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19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去宫里吃春宴,要携家眷一起,楚王爷往年都是一个人,今年娶了亲,势必要带王妃一起去,他犯了难,那么个小丫头,到底要不要带出去见人呢?朝中不知道多少人憋着坏瞧他的笑话。娶了仇敌的女儿,成了仇敌的女婿,这一碰面,怕是有好戏要上场。

  楚王爷不想如他们的愿!可这天下朝的时候,皇帝特意留下他。说,“娶了媳妇,也没领进宫来给太妃和朕瞧瞧,本来已经不合规矩。知道你和白丞相不对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次春宴,太妃眼巴巴的想瞅瞅自个的媳妇呢,你可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皇上拿太妃来压他,孝字当头,楚王也没办法,只好答应。

  回到府里,正打算派人去叫白千帆过来,没想到绮红笑着说,“王妃在奴婢屋子里呢。奴婢这就去请王妃。”

  楚王爷摆摆手,没吭声,到了自己屋子前没进去,稍一顿脚,又往前走,站在窗外探头看。

  白千帆侧身坐在椅子上,居然在绣花。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一手拿着绣绷子,一手拿着针。一针上一针下,虽然不快,但绣得极其认真。

  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必学的,找婆家的时候,女红是要拿来添光添彩的。楚王爷原先当白千帆是个孩子,可她坐在那儿,全神贯注的绣花,神情安详,一小绺头发垂下来,遮着一点眼眉,看着倒有点小女人的意思。

  他一时好奇,悄悄走了进去,想见识一下她的绣功是不是精湛。可还没走到跟前,她很机警的扭过头来,见到他,赶紧起身行礼,“王爷回来了!”

  楚王爷见她把绣绷子往身后藏,笑着问,“怎么,拿不出手吗?”

  白千帆有些讪讪的,“绣的不好,王爷别看。”

  楚王也以为她谦虚,顺着她的话说,“知道你绣的不好,本王就瞧一眼。”

  白千帆见他坚持,就把绣绷子递了过去。楚王爷一瞧,先是愣了一下,继然哈哈大笑,他说知道她绣的不好,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岂止是绣的不好,简直就是一团糟。连他这个粗人都看不下去,难为她还耐着心,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在绣。

  白千帆见他取笑自己,小脸胀得通红,慌里慌张夺过来,“说了王爷不要看,我还没绣好呢。”

  墨容澉说,“还绣什么呀,趁早拆了吧,别糟蹋了这些花线。”

  白千帆把绣绷子抱在怀里,小嘴紧紧抿了抿,“我奶娘说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行行行,你绣吧,你接着绣,我倒要看你能绣出个什么玩意来。”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过身来说,“你准备一下,明日跟我进宫。”

  白千帆吓了一跳,“进宫干什么?”

  “明日皇宫里设春宴,要携家眷入席,你稍微捯饬一下,别丢了本王的脸。”

  

第四十九章能见人就成

  

  墨容澉说要白千帆自己捯饬,倒底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就把人接到怀临阁,让绮红绿荷帮她梳妆打扮。别的还好说,就是那身衣服上不得台面,太素太普通,这是进宫,失了礼,帝后面子上过不去。

  细问之下才知道,白千帆嫁过来的时侯,明面上的嫁妆都有,独独少了衣裳,带过来的几套都是她平时穿惯的,旧了不说,布料子一看就是廉价货,气得墨容澉脸都黑了,什么狗屁小姐,有这么寒酸的小姐吗?白如廪你这个老狗,存心不让本王好过。

  他脸一黑,白千帆就有些怕,嗫嗫的,“要不,我就不去了,找个托辞,就说我病了。”

  墨容澉冷冷一笑,“都等着看我的小王妃呢,怎么能不去。”

  还是绮红手巧,翻了一件色泽艳丽的裙子出来麻溜改了,这才让白千帆有象样的衣裳出台面。梳了个小飞仙髻,插了一支水红色的百合簪,点缀几颗粉珠,清新淡雅又高贵。她的脸上还隐约留了那天的印子,绮红便替她上了一层薄薄的珠光粉,描了黛眉,眉心贴了翠钿,粉嫩的唇加深了颜色,原先淡眉淡眼的脸,瞬间就生动起来了。

  墨容澉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进来催人,“好了没有,已经迟了。”

  “行了行了,”绮红把人拉起来转过身,“爷,这样行么?”

