送来的贺礼,不说独一无二,也?不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凡品。”
“至于其余的打扮……娴姐姐,你?可曾见过我穿一身蓝白相间的裙裳?”
晏妩娴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不可置信地低声询问,“你?知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觅瑜当然知道?,但她现在已经没心思想那么多了。
“娴姐姐,”她维持着轻细的声调,道?,“劳烦你?将此事在私下里?转告我爹爹,莫要让他人知晓,包括晏伯父,也?不能说。可以吗?”
“可以,我答应你?!”晏妩娴脱口而出,旋即压低声音,凑近了她,做下保证。
“妹妹放心,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赵叔父知,其他人,包括我爹,都不会知道?。”
“可是,这件事——这件事——”
觅瑜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同时取回她手里?的步摇,重新放进匣子?中,命青黛收好退下。
晏妩娴配合地没有出声,直到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才再度开口:“这件事——”
“这件事,姐姐只?要告诉爹爹,爹爹自会知晓该怎么做。”觅瑜轻声道?,“至于别的,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晏妩娴看上去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她抢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姐姐,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今日多谢姐姐前来陪我解闷,妹妹感激不尽,待妹妹身子?大好,必定向姐姐郑重致谢。”
晏妩娴坐着没动,眉头皱起,关切地忧虑觅瑜的身子?状况。
“你?真的还好吗?”她询问道?,“需不需要我叫太?医过来?若有哪里?觉得不适,你?千万不能瞒着我,我——要不然,我可会因你?而受罚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希望觅瑜说实话,别把难受往肚里?咽。
但觅瑜真的不觉得难受,一点也?不觉得,她只?是有点恍惚,有点发凉,手脚发麻,心神发冷。
她漾出一抹轻飘飘的笑,道?:“我真的没事。姐姐别忘了,我也?是大夫,自己的身子?如何?,我最清楚。”
她的笑容绮丽,目光盈盈,白嫩的双颊泛着嫣红,看上去美得惊人,像一朵盛开的芍药。
晏妩娴却?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不安极了,只?觉得情景古怪离奇,令她头皮发麻。
她胡乱应付过两句,告辞退出寝殿,叫来觅瑜的贴身侍女,低声道?:“快去通知太?子?殿下,太?子?妃神色有异,请他速速前来!”
第70章
觅瑜躺在榻上, 用锦衾包裹住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隔着被褥,轻轻将手搭上她的肩。
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 轻柔地唤她:“纱儿?”
她背对着, 没有应声, 亦没有动。
盛瞻和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还?是没有应声,没有动,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纱儿。”盛瞻和稍微加重了话音。
她仍旧置若罔闻。
片刻的安静。
放在她肩头的手掌稍加施力,迫使着她转过身, 蒙住她脸庞的锦衾也被拉下,午后的阳光重新洒落,几乎迷了她的双眼。
盛瞻和坐在榻边, 皱眉盯着她, 询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晏颐祥的女儿来了一趟, 你就成了这副模样?她同你说什么了吗?”
觅瑜怔怔地瞧着他,不语。
“纱儿!”
盛瞻和沉下声音, 口吻里?染上了一点不满。
放在以?往,觅瑜定会心生慌乱,向?他讨好、请罪,以?免他真的生气。
但现在, 她不再怕他了,也不在乎他有没有生气了。
她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瞧着他俊美的容颜, 坚毅的面部线条,深邃的眉眼。
她缓缓伸出手, 想要抚上他的脸庞。
盛瞻和一怔,握住她的手, 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纱儿?”
“瞻郎。”她小声地、带着几分悄然之意地道,“你让我摸一摸你的脸。”
盛瞻和眼里?的不解之色更浓了,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抱着她坐起来,握着她的双手,让她的掌心贴上他的脸庞。
觅瑜闭上眼,一寸寸抚过他的面颊,仔细感受手掌下的形状。
“瞻郎的骨相很好。”她一边抚摸,一边道,“是男儿中最完美的骨相,贵气、好看、有福……瞻郎一定是个有大前程之人。”
盛瞻和任由她动作,声音里?带上些许笑意:“纱儿是在给我摸骨?”
她点点头:“嗯。”
“纱儿会摸骨?”
“我是学医的,自?然会。”
“纱儿还?会看相?”
“我从小跟随娘亲出入清白观,自?然也会一点。”
“那依纱儿看,我的面相如何?”
“我在刚才已经同瞻郎说了,瞻郎是个有大前程之人。”
“是吗?那就借纱儿吉言了。”盛瞻和含笑回答她。
觅瑜也笑,睁开眼,看向?他道:“瞻郎不仅骨相生得好,面相也生得好,叫人看了着迷。”
盛瞻和笑容不变,凝视着她,道:“纱儿今日之言,有点奇怪。”
她问道:“有哪里?奇怪?”
他回答:“往常纱儿不会这般放得开。”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继续感受他的脸庞:“我知?道,纱儿喜欢我这张脸,每每我看着你,微微一笑时,你总会脸红,羞于同我对视。”
“所以?我在刚才说,瞻郎的面相使人着迷。”
“可是以?你寻常的性子,你是万万不会这么说的。”他道,“你更加不会这么频繁地自?称‘我’,而?不是乖巧柔顺的‘纱儿’。”
“瞻郎喜欢我自?称纱儿吗?”
“就如同纱儿喜欢我的脸一样。”
觅瑜笑容细微地看着他,道:“瞻郎有没有想过,这么好的一副面相,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盛瞻和没有在乎话题的变动,回答她:“身体发肤,自?然受之父母。”
觅瑜嫣然笑了。
她笑得格外动人,眸光流转,似清莹透明的山泉,在夏日流淌出漫天星辰。
“不。”她道,“不是。也许不是。”
盛瞻和笑容依旧,端详着她,询问:“不是什么?”
“瞻郎的这副容貌,也许不是受之父母,而?是出于天意。”
他的目光更加认真了,像打?定主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天意?”
“嗯。”她轻盈笑应一声,“天意。”
“什么天意?为夫愚钝,还?望纱儿解惑。”
她粲然笑着,道:“澜庄遣使,献宗室女,丧命于汝南郡王之手,岂非天意?”
盛瞻和的笑容慢慢隐了。
觅瑜笑容不变:“看来瞻郎都知?道,都明白。”
盛瞻和拉下她的手,力道有些收紧,沉声询问她:“你都听?说了什么?”
“瞻郎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晏颐祥的女儿同你说的?”
觅瑜娇俏地笑着,不说话。
盛瞻和缓缓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都同我说清楚。我向?你保证,不寻晏颐祥一家的麻烦。”
她这才开口,道:“我听?说了澜庄公主遇害一案。”
“纱儿,这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