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飞飞
孟长盈蹙眉,抬眸看他,淡淡的不悦。
“胆子大了,敢同我发脾气了?”
这点不悦稍稍安抚了万俟望,他最不喜欢孟长盈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要孟长盈给他目光,给他反应,不要只有他一个人在红尘俗世里翻滚。
万俟望胸口起伏,手掌压在孟长盈身侧,狼一样的眼睛紧盯着她,耳畔绿珠狂乱摇动。
他嗓音沙哑,问她:“雪奴儿,我该这样唤你吗?”
孟长盈静静看着他,然后缓慢摇了下头。
“呵。”
万俟望低下头,自嘲中带着一丝疲惫,奚弄道:“娘娘把控政政局是一把好手,玩弄人心更是游刃有余。小七佩服。”
孟长盈银白袖口下的指尖微微一动,抿着唇,没有应声。
万俟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余光扫到她腰间坠着的白玉双卯佩,眼神霎时间凝住。
她今日穿了一身银白衣裳,双卯佩挂在身上不显眼,是以万俟望才发觉到。
他目光在那块他亲手打磨雕刻的玉佩上停顿了会,而后缓慢上移,落在她胸前的如意云头长命锁上。
其上刻着四个字,康健喜乐,是孟长盈的母亲和外祖亲手为她锻的。
只看了这么一眼,万俟望胸口层层激愤的怒火忽然散了一大半。
或许是欢喜,或许是怜惜,他没那么生气了。
万俟望坐回去,甩了下宽袖,又看了眼那块双卯佩,转了话头,提起国事来。
“北关有些乱,我不准备多管。”
孟长盈似乎对他态度的转变丝毫不好奇,只“嗯”了一声,眉目冷淡。
“万俟枭抵抗改革,他手下不少旧贵抱团,还把手伸到了京洛,以为这样便能让我忌惮。”
万俟望嗤笑一声,十足地嘲讽,目光又转回孟长盈脸上,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北关从此以后,就只是边塞关卡,是牢狱流放之所,是汉人和漠朔人最末流的去处。”
孟长盈脸色平静无波,听完后闭上眼,又将那块罗帕盖在面上。
“与我何干。”
万俟望笑笑,心稍稍放回去。
毕竟从前孟长盈与万俟枭也有过不少联系合作,孟长盈如今万事不管,也不管万俟枭,那便是好事。
夕阳暖光金黄,孟长盈倾泻而下的发丝也带着细碎光芒。
万俟望低垂眼睑,飞扬眼尾也安静下来,用目光一寸寸描摹她罗帕后的朦胧睡颜。
荷塘那夜的她,和今天的她交错在脑海中出现,那双静如深潭的眼睛也曾为他掀起微澜,并不是永远遥遥远观他的失态。
他不要她冷漠的眼神。
他要她像他一样。
不日,永宁寺作佛事法会。先帝礼佛,万俟望也露了个面。
回来时一身的香烛味道,他面上常带着的笑都淡了几分,一进紫宸殿,直接吩咐下去。
“备汤,朕要沐浴。”
德福立马应声,再小心地伺候万俟望换衣,禀报道:“陛下,崔大人方才还问,后晌的法会陛下还去吗?”
“不去。”
万俟望皱眉,难掩嫌恶,语气轻蔑,“若当真拜一拜佛,便能心想事成,那朕还夙兴夜寐处理什么国事?”