  墨容澉随意瞟一眼,显得越发不耐烦,“能见人就成。”一撩帘子出去了。

  白千帆抿了抿嘴,有些失望,她自己觉得挺好看,以为王爷会赞两句,结果他都没仔细瞧。

  绮红看出她的落寞,把披风给她扎好,笑着说,“王爷也觉得好看呢。”

  “他都没说。”

  “爷儿们脸皮薄,夸人好看这种话只用眼睛说。”

  是吗?白千帆眨巴着眼睛,大哥哥也是爷儿们,怎么就夸过她好看呢。

  绮红打起帘,轿子就在门口,墨容澉坐在马上,余光瞟到她出来,眼睛却看向别去,心里嘀咕:不妆扮象根草,妆扮上了倒成了花。

  他没有坐轿的习惯,平日里都是打马奔驰,但今儿带了家眷,他不能由着性子跑,得耐着烦跟在轿边,不然他一溜烟跑前头去了,剩下白千帆一个人孤伶伶算怎么回事?

  宁九和贾桐跟在他后边,悠悠闲闲的走着,贾桐是个碎嘴子,问宁九,“嘿,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想清子没有?”

  宁九冷冷瞟他一眼,“你一天到晚在我耳朵边唠叨,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贾桐压低了声音,“就是你娶亲的事啊。”

  宁九哼了一声:“自己不敢上,想拿我当前锋,那点出息!”

  白千帆年纪虽小,却有一颗八卦心,听到这里,忙打起帘,把头伸出来问,“师傅,你喜欢上谁了吗?”

  宁九目光凉凉的看着贾桐:“你让王妃叫你师傅?”

  前面墨容澉回了一下头,贾桐吓得脸都变了,小声哀求白千帆,“我的好王妃,说好了不当人面叫的。”

  白千帆不好意思的吐舌头,“不好意思,我忘了。”

  宁九那凉浸浸的目光又移过来,贾桐叹了口气,说,“王妃,以后背着人也别叫了。”

  墨容澉放慢速度,也到轿边来,喝斥白千帆,“一个姑娘家当街挑帘跟爷儿们说话,成何体统。”

  白千帆惊得象兔子般,立马就把头缩回去了。

  春宴开在碧福殿,帝后同坐,贵妃次坐,两边一字摆开席台,中间是表演歌舞的场地。

  因为费了功夫改衣裳,墨容澉是最后一个到的,进去的时侯,满朝文武皆同他拱手问好,眼睛却瞟着跟在一旁的白千帆。

  墨容澉是最不耐跟人应酬的,随意拱拱手,便带着白千帆坐在自己座位上。这种场合,白千帆有些不习惯,她擅长隐匿,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低着头。

  虽然如此,她还是能感应到有两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那目光来自对面的那排席台。她知道那里坐的是文武大臣,今日都带了家着出席,如果没猜错,盯着她的人是她的嫡母——白丞相的夫人。

  她其实一直搞不懂,夫人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先前只是指桑骂槐,后来就变本加厉,再后来,夫人想弄死她的心昭然若揭,整个白相府的人都知道。这么些年,她和夫人,就象猫和老鼠,你追我逃,每次都有惊无险,她也不是总让人欺负不懂得反抗的,逼急了也报复,如此恶性循环,闹到收不得场了,白丞相出面平息,彼此安生一阵子,接着再起波澜。

  后来进了楚王府,夫人不在跟前,但她的手长,一样可以使坏,她毫发无损,却死了两个丫环。在夫人眼里,那是两条贱命,白相府的粗使丫头,夫人压根没放在心上,可她心里难过,尽管两个丫环对她不好,但如花般鲜活的生命,刚刚绽放,就枯萎了,如此草菅人命,猪狗不如!

  一想到这里,白千帆忍不住怒火中烧,所谓勇者无惧,她猛然抬头,直视着对面的大夫人。

  乌黑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不容小觑的锐利,象细又尖的箭直射过来,白夫人猝不及防,竟然被她击败,目光一下涣散开来,低下头去。

  白千帆洋洋得意。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缕笑意。

  她和白夫人的过招,尽收墨容澉眼底,他不禁莞尔,原以为她被白夫人欺负惯了,见了嫡母一定惊慌害怕,没想到小丫头还不错,挺硬气,嗯,不愧为他的楚王妃,有尿性!

