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二皇子究竟年龄小,在亲近的人面前还是控制不住情绪,他低声:“生辰——”
除了母妃,哪里有人真心记得他的生辰?
二皇子鼻子发酸:“小旭子,我想母妃了。”
小旭子哑声,他只能徒劳安慰:“一切都会变好的。”
会变好吗?
二皇子不知道,父皇不会将他给何娘娘抚养,母妃也不能再亲自教导他,他必须替自己谋划。
否则,等到瑾娘娘诞下皇子,大皇兄有宋妃娘娘替其谋划,唯独他,真得要无人记得了。
不行!
他不能落到那种处境!
二皇子陷入一种惊惶不安的心理,他要怎么办,才能跳出这种困境?
祖母真的是一个好的人选吗?
那日祖母和父皇的争吵让他印象深刻,他有一种预感,他如果真的被划入太后一派,父皇绝对会彻底放弃他!
与此相比,何家能带来的助力也变得不足为道。
早知如此,在祖母第一次请他去慈宁宫时,他就该称病不去,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
二皇子再是后悔,时间也不可能倒流。
转眼到了翌日,也就是二皇子的生辰。
生辰宴在广寒殿举办,太后下令要大办,中省殿自不会怠慢,褚青绾一概不问,只等太后派人给各宫传了消息,迟春犹疑地问她:“娘娘要去吗?”
褚青绾捻着卷宗,轻挑眉:“去,为何不去。”
如果不去,又怎么欣赏杜才人准备了许久的好戏。
褚青绾没刻意打扮,她如今渐渐显怀,腹部微微隆起,宫裙都是尽量选的宽松款式,尚衣局几乎数日就要来给她量一次尺寸,一个皇子的生辰不值得她费心思。
十月秋末渐冷,迟春替她披上了一层披风,忧心放不下,反复地低声嘱咐:“您离得远点,千万顾好自己。”
褚青绾笑道:“我知晓轻重的。”
广寒殿中,案桌摆了数排,茶水糕点样样齐全,褚青绾才下了仪仗,恰好遇见了卢才人,她冲卢才人招手。
卢才人欣喜地走过来,她望了眼褚青绾的小腹,她格外有分寸,没有很靠近褚青绾,低声和她聊着家常:“嫔妾瞧娘娘肚子越来越大,现在起身可觉得艰难?”
说来也是叫人意外,这满宫中唯一能和褚青绾亲近的妃嫔也就只有一个卢才人。
二人关系不能说很亲近,只靠利益维持的关系,但卢才人很有分寸,也懂得见好就收,一来二去,这关系也就维持了下来。
她借褚青绾的势在宫中站稳脚跟,在褚青绾有需要的时候,替其冲锋陷阵,利益交换,听着似乎不近人情,却最是稳固,也令人安心。
褚青绾摇了摇头,她面有苦色:“起身倒是不难。”
难的是夜里,许是月份逐渐大了,她夜里睡觉很难翻身,也偶尔觉得抽筋,而抽筋的滋味,褚青绾一点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二人说着话,外面传来通报声,是胥砚恒到了。
褚青绾和一众妃嫔走下去,宋妃虽然也在,却不敢位居她前,众人福身,褚青绾腰肢还未弯下去,就被胥砚恒牵了起来,他似乎有点不满:“怎么来得这么早?”
褚青绾纳闷,这不满从何而来?
魏自明摸了摸鼻子,在一旁解释:“皇上本是要去昭阳宫接娘娘,没想到娘娘先行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但被魏自明说出来时,胥砚恒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胥砚恒刮了魏自明一眼:“偏你长嘴了?”
魏自明讪笑一声,抬头望天,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褚青绾掩住唇,她偷笑:“皇上要去接臣妾,怎么不派人先告诉臣妾一声。”
胥砚恒不乐意见她得意,否认:“不是专门接你,只是顺路罢了。”
嗯,从养心殿来广寒殿会顺路经过昭阳宫,只是会绕上一刻钟的路罢了。
褚青绾心底了然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撇了撇嘴:“不是便不是。”
他当她稀罕不成。
胥砚恒隐晦地扯了下唇,他跑了个空,结果她倒是生起气来了。
胥砚恒觉得自己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却寻不得法子发泄。
众位妃嫔听着皇上和他宠妃的对话,不禁有点欣羡和酸涩,若非得宠,岂敢这么和胥砚恒说话?
胥砚恒拉着人朝位置上走,睨了她一眼:“站着不累?”
