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世界 第18章

作者:大姑娘 标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萧乾道:“也有清平县外的故友。”

  林婵道:“是哪个?姓甚名谁?你说我听。”

  恰小眉取来衣袍,萧乾连忙接了,说道:“奶奶还是直接问爷罢!”作揖出了房,抹一把额头的汗,暗道好险。

第28章 罅隙

  接上话,萧云彰告辞去,乔云云命丫环,半开花窗,灭了熏香,再备下案酒,不多时,进来一男子,穿青绿锦绣服,拉把椅子,坐到桌前,不是旁人,正是锦衣卫千户魏寅。

  乔云云笑脸相迎,道了万福,魏寅就问:“萧云彰与你说了甚么?”

  乔云云给他斟茶,笑道:“你怎不问,他对我做了甚么?”

  魏寅吃茶道:“我管不得这许多。”

  乔云云放下茶壶,作恼说:“恁得无情汉子,你走,勿要来烦我。”

  魏寅道:“他能把你怎地,除非你自己愿意。”

  乔云云转怒为喜,抬手轻挽乌云,想想道:“那萧爷好生奇怪,付了梳笼钱、半年包银,吃宿在我房中五日,却是半点不沾身,只说对我无兴致,我倒不服气,论这容貌、这身段,哪点不如人?”

  魏寅道:“他那小娘子,生得雪白娇艳,确是胜你一筹,珠玉在前,瓦石难以入目。”

  乔云云道:“蚊虫遭扇打,只为嘴伤人。且就我忍你,换个姐儿,非把你连棍夹棒、打出房去。”魏寅不由笑了。

  乔云云追底问:“你怎晓她长甚模样?”

  魏寅自倒酒道:“城门巡察时,见过一面。”又道:“莫说这些废话,捡要紧的说来。”

  乔云云知他脾性,正经将经过细细述一遍,说道:“他让我帮他一件事,日后款待士大夫、或去官家陪筵时,留意他们说的话,捡要紧的,讲给他听。”

  魏寅道:“你没问为何?”

  乔云云道:“问了,他说经商者,最忌消息不灵通,尤其官家的。”

  魏寅不语,乔云云道:“他可值得信任?”

  魏寅道:“他弃文从商,认贼作父,十数年下来,好物难牢,初心易改,或早与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还得谨慎行事,从长计议。”

  乔云云没再多话,魏寅吃过酒,在她房里歇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萧云彰的马车,隐在巷道内,不多时,萧乾匆匆奔来,禀报道:“爷走了,小的一直躲在柱壁后,看见个锦衣卫,进了乔云云房中,面貌甚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萧云彰猜道:“千户魏寅。”

  萧乾拍手道:“没错,就是他,魏寅。”

  萧云彰想了会儿,荡下帘子道:“走罢。”

  萧乾忙跳上车,往清平县方向驶去,路中不表,待抵达宅子,进了门首,萧云彰不急回房,交待萧乾:“我身上一股脂粉气,你去房内,拿换洗衣裳来,我在客院净房。”萧乾应承走了。萧云彰往客院净房,洗浴一回,抹拭干净,萧乾送来衣裳,萧云彰换上,看萧乾嘿嘿笑,问道:“笑甚?”

  萧乾道:“奶奶问哩。”

  萧云彰道:“问了甚么?”

  萧乾一字不拉说了。萧云彰想,这官家女,年纪不大,心眼一百个。忽然脸色微变,朝后房快去。

  再说林婵,自是不信萧乾的话,转念叫小眉,去请车夫萧荣、萧华,片刻后,萧荣、萧华来到跟前,作一揖问:“奶奶有何吩咐。”

  小眉道:“奶奶有话问,你们据实禀来,若胡说八道,各打三十棍子。若讲得好,各赏一串钱。”

  萧荣、萧华忙跪下道:“奶奶想问甚么,当如实说了。”

  林婵问:“爷这几日,谁驾的车马?”

  萧华道:“是小的我。”

  林婵问:“你们去了哪里?这几日宿在谁家?”

  萧华道:“四日前一日,五更时分,小的驾马,带了九爷和萧乾,回到京城,往正阳门方向驶去,再转到粉子巷,在怡花院门首停下。九爷下了车,虔婆出来接迎。”

  萧荣咳了两声。林婵笑道:“你尽管说,后来呢?”

  萧华道:“小的往后院置好马车,虔婆给了间房,吃宿皆在里面,直至今日晌午,才带九爷和萧乾回来。”

  林婵想想道:“你别耍奸,爷住谁房里,纵没亲眼见,也能听得一二。”

  萧华只得道:“爷梳笼了个妓儿,这几日一直待在她房里。”

  萧荣又咳两声,林婵道:“你不要咳了,我再也不问。”让小眉递了钱串儿,送他们出去。

  待四下无人,她扶椅要站起,两腿被抽了筋,软绵绵使不出劲儿,胸口窝了一团烈火,烧得她眼睛发红,不由气苦想,商人多狡诈善变,尤以此人最恶,我悔已晚矣。

  萧云彰走到门首,恰遇小眉回来,小眉道个万福,萧云彰问:“你哪里来?”

  小眉回道:“奶奶让我送一送萧荣、萧华。”

  萧云彰问:“萧华说了甚么?”

