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熠熠星光坠入姜云婵眼里,那双总流泪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神采,“世间真有凤舞九天的花灯!好美!”
“妹妹……”谢砚忽而开口低唤。
姜云婵从?美轮美奂的景象中?抽离出来,回望他。
他展颜:“生辰快乐!”
今日不仅不是乞巧节,也是姜云婵的生辰。
姜云婵恍然意?识到这凤凰灯可能是谢砚为她准备的。
第38章 舍不得谢砚了?
姜云婵有些无所适从,从他?后背跳了下来,屈膝行礼:“多谢世子?,让世子?破费了。”
谢砚的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终化作?一句,“不必谢我,借花献佛罢了。”
原不是他?专程做的!
姜云婵才松了口气,再度望向?天上?盘旋的三只凤凰,“真好看!”
“真好看……”谢砚温声重复她的话,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颜。
万千灯火下,她的轮廓柔和而圣洁,和她八岁生辰时?一模一样。
那?一天,他?们也偷偷翻墙出来看花灯了。
那?时?的花灯真是琳琅满目啊,两个人眼馋得紧。
可惜谢砚囊中羞涩连买个馒头的铜板都?拿不出来。
最后,姜云婵当?掉了一只耳环,换了一对莲花灯,送了他?一盏。
那?灯最是寻常,在花灯会中毫不起眼,两人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观赏。
一时?不防,与谢晋和他?的纨绔兄弟们撞上?了。
几个少爷吃了酒,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姜云婵围了起来,摔了他?们的莲花灯。
“什?么?破灯笼?表妹让我亲一口,我给表妹买兔儿灯、螃蟹灯可好?”
“那?又算得了什?么?,表妹陪我逛灯会吧,我给表妹买珠钗,金银玉器由你选!”
……
纨绔子?们咧着牙笑,牵着姜云婵的手去亲她、舔她。
姑娘衣衫松散,发髻凌乱被挤在中间,稚嫩白皙的手上?全是水渍和红痕。
谢砚想上?去救,却被一人伸脚绊倒在地?。
他?实在太瘦了,岂是那?些虎背熊腰的纨绔子?的对手。
一只肥厚的脚踩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脸啐了口唾沫,“一盏莲花灯还要女人花钱送,你有什?么?脸逞能英雄救美啊?”
“好表妹,天底下哪有又花钱又倒贴身?子?的!他?贱,你也跟着他?贱呐!”
谢砚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般稚嫩的姜云婵抱膝坐在地?上?,泪眼盈盈,被五双油腻的手肆意蹂躏。
他?拼尽全力,将花灯架子?撞倒,背着姜云婵逃离了是非之地?。
那?个时?候她的眼泪就很多,一直流,一直流,湿透了他?的臂膀。
谢砚把她背到了宜春台,手忙脚乱将踩碎的莲花灯重新拼接好,放到姜云婵手里,“都?复原了,妹妹别哭了好吗?”
“损坏了就损坏了,哪还能复原?”姜云婵看着手里残破的灯笼面?,歪歪扭扭的灯骨架,哭得更凶了。
谢砚蹲在她身?边,着急忙慌地?比划,“等妹妹下次生辰,我送你三只凤凰灯吧!那?灯有一人高,跟龙一样长,还能飞天呢!”
“你又说大话!世上?哪有那?样的花灯?”
“不是大话!从前我在宫中真的见过凤舞九天的花灯!”谢砚一本正?经?地?举手起誓,“圣上?还抱着我坐在花灯上?玩过儿呢,真真跟龙舟似得大!”
姜云婵“噗呲”破涕为笑,“这个笑话有点好笑。”
“不是笑话啊。”谢砚挠了挠头
……
那?个时?候,她觉得凤凰灯和谢砚进过宫这两件事,都?是谢砚开玩笑逗她的。
她笑得格外纯真。
如今怎就不常笑了呢?
谢砚揽过她的肩膀,“妹妹若喜欢,等明年此时?我再陪妹妹来看花灯?”
明年此时?……
姜云婵的心再度笼上?一层阴霾。
此时?,头顶上?翱翔的凤凰也归巢了。
任它再耀眼,飞得再高,也不过转瞬即逝,终究还是要回巢的。
姜云婵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莲花灯。”起码可以?随波逐流,不受拘束。
谢砚扯了扯唇,再无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宜春台上?去。
到了宜春台,姜云婵的余光捕捉到了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思忖片刻,姜云婵主动跟谢砚开了口:“说来也怪,市集上?怎么?没见卖莲花灯的呢?”
