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养猫日常 第31章

作者:刀上漂 标签: 古代言情

  “儿子不敢。”

  顿了顿,萧绍荣又淡然道:“不过没有母亲的话,我与瑛娘断不至于走到此?种地步。夜深了,母亲早点歇息,儿子告退。”

  他拖着脚步离去?,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尤夫人久久地回?不过神。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曾经赖在她怀中撒娇打滚喊娘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她只是想儿子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有错吗?

  这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儿子,从小到大,夏天怕他热,冬天怕他冷,稍微有个头疼脑热,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求神拜佛,彻夜照顾,为了他平安长大,她为他操碎了多少心,可是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与她反目成仇。

  尤夫人不禁老泪纵横,心底升起浓浓的悲哀。

  *

  通往观澜院的回廊上,风灯摇晃,散落一地灯影。

  喝了太多酒,又着了风,酒意全部挥发出来,萧绍荣浑身滚烫,眼前一片重影。

  恍惚之中,好?似看见婉瑛笑着向?他走来的身影。

  是哪一年的盛夏,他寻了块难得的美玉,迫不及待地想要拿给她看,还没进门,就一叠声?地唤起了“瑛娘”。

  她在院中听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地走出院子。

  回?廊旁边的庭院里?栽着数竿翠竹,正是午后?时分,阳光静谧,光线从雕花漏窗洒进来,投下斑驳竹影。

  她步履匆忙地绕过转角,头上步摇轻晃,碰撞出清脆声?响。光影洒在白皙姣好?的侧脸上,还能看清细小的绒毛,那是萧绍荣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场景。

  那时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时光,竟然这样短暂。

  如今美景犹在,伊人却不见了。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眼眶湿热,一行浊泪终于顺着眼窝流下,他哭哭笑笑,状若疯子般呢喃:“瑛娘,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脚下虚浮,不慎绊了个什么东西,一双手却从角落伸出,将他扶住。

  萧绍荣抬眼去?看,那隐在黑暗中的人冲他笑笑:“二公子,你又喝酒了么?一身的酒气?。”

  “瑛娘,”萧绍荣颤抖着手,指尖抚上她的脸,顺着那相似的五官临摹,“你回?来了。”

  “我才不是她。”那人不悦地皱眉,“二公子,你认清了,我是……”

  话没说完,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夜,萧绍荣仿佛回?到了过去?。

  鸳梦重温,被翻红浪,他极尽温存体贴,将别后?的思念与怨悔一一道来。他向?他的瑛娘道歉,他不该掐她,不该骂她,从今往后?,他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瑛娘好?似原谅他了,从锦被中伸出两条柔若无骨的臂膀,挂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难耐地呻.吟。

  “啊,二公子……快,冤家,你真是要折磨死我了……”

  这一夜,萧绍荣带着甜蜜与满足睡去?,他想第二天,他就带着瑛娘离开玉京,爹娘他不要了,爵位他不要了,富贵前程他都不要了,他只要他的瑛娘。

  长天大地,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他睁眼醒来,见到的却是一张绝不可能出现?在他枕边的脸。

  “二公子,你醒了么?”

  婉琉眉眼含春,害羞地挠着印有暧昧红痕的脖子,软声?撒娇:“你昨夜真的好?过分啊,弄得我身上全是印子……”

  “你怎会……”

  萧绍荣头疼欲裂,按着涨痛的太阳穴,极力回?忆着脑海里?那些零星片段,忽然发现?婉琉身上穿的衣服,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一把扯下她的衣襟,语气?冰寒。

  “谁让你穿这件衣裳的?脱下来!”