  小眉道:“爷莫问了,奶奶要知道的,都知道了,爷还是想想,编个甚么理由,哄哄奶奶罢。”

  萧云彰撩帘进房,见林婵侧躺床上,闻他进来也不理,一味装睡。

  萧云彰坐到床沿,扳她肩膀,扳不动,笑道:“前日一扳就转过来,几日不见,气性不小。”

  林婵懒得想,只是硬强。

  萧云彰从袖里,取出一只金嵌翠缕空双钱鱼纹簪子,簪于她发髻间,饶是好看。

  萧云彰道:“以后我多送你这些。”

  林婵心里有气,若他识趣避开,她尚能压抑,她愤愤想,他视她甚么,怡花院见钱眼开的妓儿?给个簪子手镯,就喜笑颜开,既往不咎?他算是看走眼,大错特错了。

  萧云彰见她仍旧不动,脖颈后一截白嫩雪腻,晃人眼,勾人魂,俯身亲了一口。

  林婵大怒想,简直欺人太甚,还敢亲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个腾身坐起,拔出髻里的簪子,朝他划去。

  萧云彰见势不妙,迅速偏过脸,顿感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抹,指腹沾血。他冷冷看她,冷笑问:“这是做甚?谋杀亲夫?你还嫩了些。”

  林婵把簪子狠狠一掷,落在地上,摔成两半,萧云彰面色铁青。

  林婵道:“你有的是银子,要使这笼络人的手段,尽管给怡花院每个妓儿去送,不要带上我,我是官家女儿,不屑得这些。”

  萧云彰嗤笑一声:“官家女儿怎地,清高气傲,不明事理,自以为是,反不如她们来得可爱。”他想,恶毒的话谁不会说。

  林婵气煞道:“你不是才梳笼个妓儿,奸商配淫妇,倒是绝配,怎不一起带回来?我让她,这正妻之位,我不要也罢!”

  萧云彰恨不能掐死她,倏得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甩帘而去。

  林婵复又躺下,用被子蒙住头,自顾流泪。

  不晓过去多久,小眉蹑手蹑脚进来,拾起摔断的簪子,又蹑手蹑脚出房,萧乾等在廊下,连忙接过,细细看了,惋惜道:“奶奶下手真狠,这么贵的簪子,听不到响一声,就没了!”

第29章 安排

  上话说到,林婵听信车夫萧华之言,误认萧云彰在怡花院,梳笼妓儿,背弃她他婚前达成的誓言,一时愤恨交加,口舌之间,挥簪误伤了萧云彰,萧云彰大为恼怒,负痛离去。

  再说那两个车夫,萧荣、萧华辞谢了小眉,走出后园,萧荣气得打跌道:“你个千锤百炼的棒槌,在奶奶面前,胡言乱语甚么?”

  萧华道:“我实话实说来着。”

  萧荣道:“你你,你随便混几句也罢,作何将爷的行踪,说的那般详细。”

  萧华挠头道:“奶奶问的详细,话赶话,我不知不觉说了。”

  萧荣道:“你要寻死自去,拖累我作甚!”一路牢骚不止,说到气处,打他两拳,萧华有愧,也不争,只是躲避。

  萧云彰回到书房,陈珀拿来膏药,帮他脸上伤痕涂了。

  萧云彰愈想,愈恼火:“这个毒妇,若非我闪避及时,此刻就算保住性命,一只眼也瞎了。”

  陈珀惊问:“怎地如此凶悍?”

  萧云彰拍桌道:“谁说不是。”

  陈珀道:“官家女儿,素来贤淑沉稳,喜怒不言色,待人接物,更是周全有度,怎地这个迥然不同?”

  萧云彰骂道:“无德也罢,还自视甚高,性子暴烈,嚣张跋扈,乃河东狮一只。”陈珀不禁笑了。

  萧云彰睃眼问:“笑甚么?”陈珀不敢答,萧云彰不理会,命萧乾叫萧荣、萧华来。

  萧乾不敢耽搁,奔出月洞门,即见两人拉拉扯扯走近,他大喊道:“爷正寻你们哩,你俩的命休矣!”

  萧荣二人唬得面如土色,进书房便跪下了。

  萧云彰冷脸问:“和奶奶说了甚么?有半字对不上,打十棍。”

  萧荣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萧云彰听毕,问萧华:“你跟我身边多久了?”

  萧华道:“小的一年有余。”

  萧云彰问萧荣:“我的规矩,你没教他?”

  萧荣道:“日日耳提面命,不敢懈怠。”

  萧云彰喝道:“他又不是傻子,会教不会?定是你失职。”吩咐陈珀:“打十棍。”

  陈珀不言语,取来棒子,萧乾踹倒萧荣,扒下他的裤子,按紧双腿,陈珀挥棒就打,结结实实打了十下,萧荣痛的鬼哭神嚎。

  萧云彰道:"够了!"把药膏掷他面前,喝令两人退下。

  萧荣攥紧药膏,谢过站起来,提了裤子往外走,萧华随后面,出了房,拉住萧荣,懊悔道:“我连累阿哥了,日后字字句句,皆听你的,让我往南,绝不向北。”矮下身要背他,萧荣一边骂,一边爬上他的背,两人自去不提。

  萧云彰端盏吃茶,沉吟会儿道:“我们明日起身、往津南渡口去,恐萧肃康暗使手段,你找陈丰、陈恩、陈义来,护我们同行。”

  陈珀称是,欲退下,萧云彰叫住他:“让月楼也来罢。”陈珀心底讶然,一并应承了。

  且再表林婵,独自生气难过,夜不能寐,萧云彰未回,三更雨急,夹雷电,雷如鼓声,若天鼓收天兵,待到五更雨止,窗外渐亮,凉气如烟。

  林婵索性起床自穿戴,小眉听得动静,打呵欠进来,卷起窗帘,打了热水,伺候林婵洗漱。

  林婵问:“昨晚间,我下床吃茶,窗寮外,你和个婆子在嘀咕甚么?”

  小眉回道:“听说爷,昨日走后,在书房里,打了萧荣十棍子。”

  林婵问:“为何打他呀?”

  小眉道:“爷骂他,对萧华管束不严,坏了规矩。”

  林婵想,这是气恨仆子对我说真话而已。可谓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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