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当然,宋叙还不能完全算是她的心腹臣子。
在她和文盛安的交锋愈演愈烈之际,宋叙身为文盛安的学生,夹在她与文盛安之间,处境其实有些尴尬和微妙。
但霍翎一向欣赏宋叙,季衔山又很喜欢宋叙,所以丁景焕过来时,也把宋叙叫上了。
季衔山学了两年骑射,虽然因为手腕劲小拉不开弓箭,但骑在小马上跑还是不成问题的。
霍翎带着孩子,自然不可能玩得多尽兴,不过她准头好,射出的每一支箭都能精准命中猎物,半个时辰下来,收获颇丰。
看着已经装满一辆板车的猎物,霍翎问季衔山:“够了吗?”
从霍翎射中第一只猎物起,季衔山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发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仰慕。闻言用力点头,大声喊道:“够了,够了。母后,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厉害。”
霍翎失笑。
虽然她也很希望自己的孩子文武双全,但说实话,安儿的骑射天赋,就比他父皇强上一些。
嗯……日后勤练的话,应该还是能打到不少猎物的。
就在这时,丁景焕骑着马悠然路过。
季衔山正是兴奋想要炫耀的时候,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丁老师,你打到了多少猎物啊?”
连上马下马都还不够熟练的丁景焕:“……”
他将双手抄在袖中,仰头望天,神情忧郁:“和你一样。”
“真的吗?”季衔山指着自己那一板车猎物,吃惊道,“丁老师,你也打了这么多猎物吗?”
丁景焕:“……”
丁景焕默默转移话题:“陛下,你有这么多猎物,你打算怎么分配啊?”
季衔山顺着丁景焕的话思索起来:“我要给丁老师送一头山羊。”
不等丁景焕露出满意的笑容,季衔山又嘟囔道:“也不知道狐皮够不够给宋老师做一件狐皮大氅,还有阿琢的兔毛披风……”
丁景焕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行了。”霍翎笑着朝季衔山伸出手,扶着他下马,“下来喝口水,歇息一会儿。等歇息好了,母后教你射箭。”
结果季衔山才刚喝了几口蜜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似乎是有人射中了什么了不得的猎物。
“怎么回事?”无墨探头看去。
只见几名禁卫拖着沉重的板车,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而板车之上装着的——
竟是一头还没
有完全断了气息的麋鹿!
***
牵着骏马,走在板车最前面的禁卫,显然是射中这头猎物的人。
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头盔遮挡了他一部分面容,但从露出来的半张脸,也能看出他五官端正俊朗。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更显英姿勃发。
许是因为收获了这么难得的猎物,脸上带着疏朗灿烂的笑容。
注意到众人投来的打量,他笑容微微一敛,在人群中梭巡一圈,朝着霍翎大步走来。
及至近前,来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玄武卫关南箫,参见太后娘娘。”
霍翎道:“何事?”
关南箫一板一眼回禀道:“属下是来向太后娘娘请罪的。”
霍翎眉梢微挑,终于起了几分兴致:“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关南箫道:“属下方才奉命在外围巡视,正好看到一头麋鹿跑了过去,没来得及多想,只是觉得猎物难得,就搭弓射出了一箭。
“属下的职责是护卫娘娘和陛下的安危,而不是前来狩猎,没有娘娘和陛下的吩咐就射出了一箭,此乃一罪。
“还有一罪,是没有娘娘和陛下的吩咐,就私自猎杀麋鹿。
“属下愿将这头鹿献给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能收下它,宽恕属下的罪过。”
霍翎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关南箫的身上:“你只用了一箭就射中了猎物?”
“是。”
“一箭穿胸而过,当得起神射手之名。你在玄武卫里,应该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
“属下在郑新觉郑副统领手底下任指挥使。”
关南箫低着头,霍翎居高临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也没开口命他抬起头,只是随意转了转手里的长弓,压低弓身,用尾端挑起关南箫的下颚。
关南箫顺着长弓的力道,顺从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明亮的、盛着野心的眼眸。
“朝中姓关的官员可不多,你是哪家儿郎。”
“中侍大夫关楼之子。”
“几岁了。”
“十八。”
中侍大夫,从四品,属于武官,品阶不高不低。
关南箫出身不算拔尖,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玄武卫指挥使,可见其能力不俗。
霍翎突然笑了一下,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这片猎区,她向景元帝主动请缨。
——“若陛下不介意,臣女想猎一头鹿献给陛下。”
……
皇权之下,再出色的猎手,也不过是猎物。
她终是看到了皇权之上的风景,也成为了可以高坐云端狩猎的猎人,而这位跪倒在她面前的青年侍卫,正在期待着她的垂青,忐忑等待着一场可以平步青云的机遇。
霍翎挪开弓箭。
关南箫愣了愣,才在崔弘益的呵斥下重新低下头。
霍翎道:“不错。”
关南箫抿了抿唇,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太后这句“不错”到底是在夸什么。
“你献的那头鹿,哀家收下了,你退下吧。”
关南箫有些失神,却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愿,匆匆行了一礼,就要退下。
崔弘益突然开口:“你以后就从玄武卫,调去御前行走吧。”
关南箫知道这位是太后身边的内侍总管,他说的话,代表的就是太后的心意。
关南箫心下一喜,下意识看向太后。
然而,太后的视线早已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关南箫喜意散去,失魂落魄地退下了。
关南箫的神情变化虽快,却全都落入了崔弘益的眼睛。
他不禁摇了摇头。
娘娘是何等人物,又是何等风姿。
想要向娘娘献媚,获得娘娘青睐,成为娘娘入幕之宾的人如过江之鲫,关南箫不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关南箫能获得娘娘些许青眼,已是其中佼佼了。
……
霍翎早已不再关注关南箫,她此刻正在和宋叙聊天。
丁景焕抄手站在一旁,突然悠悠出声:“娘娘好雅兴。”
霍翎失笑:“什么雅兴。”
丁景焕道:“没有雅兴,娘娘又为何要将人调去御前。”
“献鹿有功,又生得貌美,调去御前不是很正常吗。”霍翎还随口开了个玩笑,“我若有这个雅兴,定然提前知会你一声。”
丁景焕:“……”
丁景焕心口狂跳,强忍着没有想歪,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娘娘提前知会我,是想让我当佞臣,为你物色天下美人吗?”
宋叙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低斥道:“景焕,慎言!”
霍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猜。”
丁景焕当真露出沉吟状,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权衡其中利弊:“这要取决于哪种方式升官更快。
“我这几年在京兆府干得还是不错的,岁断万狱,无冤诉者,民间可有不少老百姓称呼我为丁青天。这丁青天的名头,怎么都比丁佞臣顺耳啊。”
霍翎摇头:“你再这么说下去,宋大人可能真要踹你一脚了。”
丁景焕警惕地看了宋叙一眼,向霍翎抱怨道:“他一向无趣,开不起玩笑。”
霍翎故作讶异与不解:“那安儿怎么喜欢宋大人多过喜欢你?”
丁景焕露出痛苦之色。
好吧,这一点他还真反驳不了。
真是奇了怪了。
他为了知己知彼,可是特意去刺探过敌情。
某一回他的课正好在宋叙的课前面,他上完课后,偷偷溜到了隔壁屋偷听宋叙是如何给陛下讲课的。
也没有他讲得妙趣横生啊,怎么陛下就更吃宋叙那套呢。
宋叙似是看出了丁景焕的想法,悠悠道:“陛下年纪虽小,却不喜性情轻浮之辈。尤其是这性情轻浮之辈还不擅骑射,箭箭落空。”
丁景焕的心脏跳得更剧烈了。
这回是给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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