  白夫人低下头就后悔了,气得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恨自己没定力,她堂堂丞相夫人,怎么能输在小丫头片子手里,不行,她得把面子找回来。

  暗自积蓄了力量,眉毛一抬,聚着精光的眼睛又看过去,那目光象淬了毒似的,阴狠毒辣,直直向白千帆逼视过去。

  白千帆看了她一眼,缓缓移开目光,但并不是躲避,而是一种不屑的神情,淡淡然的从她脸上掠过去。

  白夫人被她漠视,气得要吐血,第二个回合,她又输了。

  

第五十章本王还想打你呢

  

  白夫人一连失利两局,又气又不甘心,再次蓄集力量准备狠狠剐白千帆一眼,不料目光投射过去,旁边有两道更犀利的目光把她拦截了,稍移了眼,天爷,是煞神楚王爷,那目光可比淬了毒液更厉害,就象万年寒冰,生生能把人冻住,白夫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软绵绵的收回目光,再一次败下阵来。

  白丞相察觉了些,压低了声音斥她,“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厅堂,逼急了楚王,小心血溅当场!”

  白夫人心一颤,“老爷别吓我,皇上还在座呢,楚王爷敢放肆?”

  白丞相冷哼,“楚王煞神的名头不是白得的,他兵权在握,皇上有时也要看他脸色,我奉劝你消停点,千帆既然嫁给了楚王,就是楚王的人,他再不待见,也不会让外人欺负她的。”

  白夫人心里不以为然,待见个屁,都当偷鸡贼爆打一顿了,谁还看不明白是怎么的!

  宴席进行到一半,场面有些乱了,男人们坐到一起谈天说地,女人们也聚了堆,捧着小酒杯吱溜溜的喝起来,说着各自的家里长短。文官们还守规矩,武官们性子粗,当着皇上的面也敢架着脚行酒令,扯着喉咙挥舞着手,加上丝竹声声,舞伎们在厅中央扭腰甩臀,一时间,大殿里热闹非凡。

  东越民风开放,皇上喜欢与臣同乐,笑吟吟的举杯同皇后畅饮。皇后身子弱,不胜酒力,饮了两杯就放下了,主动让了位,叫贵妃陪皇上饮,皇妃起了身,皇上却似乎没听到,端着酒杯下了高阶,找臣子们乐去了。

  皇妃挑了挑眉,斜了皇后一眼,怨她故意让自己出丑。皇后一脸无辜,淡笑着摇摇头。

  白夫人看到这一幕,眼睛眯了眯,低声对白丞相说,“皇后好阴险。”

  白丞相一惊,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这是什么地方,这个下作的婆娘倒底有没有长脑子,左右都是人,任谁听了去,辱骂皇后都是死罪,真以为有个当贵妃的女儿就可以百无禁忌?皇后贤良淑德,与皇上伉俪情深,若不是她身体不好,贵妃想往上爬,比登天还难,如今有了希望,更应该韬光养晦才对,这个蠢婆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懒得答话,端着酒杯去找同僚们。那厢楚王也下了台阶,同他打了个照面,白丞相是做惯场面的人,立刻堆起笑脸同他问好,“王爷近来可好?”

  楚王爷看不惯白丞相那虚伪的样,这话问得象多久没见似的,明明天天朝堂上都见。他咧嘴一笑,身子探过去,压低了声音在白丞相耳边说,“你这只老狗,拿个不足量的小丫头糊弄本王,这笔账,本王迟早跟你算!”

  白丞相大惊失色,“王,王爷,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是轻的,本王还想打你呢。”墨容澉用肩头把他撞开,大步流星走了。

  白丞相很想狠狠在后面啐他一口,但这是宫里,一举一动皆不可乱了方寸,正愤闷,有人拍他肩膀,“丞相和楚王合好如初了?朕可看到你们咬耳朵说悄悄话了。”

  面对皇上的打趣,白丞相有苦说不出,呵呵讪笑着,“怎么说也结了亲家,场面上都要过得去。”

  皇上却话锋一转,脸色微沉,“丞相,这个媒是朕做的,你打着包票说是个美人儿,可你看看楚王妃,身量那么小,你是打算让楚王替你养闺女么?”