德福眼皮一跳,躬身弱声道:“陛下说的是,求神拜佛,不如来求陛下。”
万俟望不在意这份恭维。
越是乱世凶年,信佛的人越多。那是因为人们太过无能。
他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痛苦的人生,无法得到想要的一切,才去向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祈求一根虚假而无用的救命稻草。
万俟望如今得到的一切,未来将会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什么求佛拜佛,不过是懦夫所为。
他藐视佛。
万俟望泡在青玉汤池中,热汽袅袅遮掩在眼前,叫他想起亭中孟长盈面上那方朦胧罗帕。
他不自觉笑了,但很快,笑意淡下来。
“拿酒来。”
他突然传令,顿了下,锋利眉眼打湿后更为摄人心魄。
“最烈的酒。”
长信宫。
孟长盈正提笔画图,对照着地形舆图。月台在旁为她打扇磨墨。
窗户开着,日光斜斜打进来,光线明亮耀眼。周遭安静,偶有鸟雀鸣叫。
忽然,这安静中响起些混乱声响。
孟长盈不甚在意。但过了会,动静越来越大,像是动起了手。
孟长盈毛笔停下,目光看向窗外。
月台立时放下小扇,快步向外走去:“我去瞧瞧,外头闹什么呢。”
她还没走出去,星展已急急闯进来,头上见汗。
“主子,小皇帝在外面,非要往里闯。德福说他饮了烈酒,这会正醉着,完全听不进人话。”
月台闻言,回头去看孟长盈,等她的指示。
孟长盈微微拧眉,搁了笔,道:“让他进来。”
星展转身出去传话,门口动静立刻小了。万俟望大步流星闯进来,竟只穿了件单薄中衣,更显出他宽肩窄腰的健硕身形。
他一头微卷头发披散,滴下细小水珠,打湿那件薄薄中衣,肌肉轮廓行动间流畅有力。
孟长盈拧眉,看着他奔过来,扑在她腿上,仰目凝望着她。
那双琥珀眼珠明亮得像星子,最简单纯粹的情意扑面而来。
“为什么不理我!”
这是真醉了。
孟长盈眉头松了松,轻斥道:“怎么喝成这样,胡闹。”
万俟望充耳不闻,俊美邪魅的一张脸绯红,带着蒸腾酒气,两眼发直。
脊背宽阔像是头狼,姿态却像只大狗窝在她腿边。
“你说,为什么不理我?”
他两只手都握上孟长盈的手,滚烫蜜色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孟长盈的手,从掌心到指尖都不露分毫。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他接着催促:“快说!为什么不准我进来,为什么不
能唤你雪奴儿,为什么要把我推得远远的……”
说到最后,他瘪了下嘴,孩子似的委屈。
孟长盈细细扫过他的眉眼,讶异中带着新奇。她从没见过万俟望醉酒。
“这是喝了多少?”
万俟望一手按着她手腕,一手掰开她的手指,再将滚烫潮红的脸压上她温凉柔软的掌心。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小兽一般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孟长盈任他贴了会,直到掌心热度也随之升高,她往回抽手。
“松开些。”
万俟望猛然抬眼,像是什么宝贝要被人抢走。
他紧紧抓住孟长盈的手,一张脸胡乱往上蹭。高挺鼻尖擦过绵软掌心,灼热濡湿的呼吸染红莹白指尖。
似乎这样还不够,他一口叼上那截手指,想要恶狠狠地咬下去。
最后却又停住,只磨牙似的地来回含弄。
孟长盈没有再抽手,只垂眸静静看着他。
万俟望自得其乐咬了会,突然撩起浓黑长睫,去瞧她的脸色。
孟长盈平和地同他对视。
“好玩吗?”
第60章 礼教“什么是不该做,不能做?”……
万俟望吐出那根湿润水红的手指,眼神茫然。
孟长盈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指,上面印着他的凌乱咬痕。
她抬起手,手指慢条斯理在他胸前擦干净,动作缓慢细致,却引起万俟望胸膛的剧烈起伏。
他呼吸沉重,茫然的眼神带上急躁。
一低头便埋进孟长盈的腿,使劲蹭着。尤其是他戴着绿宝金珠的耳朵,不要命往孟长盈腿上挤弄。
温热体温和微苦的草药香气,让他昏了头似的沉醉。
很快,孟长盈浅云色的布料沾上几缕血痕。
孟长盈皱眉,按上万俟望红热的后颈,可她的力气哪里制得住万俟望。
他还在一个劲地乱蹭,双手都抱着孟长盈的腿,发烫的胸膛贴上小腿,带起火热温度。
“别闹了。”
孟长盈攥住他的头发,把他拉开,声音压低,像是命令又像是低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