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她更做不到?亲手?卖了自己!
姜云婵提着?裙摆,拼命地跑出了翠竹林,想要摆脱那双束缚着?她的眼睛。
她跑啊跑,不停地跑!
然绵绵雨幕在侯府中,织就了一张更大的网。
她衣袂翩翩,如一只撞进蛛网的雨蝶,无处可逃。
她不断地寻找出口,想要走出侯府,可每一处的门都?向她紧闭着?。
天空雷鸣轰轰,仿佛在嘲笑她:她就该待在这里?!
她凭什么就该待在这里??
姜云婵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干净了,手?脚发?软,无法呼吸。
就在她快要跌到?时,她忽而看到?前方的朱漆门前一道刺眼的天光。
竟然还有一道门为?她开着??
姜云婵喜极,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厉喝,沉沉如斧凿:“擅自出府者,死!”
姜云婵不想听,只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忽而,一支白羽箭从身后呼啸而来,越过她的肩头,堪堪钉在她脚尖处。
箭下的石板旋即龟裂。
姜云婵再快一步,那箭就该射进她小腿,裂开的就是她的骨头了。
姜云婵瞳孔放大,往后一个?趔趄,却又撞到?了正要推出府的板车。
那板车被她撞得一阵摇晃,一只惨白的手?从草席里?坠了下来。
风卷起?草席一角,姜云婵依稀看清板车里?躺着?个?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经?没了生气,应是要拖去乱葬岗的。
“我的儿她做错了什么?”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被人搀扶着?追了过来,“她不过是抱怨了两句侯府被围,不能去看花灯了!哪有对圣上不敬的意思?”
一旁的妇人小声安慰她:“咱们侯府如今做什么说什么都?错罢了!别哭了,省得又让人拿了话柄乱棍打死!”
圣上有心降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姑娘只是抱怨了两句,就被定了忤逆罪打死。
那姜云婵和?谢砚的事?一旦被揭发?,岂有活路?
姜云婵脑袋受了冲击一片混沌,她被锦衣卫推搡着?远离了府门,而她的双眼只呆呆望着?被推出府的尸体?。
直到?朱漆大门重新?合上,带走了最后一缕光。
眼前一片晦暗。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天子之威,非她一个?寻常人所能承受的。
那么,她就只能回去接受谢砚的安排,乖乖呆在他身边吗?
姜云婵环望着?侯府的四堵高?墙,恍然察觉这青砖碧瓦不过是一座逃不出去的牢笼。
她太渺小了,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她怅惘地蹲在墙角,环抱双膝,紧紧抱着?自己,想汲取一丝温暖。
可冰雨早已把她淋了个?透,哪里?还有一丝温度?
她消瘦的肩膀颤抖着?,厚重的衣物压得她小小的身躯不堪重负。
如同?悬崖边的小野花,经?历过风暴洗礼,快要无声凋零了。
此时,远方的笛音传进姜云婵耳朵里?,婉转空灵,在杂乱的雨声中各外出挑。
曲调正是幼时爹娘哄她入睡哼的童谣。
“淮郎!”姜云婵抬起?湿漉漉的眸,遍寻不得。
可姜云婵知道那定然是顾淮舟!
除了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为?她奏曲?
姜云婵奔入雨幕,拼命朝杏花院的方向而去。
院子外,仍有重兵把守,但从后墙传来的曲调越来越清晰。
“淮郎,是你吗?”姜云婵扑到?了漏窗花墙上,指尖临摹着?他的轮廓,哽咽道:“是你对不对?你说句话啊。”
一墙之隔,乐曲稍滞了片刻,沙哑的声音传出来,“知道婵儿睡不着?,想着?吹曲子哄你入睡,没想到?你又冒雨来了,有没有带伞啊?”
“带了!我带了!”姜云婵抹了把面上的雨水,僵硬扯出一抹笑:“淮郎你还好吗?”
“好!”
那声音犹如被火油烫过嗓子一般,哪里?就好了?
顾淮舟也猜出她不信了,安抚道:“婵儿放心吧,我已经?把谢晋的罪证托太医交到?圣上手?中了,即便……即便将来我没了,圣上惦念着?这点儿功勋,也不会薄待你的。只要有圣上看顾,将来你想待在顾府,或是去哪儿,都?可随心而为?……”
“淮郎!别说了,别说了!”姜云婵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肯定会好的!不准说浑话!”
