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衣不急
这酒要是喝了,尤坛不要她,她会死的,外面的豺狼虎豹能够将她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她不想死,犹怜禁不住诈话,吓了一个激灵丢掉手里的杯子,捂着嘴哭。
尤坛看她的反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真在里面放东西了,竟然敢把算盘打到他的头上来!
没遇到尤酌之前,胭脂巷这条巷子他每日都要来数十遍,虽然没进过里面,但是这条巷子里的花娘什么秉性,他最清楚不过,莫说离得远都能闻见骚味,挨近了能够缠死你。
她们变脸极快,最会察颜观男人的脸色,这个女人做什么都不行,处处漏洞百出,她一开始不想接客,所以站在最外围,关上门就变了一副脸,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使没有这些细节,就一个最致命的,尤坛会酿酒,他鼻子很灵,犹怜后来取的这壶酒,他闻过一遍就知道里面下东西了。
至于下的什么东西,不用想都能明白。
花楼勾院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不入流下三滥的手段。
肮脏手段尤坛见多了,他以前也是在泥堆里混迹的人,所虽然换了一身行头,洗干净身上的泥,以前的勾当不做了,他手上的本事儿却没有丢。
尤坛掀翻了桌子,“敢算计你小坛爷,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女子摇着头哭哭啼啼,“我叫犹怜。”
“.........”
尤坛顿了,她姓尤,这么巧?
老鸨子听到了动静,这是拆物件还是打桌战啊,闹成这样,她就不该压这个女人进去,拍着门好声好气说话,“公子爷,你消消气,要是不满意,奴家给您换一个,或者由您挑怎么样?”
老鸨子不敢贸然闯进来,尤坛付了一大把银子,她可不能拂他的面子,再说了外面好多人偷着看呢,在怎么样也不能给人看了笑话。
尤坛听见老鸨子的声音就烦,他吼了几句能有什么事儿,滚远点,别妨碍爷快活。
把拍门的老鸨子打发走,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姓尤?”
犹怜点点头说是。
也没解释清楚说她具体是哪个姓氏。
这个长公主府管家给起的名字,说是好记,朗朗上口。
做奴婢的能有什么选择权,当然是听之,任之,受摆布之。
尤坛也不想多问了,他捏着眉心看满地的狼藉,他那里是来这里找快活,分明就是找不痛快,尤酌在他的生活里简直无孔不入,随手指的人,都跟她叫一个姓,彻底逃不开她似的。
怎么到哪都跳不出尤酌的圈子,真是见鬼。
看哪儿,哪儿是她,瞎了都能听见和她同等有关的。
偏生他还跟被顺毛了一般,听见这个气儿都消了大半。
只能是死,才能彻底解脱吧。
他能死吗,她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今还怀着孩子,要是那个男的日后不给她好过,她哭了怎么办,说起来没见她哭过,要真哭起来,只怕糟心到要命。
她还是一辈子的肆意张狂,他看着才顺心意。
肆意张狂的才是尤酌。
怎么办,守着她呗,看看那个男的要怎么做。
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小坛爷的拳头教他做人。
“起来吧,雨帘坊的地脏得很,你就这么喜欢跪在上面。”
犹怜不敢动,她听得出来,尤坛放过她了,但她还是腿软,站不起来也不敢站。
面前的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搞不好会杀了她,犹怜不觉得是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怜惜她,明明是听见她的名字,那个姓氏,救了她一命,否则她已经落到老鸨子手里,受到教训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运用。
犹怜擦着脸,开始哭诉,“恳请公子爷大发慈悲,救救奴吧。”她跪着磕头,脑袋砸到地上,力道很重,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异常悲戚。
尤坛本来要走了,他不能再待在这儿,虽然知道尤酌不在意,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出来胭脂巷乱搞。
江南有熟人,见到了他出现在这里,要随口跟尤酌说说,他心里膈应。
“救?不是你自愿来的吗,小爷看着你很是享受。”
他说的是之前不小心看到的风情,犹怜扯衣裳那会子露出来的痕迹,他之前放她一马,不代表处处迁就,也很厌倦她顶着跟尤酌同姓的姓姓氏,在这个花楼里接客,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叫,万一叫什么尤尤,他想想都受不了。
犹怜拢紧自己的衣裳,“我是被强拖进来的,不是自愿,我原本是梁京一户人家的婢女,随主子来江南游玩,后来惹了主子不快,就被赶出来了,我无家可归,顺着街巷走,被老鸨子看见捆了进来,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敌不过那些个看家打手,可恨老鸨子逼我接客,我不愿意...”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她就......找人来奸/污我,我身上都是被欺负的,公子爷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儿。”
“老鸨子见我不得您的欢喜,一定会教训奴的。”
犹怜越说哭得越厉害,老鸨子在门口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只能听见她在哭,虽然声音不是那么婉转,好歹也哭上了,保不齐还真是桌战,掀翻了桌战,那位爷一看就是硬茬,初次忍不住也很正常。
尤坛向来不喜欢管闲事儿,他听得全,知道了这么个意思,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错,至于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他也没兴趣知道,这人要不要救......