是累的,所以褚青绾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位置上。
胥砚恒只觉得她有孕后,脾气越来越大了,往日只是床榻上有些脾气,现在在外面有时候都会将本性表露出来。
偏是他主动惹出来的,他还没法冷脸。
而且她怀着他的皇嗣。
他要是训斥她,倒是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胥砚恒摸了摸鼻子,这番想法究竟是在安慰谁,他懒得深思,总归他乐在其中。
殊不知,褚青绾这个人最会察言观色,也最会得寸进尺。
察觉到胥砚恒对她的容忍度比往日要强上许多后,她便总是试探其中的度,结果发现,胥砚恒对她的确要脾气好上不少。
一些寻常小事和偶尔的冒犯,胥砚恒压根不会和她计较。
既然如此,褚青绾自然不会将自己活得小心翼翼或者是胆战心惊的。
在二人落座后,其余妃嫔才各自起身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下。
褚青绾瞥了眼属于太后的位置,有点不解:“太后怎么还没来?”
不止是太后,二皇子这个今日的主角也没有到场。
胥砚恒给她倒了杯果茶,他碰了碰杯壁,才将杯盏推给她,头也没抬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管她做什么。”
褚青绾只当没听见这话,有些话胥砚恒能说,她却是不能。
不过,褚青绾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太后久久未到,是亲自去接二皇子了。
看着太后牵着二皇子一步步走进来,褚青绾脸色有些许的古怪,她对太后的做法颇有点看不上眼。
皇子是贵重,但对于太后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金贵。
她这是要死死地将二皇子绑到她这条船上啊。
就是不知,这当事人是怎么想的了。
褚青绾觑了眼二皇子,二皇子被太后牵着,他看不出是愿意,表现出来的只有乖巧。
褚青绾忽然替二皇子可惜起来,不得不说,二皇子是个聪明人。
这种情况,纵是他再不满意,他都不能表现出来,谁叫太后是长辈,小小年龄就能想得透彻,还能控制住情绪,真是了不得。
但他越是聪明,褚青绾心底对他就越是忌惮。
褚青绾忽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宋妃,只见宋妃也在看着二皇子,她习惯性地微低着头,眸中情绪不明。
胥砚恒也在看底下的一老一小,这一幕也不知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眸色暗了一刹,很快,他收回了视线,只是讽刺地勾了勾唇。
满殿的人又起身行礼,太后颔首,摆手:“都起来吧,今日是舟儿的生辰,都不必拘束。”
广寒殿内有台阶,胥砚恒和太后的位置都摆在台阶上,中省殿惯来有眼力见,因此,这次褚青绾的位置就在胥砚恒旁边。
褚青绾觑了眼杜才人,她挺好奇的,杜才人究竟要做什么。
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动静?
压住疑惑,褚青绾见太后连上台阶都要牵住二皇子,忍不住地抵了抵唇。
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太后似乎是腿上没使上劲,一脚踩空,整个身子蓦然晃动了一下,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周嬷嬷踉跄地扑了过去:“太后!”
然而,她抓了个空!
褚青绾呼吸微滞,眼睁睁地看着太后从数层台阶上摔下去,因着她一直拉着二皇子,二皇子也在慌乱中被她顺带而下,一起从台阶上滚落了下去!
满殿哗然。
陈嫔也疯了一样跑过来,抱住二皇子,痛哭出声:“舟儿!”
褚青绾忍不住地朝杜才人看去,这一转头,她的余光似乎看见胥砚恒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立即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她挡在了身后。
不等她细看,就被殿内这一变故惊呆。
褚青绾咽了咽口水。
果真是好大的一出戏。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牛人。
小胥:退后,还看热闹呢!
第99章
满殿哗然。
惊呼和痛哭声不绝于耳,唯独杜才人望着这一幕,心底终于觉得些许畅快。
她的仇,终于是报了。
周嬷嬷几乎是跟着太后跌下来的,她年龄大了,这一跤让她爬不起身,转头看见太后的一瞬间,她瞳孔骤然紧缩,她不敢置信:“太后——”
这一声格外刺耳,也充斥着慌乱和难以置信。
让众人不得不看向太后,这一看让众人惊呆,太后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满脸痛苦,这些却不是最主要的,她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脸上的抽搐明显得让人再不能忽视,几乎是转眼间,她身体僵直,口角溢出涎水。
众人不由得后退一步,满目惊愕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