“好,我肯定会好,别哭了。”顾淮舟听她哽咽,不忍再刺激她,隔墙临摹着?她的侧脸,“回去歇息吧,我给婵儿吹姑苏小调。”
“可是……”
“婵儿,你回去,我才安心。”顾淮舟温声安慰。
姜云婵只好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
她踏着?烟雨而去,身后笛音婉转绵柔,声声入耳,似有祥云温柔包裹着?她。
姜云婵在这夜雨磅礴的夜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忽而,笛声骤停。
身后响起?嘈杂声,“顾大人晕倒了!快扶顾大人进去!”
“顾大人下不得床,怎不好生盯着??”
……
“淮郎!”姜云婵连忙折返回来,可门窗都?被封死了,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心凉了半截,怔怔盯着?灰色墙面。
身为?蝼蚁,可能真的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淮舟,她都?得找谢砚谈谈……
彼时,闲云院。
浓雾从竹林升腾而起?,笼罩住了整个?院落,天地一色青,犹如沧海茫茫,暗潮涌动。
至高?处的竹亭里?,莲花青铜雨链从屋檐垂落,随风而动,敲打出雅静的音符。
谢砚一袭玉色交领大袖衫坐在矮几?处,因在家中养伤,长发?半束半扎,轻风拂着?鬓边碎发?,他以手?撑鬓,坐观轩外行云。
陆池则坐在矮几?的另一边,囫囵吃了几?块糕点,“外面乱糟糟的,我忙得连顿饭都?吃不上,你倒会躲清闲!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参你和?你兄弟的、要抄侯府的、要你脑袋的本子那简直就是雨后春笋,除之不尽啊!”
谢砚淡淡回眸望了他一眼:“是哪些?人按耐不住了,都?查清楚了吗?”
“这个?自然。”陆池将一份名册递到?了谢砚手?上,“你这招不破不立倒是极好!挖出许多隐患,整好一次斩草除根!太子让你暂且再忍耐,半月可成事?。”
太子手?握北盛大半权利,早有问鼎之势。
然圣上年过七旬仍不舍放权,近日频频传出流言:圣上意图废长立幼,立宋贵妃之子为?太子。
太子逼宫势在必行,可此举成王败寇,必先扫清一切隐患。
于是,谢砚很早就向太子提出以身入局,做一出侯府败落的假象。
等谢砚失势革职,居心叵测的人定会一一浮出水面,要断太子臂膀。
太子党再黄雀在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将来太子称帝则再无后患。
这份名册便是近几?日参谢砚,亦或是暗中与其他皇子有勾结的墙头草。
谢砚略扫了一眼,指腹松开,名单随风卷入了风暴中心。
风卷残云,纸张被淋透,被撕碎,随狂风飞远。
陆池伸手?去抓,却以来不及了,“喂!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我已记下了。”谢砚不咸不淡挑着?鎏金香炉里?的香灰,袅袅青烟从他指缝穿过,散出怡人的檀香味。
“我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耳目,放这东西在府上不安全。”
“行,就你记性好!”陆池啧了一声,撩开袍子,坐回了原位:“不过说真的,有一点让我很不解,为?何我们刚要做局,表姑娘就这么巧在侯府找到?了顾淮舟,向你发?难呢?”
谢砚指尖一顿,不置可否。
陆池觉得不对劲。
这谢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姜云婵在他身边做小动作,他能察觉不到??
还是说……他故意放纵姜云婵找到?顾淮舟,故意纵她揭发?,表姑娘就这么自然而然成了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现如今,表姑娘只怕还心生愧意,觉得自己害了谢砚。
好一出苦肉计!
陆池不由感慨:“老实说,顾淮舟到?底是你囚禁的,还是老大?”
“顾淮舟不都?自己亲口说了吗?”谢砚挑着?香灰,不紧不慢道:“我为?何要亲手?做这种事??”
不亲自做,那就是间接做了!
陆池打了个?响指:“是你向谢晋泄露顾淮舟掌握了他罪证的事??他狗急跳墙囚了顾淮舟?”
“我这大哥啊,就是行事?易冲动,容易被激怒。”
谢砚不过三言两语,他就敢囚禁顾淮舟。
再三言两语护一下姜云婵,他就被激将,去围堵姜云婵。
最后,反而把姜云婵逼到?了谢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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