他想了想,算了,为了那个姓氏,搭把手也没什么。
尤酌从来不花他一分钱,如今他花钱为这个花娘赎身,能不能算是为她花钱了,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帮花娘赎身。
他站起来说,“把你身上收拾收拾,跟着小爷出去吧。”
犹怜心下大悦,喜不自禁立马站起来,跪久了腿酸疼,快速站起来有些勉强,想要扶桌子借力,桌子已经被尤坛盛怒之下踢翻了,尤坛嫌弃她不干净,不愿意伸手帮衬一把,无奈只能扶着板凳站起身来。
尤坛想清楚之后,是半刻不想耽搁在这里。
大步走出去找老鸨子,犹怜扶着腿踉踉跄跄小跑跟在后面。
老鸨子就在门口,尤坛直接说道,“她小爷很满意,赎身要多少钱。”
老鸨子和身边的两个花娘都惊到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个大收获啊,一出手就是要为人赎身,杵在老鸨子身边的两个花娘,嫉妒心简直冒到了头顶上,这个小蹄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儿,能够让这位爷为她赎身,运气竟然这么好,初次接客就被出手豪爽,皮相不错的男人给点了,让人嫉妒到发疯。
老鸨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今夜发横财啊,白得了个人,还能白收一笔钱,连买人和□□的钱都省了,她爽快的开了一个价,九十九两,尤坛直接给她一百两的银票带着人走了。
看犹怜磨磨蹭蹭的姿势,一瘸一拐,花娘的眼睛都直了,这个男人不仅有钱有长相,还是个有本事儿的,小蹄子躺着爽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欠的更新补上了嗷嗷哦嗷嗷
昨天眼睛熬不住了,所以拖到了今天早上。
感谢在2020-08-17 19:34:44~2020-08-18 10:3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直上 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出了雨帘坊的门, 尤坛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径直要回酒坊,这时候雨水小了许多,外头很冷, 他也不惧, 踩着低洼处的积水往回走。
郁肆的两个随从, 还被他绑在酒坊里, 尤酌站他那边的话, 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只怕又要和他闹。
既然得不到喜欢, 也不能被生厌。
讨张好脸瞧瞧, 也总比她每日怒发冲冠地瞪着他强, 若是这样, 尤酌会敢他走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在身边。
想想真是可笑, 就是那男的不能容许,他也断不能看二人恩爱, 既如此, 就像是拿刀扎他的心那般难受。
犹怜跟在后面,浑身冷得打哆嗦,她毫无去处,若是被丢弃只怕又要遇见歹人,她冲上前去,又求尤坛,水划过他的肩膀,腹肌纹理线,犹怜脸很热, 羞答答地问,“公子爷,能不能收留奴一个晚上,奴实在没有去处。”
尤坛想越过她离开,但看她满眼期许,忍不住讽刺一番。
“你脸皮是有多厚,小爷搭救了你,还要对你负责?”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九十九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这个女子莫说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处处叫他给她提供帮助,不是脸皮厚就是在痴人说梦。
“在花楼里我就与你说了,出来了立刻麻溜滚,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以为跟着我能捞到什么好处,九十九两我不叫你还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他以前混饭吃的时候,攒点钱多不容易,要不是遇到尤酌她很慷慨,只怕现在也还在混饭吃。
犹怜心里一咯噔,咬咬下唇,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勾起尤坛的同情。
“公子爷误会了,奴并没有。”
尤坛不想和她论什么是非大道理,这样的人或许他都不该救,胭脂巷花楼说不定更是适合她。
他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后悔,现如今是真的不想再当什么所谓的好人,当一次就够累了,他这一生的好都只想给一个人。
其余的人都与他无关。
“有没有都无所谓,不准在跟着我,否则我要你的命,不对,我再把你送回去。”
后面的这句话显然更有威胁性,犹怜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她才脱离苦海要是再把她送回去,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尤坛不管直接就走了。
他走了好远的一段路程,犹怜看看幽黑静默的四周,听着里面传来的狗吠声,害怕极了,连忙裹着衣裳小跑,远远跟在尤坛后面,这个人总比未知名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要好一些。
尤坛知道犹怜在后面跟着他,他也休得管了。
回到酒馆他直接将门栓从里面栓上,郁肆的两个随从已经被人救走了,他看到柜台被人理过,看手笔估计是赵依整理的,她总是喜欢账本放到最左边,用砚台压着。
看来是她把郁肆的两个随从放了,尤酌应该在医馆。
明日起早一些去医馆看看她。
*
合善赶走了犹怜,她想到冯其庸的态度,难得脑子灵通想通这件事情,那有人都已经到一半了,还能忍着不出来,非要出去,她很清楚冯其庸一开始是很猛的,后面忽然就不行了。
想当时在长公主府的时候,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毫无反应,难道其庸的身体出了问题,他难以启齿说出口,觉得无法面对自己,所以才拿夫人当幌子,也不想对不起她,所以才那么做。
合善再也睡不着,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她一定要去求神依婆,治好其庸的病。
先找神依婆再找其庸,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离开他身边,如今的他最缺人陪着,给他信心。
......
次日,郁肆很早就醒了,尤酌睡得极香。
郁肆先去外面给她买了热腾腾的包子还有清甜小粥回来放到桌上,尤酌睡得很沉,天然的大暖炉起身离开后,她觉得后背凉,往被褥里挪缩躲进去,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头顶。
郁肆看她的动作,忍不住失笑。
趁着猫儿睡着,他得尽快将她要吃的糖葫芦买来做了。
选材也很讲究,山楂要选最新鲜的,糖汁儿必须要用上好的冰糖块慢慢搅拌着熬化,熬化的过程根本离不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