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谢砚眉心微蹙,披着大氅,跟进了厨房。
夏竹正蹲在茶炉前,一边煽火,一边抽搐哽咽。
听着门响,连忙起身,揉了揉眼睛,“世……世子,世子怎么在此?”
“我来喝口茶。”谢砚淡淡道,迟疑了片刻,嘴唇动了动,“她怎么样了?”
“姑娘不大好。”夏竹“噗通”跪在地上,“世子离开寝房没多久,姑娘就不省人事了。”
这么冷的天,还一直不吃不喝,就是身体健壮的人也扛不过三五天。
姜云婵从逃去姑苏至今,受了太多磋磨,从未好生养过,如何能撑得?住?
可是姑娘已经没有活着的念想了,所?以不让夏竹禀报谢砚。
夏竹只得?眼睁睁看?着姑娘渐渐枯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姜云婵连死,也不想再与谢砚扯上任何干系。
谢砚面色沉了下来,默了须臾,“你去取些鹿梨浆,多放点儿蜂蜜!”
“喏!”
两人备了些吃食,匆匆回了禅房。
屋子里没点灯,如死水沉寂。
冷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姜云婵身上。
她穿着白色中衣,一动不动平躺着,脸上几无?血色,印堂发黑,嘴唇干裂,呼吸弱而短促。
谢砚见过他娘死之前,就是这副模样。
他瞳孔微缩,呼吸停了一拍。
他本以为夏竹故意夸大其词,好让他松口放姜云婵出去。
可事实显然?不是。
姜云婵的状况比夏竹说得?还要糟糕。
谢砚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坐到榻边,接过夏竹手中的鹿梨浆,却根本喂不进去。
他含了一口,缓缓渡进她嘴里。
又怕她再呕,他度得?极慢,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
一盏茶的功夫,才伺候她咽下了一口汁液。
“姑娘没吐!”夏竹破涕为笑。
许是姑娘晕厥着,对谢砚抗拒没那么深,反倒可以喂些汤水进去。
谢砚便跪坐在榻边一口口将鹿梨浆喂她喝了下去。
她的呼吸才不那么断断续续,只是嘴唇依旧干裂起皮,嘴角都皴得?流血了。
“把火盆拿远些吧。”谢砚吩咐道。
姜云婵许多天没喝水,这炭火只会烧得?人火气更旺,身子脱水当然?受不了。
夏竹却犹豫,“后半夜冷得?紧,姑娘怕挨不过去。”
“去办吧。”谢砚满眼盯着病容憔悴的姜云婵,没功夫多说话?。
夏竹不好忤逆主子的意思?,把火盆都端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没那么干燥了,却也越发湿寒。
谢砚将姜云婵抱进怀里,想用体温温暖她。
可她身上的温度都在一点点消散,留也留不住。
第54章 放你,绝无可能
谢砚只好将两人的衣服都?脱了,窝在同一张被子?里,肌肤相贴。
他高?大的身躯微弓着,将小人儿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风雨如刀,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刮擦着他的后背,冻得?他咳嗽连连。
他的怀抱却坚实而炙热,丝丝缕缕的体?温渡到姜云婵身上?。
姜云婵的唇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不停翕动着。
“皎皎要说什?么?”谢砚声音柔得?能拧出水,附耳过去。
却只听她断断续续哽咽,“爹爹,娘亲,皎皎来找你们了。”
“不可?以!”谢砚猛地收紧了手臂。
这三个月以来,她不停地忤逆他、刺激他,闹得?他亦疲累、愤怒,彻夜难眠。
可?此时,心底却升腾出一丝惶恐,那种感觉迅速蔓延全身,掩盖住了别情绪。
他的心空了一块,拼命嗅着她肩头的女儿香,才能暂时填补。
无论?如何,她都?得?是他的。
他花了十?年才把她留在身边,谁都?不可?以带她走!
他那么用力想要抓住一切,让姜云婵刚刚缓过来的气息又变得?断断续续。
姜云婵的魂魄明明快要脱离这具躯壳了,可?又被枷锁锁着,挣脱不开。
她很难受,快要撕裂一般难受。
泪从眼角潺潺而流,落在谢砚心口?,一片冰凉。
她恍恍惚惚嗫嚅着,“皎皎好难受,娘亲带我走吧,皎皎想听娘亲唱童谣了。”
“我也可?以唱歌给皎皎听,我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的。”谢砚在她耳边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
可?他不会啊。
他从三岁开始就失了爹的疼爱,娘亲又病重没法顾他。
没有人给他唱过歌谣。
他拿什?么哄她,她才不会走呢?
谢砚千头万绪,突然想起在慈心庵时,谢晋他们曾经改编过一首骂他野狗抢食的童谣。
他勉力回忆着不堪的过往,略过了不堪入耳的歌词,只哼着还算欢快的曲调给她听。
他一遍遍哼着那首羞辱他的曲调,记忆仿佛又回了慈心庵里卑微如狗的日子?。
谢晋等人总隔三差五来找茬。
纨绔子?们围着他和姜云婵踢打,他也曾这般把姜云婵护在身下?。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仅凭着一腔孤勇保护她,她也毅然决然躲在他怀里,坚信“哥哥什?么都?可?以!”
可?如今,他真的什?么都?可?以了,她却非要挣脱他的怀抱。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谢砚眼眶微酸,下?巴轻蹭着她颈窝,断断续续呢喃着,“不要走,不要走,哥哥会保护你,会一直保护你……”
东风呼啸一夜,歌谣也断断续续哼唱了一夜。
翌日清晨,暖阳刺破云层,光华洒满院落。
树枝上?、房檐下?结满了冰凌子?,光点折射,灿灿如星辰。
今冬最冷的一天过去了。
寝房里,渐渐回温。
姜云婵艰涩地睁开眼,随即满目失望。
眼前没有爹娘,她仍身处这间满是檀香味的房间里。
失落犹如巨石压在心头,她垂眸叹了口?气,才发现她和谢砚正□□,纠缠在一起。
她都?已经昏厥了,谢砚竟还动手动脚,剥光她的衣服!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她一把推开了他。
谢砚咳了一声,撑开了疲惫的眼皮。
昨个三更,姜云婵体?温终于恢复,谢砚伺候她喝了些汤水,才睡下?。
他着了寒,又只眯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头重脚轻的。
但见姜云婵脸色恢复了,他心头松了口?气,屈指拂过她的脸颊,“皎皎感觉好些了吗?”
“别在我面前虚情假意?,恶心!”姜云婵避开了他的手,后退,贴着墙壁,与他保持距离。
谢砚的热情落了空,那些柔软的情绪也因她的三言两语再度被冰封。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我就只有那档子?事?”
“难道不是吗?”
这三个月,难道不是他疯狂索取,欲求不满吗?
如今的他,在姜云婵眼里与一只只会泄欲的兽没什?么区别。
她的眼里只有厌恶。
谢砚揉了揉鬓角,坐在榻边沉默良久,才把那股疲惫的劲儿缓过来。
姜云婵没气力理他,又恹恹地背对他躺下?了。
过了片刻,一只大掌忽地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拉到了床的外侧。
“你又做什?么?”姜云婵虚软无力的脚蹬他。
可?对谢砚来说丝毫无效,他帮她穿好了衣物,径直将她抱起往外走。
“不是总想出去吗?我带你去看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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