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衣不急
令人一目了然,这是一家酒坊。
旁边卖阿枣糕的婆子,看他们三人在门口流连,好心提醒道,“酒肆歇业好久了,老板也出去了,你们三位改日来吧。”
卖阿枣糕的婆子平日里和尤酌关系不错,看到人来,打算替她招呼说一声,也算是报答今日尤坛在她这里买了一半的阿枣糕,照顾她的生意。
“婆婆,您知道酒坊什么时候开吗?” 向真话多,他上去打探。
郁肆在旁边四处查看,酒坊旁边的有外出的脚步,大的小的。
他皱了皱眉,又往旁边看了好几眼。
江南接街道规筹的很好,路很宽,行人有走的路,每家铺子旁边也有留出来的地方。
酒坊很久没开了,按理来说,没人活络,行人也踩不到这个地方的话,脚步是不可能留下的,而且脚步正对着门槛。
门槛口也能见到脚印子。
郁肆在心里比对首尾,小的脚步,除却鞋履,和猫儿的很像。
“不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来买酒的还是找人?”水河旁边只有尤酌一家酒坊,位置比较好,尤酌酒酿得好,她的酒远近闻名,经常有人来吃酒,知道她的人却不多。
卖酒,吃酒的人都以为老板是赵依,或者尤坛。
谁会想到一个水嫩嫩的姑娘,才是老板呢。
她很少露面,因为她经常来买阿枣糕,婆子问了她,尤酌如实说,她是酒坊的老板,要不是看到尤坛对她毕恭毕敬,一开始阿婆也不信。
知道这件事情后,阿婆守口如瓶,尤酌不喜欢张扬,卖阿枣的婆子有眼力见儿自然知道。
她也能看出来,这三位不是江南的人。
外乡气儿太重了,或许是来江南游玩的,面相最好的那个为首的公子,真是把尤坛都给比下去咯。
“我们是外乡的,算是来找人吧。”向真看了郁肆一眼,斟酌着开口。
“找什么人?”婆子正好没生意,上心就问了。
“公子。”向真看向郁肆。
郁肆停止了打量,他点了点头。
向真得了授意,打听说道,“一个姑娘,生的很妙,脸很白没瑕疵,大概这么高。”向真用手比划身量。
“她和我家公子是旧识,之前与我家公子说过,若是来了江南游玩,便来此处寻她。”
向真在诈话。
那婆子看了看他三人,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看起来也不是骗人的。
她点点头回,“是尤酌吗?”
“是的。”向真欣喜极了,小娘皮果真在此。
郁肆自然也听到了,他提脚往这边走过来。
阿枣糕的婆子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等,她也是才回来的,不过今日出门了。”
“去哪了?”
阿婆极尽发挥八卦,将自己今日看到画面——尤酌前面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以为是两人吵架。
她随口就说,“尤小娘子,和她那口子嚷架了,早些时候在里面吵呢,小娘子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哄好了人,应该就回来了。”
“???”
向真越听越觉得他家公子,是被人辱了?
小娘皮竟然这么快就找了下家?!
他扭头去看,郁肆停在了半道,听见了,公子的脸都黑了,结着冰渣子,向真觉得怀里的披风,还是他自个披着吧。
小婢女,要是真敢,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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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公子。”
向真没敢再问, 扭头看郁肆的反应。
清默话少,也不敢吭声,郁肆对尤酌的占有欲,二人皆有目共睹, 公子什么时候巴巴跟着一个女人追来她的老巢过。
郁肆气急反笑, 寻常人看不出来, 跟在他身旁已久的二人却是明白, 他在此刻情绪外放, 隐忍已经到了边沿。
郁肆向前一步, 对着卖阿枣糕的婆子和颜笑道, “枣糕怎样卖?”
阿枣糕的婆子原本被他的笑晃了眼睛, 听到他问才回过神来, 连忙介绍着她的阿枣糕, “按斤数卖,您是尤酌的朋友, 我给您算便宜点,一斤给十五文就成。”
“她平时总爱吃这个吗?”