  “哎呀,你弄痛人家了……”

  婉琉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穿慕婉瑛穿过的衣裳吗?不穿的话,我只能光着身子,昨晚你把我的衣裳撕碎了。”

  昨晚进门时,她也是吓了一跳。

  从前她经常来这里?翻找慕婉瑛的东西,是以?她记得很清楚,这房中的布置格局,与慕婉瑛在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甚至房中的屏风架上还搭着慕婉瑛的一套衣裙,显然是离开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已经落满了灰尘。

  婉琉在那一刻内心极度不适,怀疑萧绍荣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居然干出这么阴森又恶心的事。

  不过,他就算有病,也是靖国公府唯一的嫡子。

  当初婉琉想嫁的便是他,还暗送过几回?秋波,可惜这人眼中只有她那个姐姐,竟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

  后?来婉琉闲着无聊,又勾搭了几回?萧家大爷,这人倒是上钩了。婉琉也是为了排遣春闺寂寞,与他暗度陈仓了几回?,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怀上身孕,这下无可奈何,只得嫁给萧绍鸿。

  那萧绍鸿对?她也不是真心,不过贪图她姿色,又看她好?上手,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才与她逢场作戏一回?。娶到手后?,便撂去?脑后?了,又因?婉琉怀孕后?身材臃肿,皮肤蜡黄,再没有少女时期的娇俏可人,萧绍鸿是连她的房里?都不来了,在外头纳了十?个八个美妾,夜夜笙歌,哪里?像个成亲的人。

  婉琉出阁前就不是安分的女子,如今产后?久旷,丈夫又不在身边,她饥渴难耐,燥得就如一把干柴,一点火星子都能引燃。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让她昨夜撞上萧绍荣,更喜的是他酒后?识人不清,将她错认成慕婉瑛。

  虽然婉琉并不想当慕婉瑛的替身,但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所以?当萧绍荣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喊着瑛娘时,她也含糊地应了。

  如今生米已煮成熟饭,有些事,也该趁早讲明了。

  “二公子,既然你醒了,那有些话,咱们也该说说了。”

  婉琉跪直身体,正色道:“我慕婉琉绝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昨夜你酒醉,将我误认成慕婉瑛,我不怪你,但是从今往后?,你若再将我认成她,我可是不依的。”

  她转头打量了一下房内陈设,又皱眉说:“还有啊,这屋子的格局我很不喜欢,等我进了门,是要重新布置一番的。”

  萧绍荣一脸“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进门?”

  “是呀,”婉琉佯装生气?地瞪来一眼,似喜似嗔,“昨夜我们已有了鱼水之欢,你当然要迎我进门,你该不会不想负责罢?”

  “……”

  “滚!”

  萧绍荣最终一脚将她踹下了床。

第33章 弹劾

  萧绍荣与?长嫂有染的丑事最终东窗事发,被捅到了靖国?公夫妇面前。

  事情起因是那日萧绍荣非但不想负责,还将婉琉一脚踹至床下,冷冰冰地?让她滚。把?婉琉气了个好歹,心想昨夜还抱着我?亲个不停,结果天一亮,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把?人吃干抹净了,到头来却翻脸不认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你若无情,那也休怪我?无意,大不了豁出脸皮不要了,也要争来个世子夫人的位置。

  打定主?意,婉琉说干就干,趁着身上?印子还没消,趁热打铁地?跑去尤夫人那里脱衣自证,说你儿子昨夜酒醉,将我?强拉上?床,玷污了我?的清白。

  尤夫人一听?,有如五雷轰顶,不管信没信, 第一反应是让人去堵婉琉的嘴。

  好在婉琉早有准备,趁着婆子来抓她之前,早已经一嗓子嚷开了,她既不要脸,嗓门儿又大,嚎得?二里地?外都能听?见,不出半个时辰,靖国?公府上?上?下下,连同门口养的狗都知道萧绍荣跟嫂子睡了。

  宿醉刚醒的萧绍荣被提来了松鹤堂。

  也不知是哪个耳报神的嘴那么快,连搂着美妾在被窝里睡觉的萧绍鸿也得?知了此事,连忙拔足狂奔,一路跑回靖国?公府。

  刚进松鹤堂的正门,他看见跪在堂中的萧绍荣,气得?怒吼一声?,拎起他的领子就要揍。吓得?尤夫人脸都白了,赶紧指挥几个小厮将人拉开。

  “别拉我?!都给爷死开!”

  萧绍鸿两只膀子往后一甩,挣开这些?人,转眼又看到慕婉琉躲在角落里,正心虚地?看着他。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重重扇了她一耳光,又啐出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

  “贱人!早知道你是个不安于室的,没想到这么贱!自家人都不放过!怎么,看你姐姐爬上?龙床,眼红了?也想捞个世子夫人当当?我?呸!老子还没死呢!你想给老子戴绿帽?没门儿!老子先把?你拉去浸猪笼!省得?你丢人现眼!”

