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颇得圣眷 第118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宫斗 爽文 古代言情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薄情冷血,夺得皇位不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此不堪,除去皇位,好似再没有可取之处。

  尤其是有谢贺辞这个前人作对比时。

  只消一想,都叫人心生不虞。

  谢贺辞不该活着。

  没人知道胥砚恒在想什么,他脸上极其平静,他叫谢贺辞起身,甚至还有点唏嘘:“爱卿消瘦了不少。”

  谢贺辞沉默寡言,青衿暗淡。

  胥砚恒将奏折一推,他说:“江南一案,你是最清楚细节之人,此案,依旧由你接手。”

  谢贺辞心下一沉,江南一案涉及太广,有褚门庇护,他在江南时也是经历九死一生,他此番消瘦不仅是牢狱之灾,涉案之人凶狠,知道被查出来就没了活路,甚至敢截杀钦差,有褚师伯派兵保护,他依旧身中两箭,一箭擦肺而过,险些在江南丢了性命。

  如今脱离褚门,他再接手此案,其中凶险可以料想。

  但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此案,办得好,他将得罪一批或明或暗的朝臣,贡品失窃一事,能隐瞒得这么好,自然是官官相护。

  而水至清则无鱼,他不可能因这个案子将朝野彻底清洗一遍。

  若是办得不好,便是叫圣上失望,官途至此到头,涉案人员依旧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胥砚恒也只给了他一个选择——豁出性命查出真相。

  只有这样,他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领圣旨调查此案,本该是立功有赏,但案件未彻底结束,胥砚恒一时拖后再行封赏也是情理之中。

  但其中是否有私心,就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了。

  谢贺辞闭了闭眼,他艰涩地应声:“臣接旨。”

  胥砚恒轻颔首,似乎叫他来就只有这件事要交代一样,但胥砚恒久久没让他退下,殿内越来越安静,安静到让人有点不安,上位者才慢条斯理地问了声:“近来,朕听说一件谣言,不知真假。”

  一扇屏风,两个人因此话而牵肠挂肚。

  谢贺辞沉眸,他说:“臣刚出大理寺,不知外间谣言。”

  胥砚恒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只轻笑了声,继而道:“爱卿是褚侍郎爱徒,往日想来也经常和褚家走动。”

  谢贺辞不知该如何作答,胥砚恒没想让他作答,胥砚恒仿若寻常地问:“坊间传闻你和朕的瑾贵妃往日曾有婚约一事,确有此事?”

  偏殿内,褚青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不知道谢贺辞会如何作答,但凡谢贺辞有点理智都该否认,但她也担心谢贺辞会不管不顾地直接拉她下水。

  毕竟,近来褚家对谢家可不算客气。

  哪怕她明知道谢贺辞不是这种人,褚青绾依旧忍不住地怀疑。

  许久,谢贺辞清朗的声音才沉沉传来,他说:“皇上也都说了,是谣言,既是谣言,岂能做真。”

  褚青绾陡然松了口气,又不由自主地一怔。

  胥砚恒抬眸,褚青绾看不见,他却是看得清楚,谢贺辞脊背在这一刻似乎越发弯了些许。

  即便谢家落得如此地步,也不肯拉女子下水吗?

  胥砚恒唇角掀起了些许讽刺的幅度,没叫人发觉,又隐秘而散。

  胥砚恒没再问,只随意道:“原来如此。”

  没必要再问。

  连婚约都守不住,只能矢口否认才能保自己和女子安全,再是情深义重又如何。

  他太了解褚青绾的野心。

  纵是这二人当初真的结成连理,也迟早会走向陌路。

  霁月光风之人,只会衬得心有不堪的人越发狼狈。

  唯他和褚青绾才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你才心有不堪呢!

  小胥:我是,怎么了?

  【你好理直气壮哦。】

第112章

  谢贺辞走后,御书房内安静了很久,久到胥砚恒冷不丁地出声:“还不出来?”

  褚青绾慢腾腾地从屏风后挪出来,她情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又不傻,到现在当然猜到胥砚恒让她来御前的目的。

  他朝她伸手,干脆利落。

  褚青绾却是慢了半拍,才搭上去。

  胥砚恒的脸色些许不好了。

  褚青绾这时才幽幽地出声:“臣妾当您寻臣妾来,是有何要事呢。”

  胥砚恒的脸色被一句话打了回去,或者说,他今日心情本就尚好,见到了人,也意识到即使没有入宫这一出,女子和谢贺辞也不会是一对眷侣,他看得明白,女子一定也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便是不足为虑。

  但他还是不忘记诋毁:“听见了?他连承认都不敢。”

  所以这种人没什么好惦记的。

  褚青绾好气又好笑,当时的情况下,谢贺辞除了否认又能怎么办?

  不过她没将这话说出来,没必要让这件事再生波澜。

  褚青绾只是偏头,她问:“现在心情好了?”