  白丞相吓得要往地上跪,被皇帝拉住,“免了,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可你让我怎么同楚王交待?”

  白丞相一张老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当初把白千帆嫁进楚王府,是有他的私心的,一来是其他几个闺女都不肯嫁,寻死觅活的闹,几房夫人轮翻找他的麻烦,他也是没办法,再说白千帆呆在白相府,迟早有一天就送了小命,他想让白千帆活命,也只能打她的主意了。楚王是仇敌,可他了解楚王的脾气,这么个小丫头送过去,楚王压根没有兴趣动她。白千帆呆在楚王府最安全不过,保她一条小命,也算对得起她娘了。

  各方各面都算好了,才下的决心,当初在皇上面前说了漂亮话,也知道皇上见了人会恼他,但他心里的底,楚王有兵权,他在朝堂上有势力,皇上要压制楚王,就得跟他站在一边,事情败露,顶多骂他几句,不象楚王,怒起来喜欢揣人心窝子。

  现在皇上这态度跟他想的一模一样,所以他也就装装样子,彼此都给对方台阶下。

  这厢君臣正聊着,那厢贵妃派人请白夫人过去一叙。女儿是贵妃,亲娘也要行君臣之礼,好在是春宴,随便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贵妃赏了位,母女两个摆了几句闲话,白夫人受了气,心里窝了火,一副要女儿给她撑腰的样子,“看到那个小贱人了吗?刚才竟然敢瞪我,要不是你爹拉着,我就过去扇她了。”

  贵妃微皱了眉头,是她的亲娘,可也是目光短浅的妇人,她轻咳了一声,“娘亲,这是在宫里,当着帝后的面,您好歹注意点分寸。”

  白夫人悻悻然,“知道,你跟你爹一样,以为娘亲是个没脑子的人吗?在皇上面前,我当然不会动手。但你不一样,你是贵妃,是皇上的老婆,她白千帆再厉害,也只是楚王的老婆,谁大谁小,不是一目了然吗?碧儿,今天你无论如何得给娘亲出了这口气。”

  贵妃想翻白眼,家中越来越富贵,娘亲却越来越嚣张跋扈,就跟这天下是她的一样,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皇上杀人还得有凭有据呢,她倒好,上嘴皮碰下嘴下,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为难他们这些听着的人。说实话,她还真有些同怜爹爹,若娘亲是个小妾还好,偏是正房,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什么市井小家子气都显露出来了。连带着她脸上也无光。

  贵妃不动声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余光里,席台上那个小小身影起了身,悄然往外走。

  

第五十一章落了单,多好的机会

  

  大殿里歌舞升平,白千帆只对吃的有兴趣,每样尝了味道,感觉还没有绮红做的好吃。抬了眼去寻楚王,见他混在一堆身装盔甲的将领堆里,正端着杯畅快豪饮。

  这个时侯的墨容澉跟她印象的有些不同,他高挑的个子在人堆里显得很出众,眉目舒展,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虽然穿的是亲王服,身上的威武之气却丝毫不逊那些着盔甲的,非常之英气逼人。

  目光一转,那头,爹爹和皇上坐在一起说话,她第一次见皇上,不敢正眼瞧,从睫毛下方偷偷瞟了两眼,没看得太清,皇上象个慈眉善目的人,说话的样子很和气,他和楚王是兄弟,可长得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

  白千帆不敢多看,高台上熟悉的恶毒目光射过来,她知道是白夫人,刚才受了梗,只怕是找贵妃娘娘告状去了吧。自从家里出了个贵妃,白夫人越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成日里挤兑这个挤兑那个。对丫头婆子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现在想来,嫁进楚王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所以道听途说,流言蜚语害死人。楚王爷根本不是外边谣传的那样,什么面黑如锅底,眼大如铜铃,嘴悬四方,鼻孔朝天,一口獠牙……相反,他非但长得不丑,还算得上好看。

  就是脾气有点大,眼睛瞪起来挺吓人的。他虽然把她丢在后院里,不管不问,但是也没有为难她,前些日子,还搭救了她一回,不但如此,还给她梳了头发。这样看来,楚王爷非但不是坏人,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