  说罢将婉琉发髻一把?抓着,就要拉她出门。

  婉琉嚎得?杀猪一般,死活挣脱开他,披头散发地?跑去萧绍荣身前,一头撞入他怀里,哭道:“二公子!你救救我?!看在咱们昨夜的情分上?!”

  谁知萧绍荣看也不看她,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推开她。

  婉琉被推得?一屁股跌在地?上?,索性撒泼打滚大哭起来:“爹啊!娘啊!你们谁来给女儿做做主?啊!天杀的靖国?公府,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啊!老的为老不尊,小的欺男霸女,大儿子把?女儿身子强占了,小儿子又吃了不认账,是要把?女儿往绝路上?逼啊……”

  这头萧绍鸿也不甘示弱地?嚎起丧来,又是哭他生娘,怎么死得?那么早,留他在这世上?让人欺负,又是骂靖国?公夫妇偏心,不把?庶出的当人看,只把?萧绍荣当个宝,任凭他睡了自己媳妇都不吭一声?。

  这两夫妻嚎得?一声?比一声?高,一个比一个凄婉,活像在比赛一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桩丑事。

  下人们聚集在门口,一个个伸长脖子,都当成?笑话?看。

  靖国?公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尤夫人看着这俩活宝,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府里,真的是一点体统都没了。

  *

  这件丑事最终还是被靖国?公压了下来,不仅让府中下人不许往外传,连萧绍鸿都被他骂了一顿,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过像这种高门秘辛,尤其是涉及小叔子和亲嫂子乱.伦的这种劲爆大新闻,向来是瞒也不瞒不住的,流言就像长了腿一样,不出几日工夫,就传得?满玉京都是,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了靖国?公府这桩丑闻。

  有好事者笑言,萧家这兄弟俩也真是有趣,绿帽子戴到一处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最郁闷的就要数萧绍鸿了,妻子被亲弟弟睡了,亲爹还不让他讨个公道,逼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做男人憋屈到这个份儿上?,还真不如死了。

  他的狐朋狗友给他出馊主?意:“要我?说,你还不如把?这事捅破,捅得?玉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重要的是,是要让那个人知晓。”

  那人指了指头顶的天,一脸讳莫如深。

  萧绍鸿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是说,皇上??”

  “是啊。”

  朋友见他明白过来,也不再打哑谜,干脆指点迷津:“你去敲登闻鼓,将此事上?奏天子,请圣上?来裁决,为你主持公道。”

  “可是……”萧绍鸿一时有些?犹豫,“我?无官身,按大楚律,以民告官要先挨五十杖杀威棒。”

  朋友没好气:“你到底还要不要讨还公道了,五十杖你都受不住,再说了,要是真的能上?达天听?,你二弟只会比你更惨,你怕什么?”

  “这是家事,陛下会管吗?”

  “要不说你脑子不灵光呢,你也不想想,你老子为什么耳提面命地?不许你再提这事,他怕呀,怕什么呢?当然是怕这个现成?的把?柄送到陛下手里去。”

  “你们靖国?公府最近热闹呀,你二弟的夫人被陛下青眼相中,现如今入宫去了,你想想,陛下能容得?下你二弟吗?实不相瞒,萧二公子如今是危若累卵,死期将至了,你爹怕就是怕的这个。你放心,你尽管去敲登闻鼓,陛下不仅不会不管,还会感谢你,说不准,到时赏你个官儿做做呢?”

  经他一说,萧绍鸿顿时茅塞顿开。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儿呢?

  不过,敲登闻鼓是大事,他还是有些?担心:“陛下该不会牵连我?们这些?无辜之人罢?”

  朋友冷笑道:“历来富贵险中求,你若没这胆子,便趁早歇了心思,做你的冤大头去罢。”

  萧绍鸿被他三言两语激得?泛起怒容,同时心底又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悍勇之气,心想,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个死吗?他死了,也要拉萧绍荣做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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