  她像是话里有话,但又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她知道,胥砚恒听得懂。

  她在问,他心中的郁气可消了?

  消了吗?

  胥砚恒扪心自问,他在意的究竟是什么?谢贺辞是高风亮节还是不堪之徒,对他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当初她入宫选秀,究竟有几分是自愿,又有几分是因为皇命不可违?

  如果没有提前选秀一事,她或许已经和谢贺辞成婚生子。

  她是否有怨过?

  胥砚恒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承认,谢贺辞自有可取之处,他既有君子之风,便代表了即使日后二人情感生变,他也会对妻子敬重有加,于女子而言,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总是要比入宫好的,宫中之路凶险,从来都只有一个赢家。

  褚青绾本来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她的世家夫人的。

  所以,他没回答褚青绾,而是垂眸,仿佛随意地问:“你呢,怨过吗?”

  他语气淡淡,再是平静不过,褚青绾却是莫名从他出声起就察觉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情绪汹涌。

  褚青绾眨了眨眼,她听出了胥砚恒在问什么。

  她向来清醒,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不曾迷茫过,所以能立即给胥砚恒答案。

  她说:“从始至终,都是臣妾自己的意愿。”

  胥砚恒蓦然抬头,暖阳透过云层,从楹窗中照进来,似落在了他眸中一刹,照亮些许晦暗,某些情绪瞬间无可遁形,他偏过头,掩饰不住地微勾唇,语气端的是轻描淡写:“哦,原是如此。”

  褚青绾睨了他一眼,觉得眼前人好生别扭。

  她算是瞧出来了,许是自身经历,叫胥砚恒不论什么事都会往坏了想,于朝政上,他或许得心应手,但于情感一事上,没人教过他,他便会自己琢磨,但他未必琢磨得明白。

  防止他瞎琢磨,褚青绾便和他说起了褚家:“皇上应该也听说过,臣妾的父母伉俪情深,若非臣妾自己愿意,父亲便早会起折子求皇上恩典了。”

  什么恩典?自然是让自己在殿选时落选的恩典。

  不是每个世家都希望自家女眷入宫的,世家女子金贵,要知道培养出一个嫡女要在其中投入不知多少成本,说句现实且难听的话,入宫是个风险极大的买卖,家中女眷送入宫,能在宫中安稳度过余生已是侥幸。

  但若是和世家联姻,相较而言,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利益牵扯,从两家定下亲事那一刻起,就已经缠绕在了一起。

  胥砚恒隐隐听说过褚家的事迹,但了解不深,他自是不会去探究臣子后院的事情。

  这时听褚青绾提起,他不由得意识到一点:“看来褚侍郎很疼你。”

  否则她不会这么自信,只要她不愿意,褚家就不会强迫她。

  褚青绾抬起下颌,她撇唇:“当然,爹爹只有臣妾一个女儿。”

  胥砚恒知道褚家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但是只有一个女儿?胥砚恒挑眉问:“庶出?”

  褚青绾黛眉微蹙:“臣妾家中没有侍妾,哪里来的庶出?”

  顿了顿,褚青绾才低声解释道:“一开始还是有的。”

  当朝鼓励二嫁,当初她爹后院中有一姨娘是底下人送来的,但姨娘本有青梅竹马,后来竹马寻上府,道明二人早已定下亲,聘礼也都下过,只是可恨底下官员见姨娘貌美,拿她做人情,如今他愿拿银钱替那位姨娘赎身。

  彼时,她爹和她娘正是情深时,很少去看望后院侍妾,此事一出,她爹索性也就同意了。

  她娘甚至拿出银钱,给那位姨娘当做嫁妆,去了姨娘的名分,只当是身边亲近婢女出嫁,面子里子都有了,那位姨娘自是喜不胜收。

  此话一出,胥砚恒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又很快掩下,他若无其事道:“褚夫人是位聪明人。”

  褚青绾讶然,她没想到她才说了一半,胥砚恒就有此得论,她问:“皇上何出此言?”

  胥砚恒拨弄着平安穗,他颔首:“绾绾说过,褚侍郎和褚夫人感情甚笃,有此前提,可见府上侍妾情形。”

  就如同他这后宫,常年未曾侍寝的大有人在。

  胥砚恒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了侍妾出嫁的前例在,其余侍妾难免会心动,如此一来,为了不叫自己老死在后院,只能对褚夫人敬重有加,以防绝了自己的后路。”

  褚青绾无言以对。

  她也曾觉得她娘过于好心,但她娘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便是报复失宠的侍妾又如何?只会叫其余侍妾兔死狐悲,越发抓紧她爹,而将侍妾嫁出去,侍妾看见有了出路,便是争宠,也不敢争到她娘头上。

  而她爹,只觉得她娘心善温良,后来唯恐她娘会被蒙骗受欺,也不愿再纳侍妾。

  至此,褚家后院彻底清静,外人还只觉得她娘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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