“盖因这种节日?,大家喜斗花灯。莲花灯太过普通,不被人放在眼中,所以?卖莲花灯的摊贩也少。”
姜云婵失落地?“哦”了一声,“罢了,也没有事事如愿的。”
“这有何难?”谢砚握了握她的手,“我去找一找有没有卖莲花灯的吧。”
“好,有劳世子?。”姜云婵正?要屈膝。
谢砚虚扶了她一下,“不必客气。”
话音冷清了许多,负手往附近的摊贩去了。
谢砚在摊贩中穿梭了很远,才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花灯架子?上?找到莲花灯。
正?要买来,一男一女勾勾搭搭挤到了他前面。
“薛大爷,奴家也想要这莲花灯嘛!”
今年莲花灯太少了,反而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稀罕物。
一只戴满宝石戒指的肥厚手掌搂住了身?旁的妖娆女人,揉捏着女人的细腰,“小□□,你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莫说什?么?莲花灯,螃蟹灯、凤凰灯,就是金银玉器也随你挑选。”
谢砚听着这话耳熟,抬眸望去,挡在他?前面?的正?是谢晋的狐朋狗友——薛老太师的孙儿薛志。
这人也正?是当?初花灯会调戏姜云婵和踩谢砚脸的人。
一阵沉郁的目光落在了薛志后背上?,薛志扭过头来,“看什?么?看!臭书?生!”
谢砚压了下帽檐,将碎银递给小贩,“我要这盏莲花灯。”
今晚是姜云婵生辰,谢砚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也懒得跟一个无赖纠缠。
可薛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人都?捧着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接无视他?。
他?岂肯善罢甘休,对着谢砚的脸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抢?”
“告诉你吧,就是你们这些穷酸书?生口中的第一公子?当?年也在老子?脚下像狗一样跪过,他?的女人老子?也是亲过摸过的!老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落空的!”
薛志伸手示意商贩,“拿来!”
这位薛小霸王在东京城人尽皆知,小贩哪敢怠慢,赶紧双手将灯捧给了薛志。
薛志饶有兴味把玩着花灯,嘴角勾起阴邪的笑,“想要花灯?简单!从本大爷脚下走一遭。”
他?抬起了脚来,示意谢砚将脸放在他?脚下供他?蹂躏,像小时?候一样。
故景重演
……
彼时?,姜云婵凭栏立在宜春台上?,眺望着买花灯的谢砚。
忽而,一道夜风拂起,吹灭了众多的花灯。
宜春台上?光影晦暗,只剩头顶上?几盏红灯笼吱呀摇曳。
暗红色的影子?宛如鬼魅在姜云婵眼前来回晃动,看得人毛骨悚然?。
“方才还明月高悬,怎的突然?变天了?”
“此地?高耸,还是早些离开,省得脚滑摔了跤可就不值当?了。”
百姓们纷纷离开,往山下去。
却有一拉长的身?影从身?后笼罩住了姜云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公主要是把我推下山,就不怕世子?找公主麻烦吗?”姜云婵并不回头,只看着眼前陡峭的山坡。
她方才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妍月的身?影,知道李妍月会伺机而动。
若趁着光线不好,李妍月推她一把,姜云婵必然?粉身?碎骨。
“蝼蚁之命何足为虑?”李妍月见被拆穿,光明正?大走到姜云婵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何况,你会不会把自己在谢砚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谢砚会为了你,与皇亲国戚反目成仇?”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的尊严。”
姜云婵心里清楚得很,谢砚只不过把她当?作?旧时?的玩物。
落魄时?,他?没能照料好这玩具。如今他?已走向?权利中心,重拾旧玩具,把它打理得漂亮精致,无非是为了证明他?今非昔比。
谢砚对她,执念大于感情。
可就是这抹执念代表着他?的权势与地?位,若有人肆意损毁,谢砚怎会轻易饶过?
“公主何苦要鱼死网破,惹世子?生怒呢?”
“他?怒又如何?你以?为本公主会怕一个臣子??”李妍月嗤笑。
姜云婵摇了摇头:“公主或许不怕谢砚,但如果我死了,谢砚恨上?长公主,那?么?长公主和他?的姻缘岂不是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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