听这语气, 这个婆子和尤酌很熟稔。
枣糕婆子开始没往那边想, 她见三人手上空空,来到这儿又吃了闭门羹,和自己打探事情的话,想必是要照顾一下她的买卖,问完直接就走了,多没礼貌。
她对郁肆此等翩翩的世家公子不设防,毕竟他气质温润如玉,连嘴边挂着的笑都那么恰到好处。
一抖嘴,全都给说出去了, “尤坛隔三差五总来我这里买阿枣糕,他一个大男人不大喜欢吃酸甜的,肯定是带给尤酌的,买得多,应该就是喜欢吃了吧,尤酌出远门才回来,尤坛昨日就往我我这里拿了好几斤呢,那小子会疼人。”
向真恨不得捂住阿枣糕婆子的嘴巴:您老快别说了。
那小娘皮胆子真够大的,甩了他家公子就罢了,和他家公子耳鬓厮磨的余温都没过去呢,竟然已经寻找了下家,简直找死。
尤坛,郁肆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都姓尤。
他对尤酌很上心,上次来酒坊他应当见过了。
尤酌没有露面,掌柜台的是一个男人。
当时他出了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没往酒坊深查,忽略了这个地方。
尤坛。
郁肆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内心如何掀风翻浪,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半分,“剩下的阿枣糕,我全要了。”他这样说道。
不是爱吃吗,捉了猫儿喂死她。
买阿枣糕的婆子今日做了很多的阿枣糕,早些时候没卖出去多少,零零散散合起来一两斤,阿枣糕甜腻,男子不喜欢吃,大多数老主顾,都是买给自己的内人。
送心仪的姑娘,别人都往精致的糕点铺子走,很少买小贩摊上的。
还剩下十八斤,郁肆全要了。
枣糕婆子愣了,一笔大生意啊,她笑眯眯地给人把阿枣糕装起来。
今日可以提早收摊了。
向真连忙上前付银子,郁肆伸手拦住,从腰上取出一锭纹银递过去,伸手接过那婆子递过来的盒子。
“多出来的,不用找了。”
枣糕婆子愣了愣,她原本想推辞,但家里有快书塾的孙子,掏银子的地方还需要,她也就没推辞了。
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们能进去等吗。”郁肆抱着盒子问道。
他方才注意到,酒坊的门没有落锁,一推就能进,尤酌能这么放心,不可能不托人看酒坊子。
“这......”尤坛确实叫她看顾酒坊。
阿枣糕的婆子又看了看主仆三人,人家刚才照顾了自己的生意,兜里的银子还装着呢,钱袋子都鼓起来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
阿枣糕的婆子,亲自给她们开了门,小声嘱咐他们别乱翻东西。
郁肆选的位置还是上次靠窗的那个位置,靠着水河边,能看见缓缓流过的河面,桌上阿枣糕酸酸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冲过来。
向真和清默伫立在旁边,像两块石头。
郁肆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敢去惹他。
要问为什么能看的出,公子此刻心情不好,看阿枣糕没关拢的盒子就知道了,里面方方正正的糕点碎了,盒角也被他捏变形。
等了许久,郁肆的视线终于从水河面转了回来。
他起身看也没看桌上的阿枣糕,在酒坊内转了一圈。
清默没敢看,向真偷挪着目光跟着郁肆转悠。
郁肆率先被桌上插在罐瓶中的月丹吸引住了,他本身是爱花之人,花的好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酌和他朝夕相对一月有余,他对猫儿的一些习性清楚得很,她压根就不喜欢花,出于喜欢大概也就是多看几眼。
她对养花一点耐心没有。
看她平时给清竹苑的花骨朵浇水就知道了,基本上就没有上过心,自从她患了臆病之后,书房里的花都是向真代劳浇的水。
郁肆很喜欢的那簇绿蕊君子兰,被浇毁后,也没有挽救回来。
月丹花有些败坏了,还倒过,又被人扶起来,水流满了桌子,落在地上。
桌上没有罐子放久的痕迹,底桌没有罐瓶的圆横。
花是新放的。
看来他的猫儿,很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尤坛,郁肆反复在舌尖,品味这个名字。
柜台上还放着尤酌写的笔墨,开头几笔写得很顺畅,后面都是墨的小圆点,是笔被掷落摔出来的。
写字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摔笔出门而去,带过的风带落了桌上的月丹花。
他分析还原轨迹,目光追随到门口后,就见到地上的人影。
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往里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