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我收回视线,冷酷地回答道:“不行。”
“哦,那我走了。”二弟弟立马翻脸,从我怀中跳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的黄门宫娥又追成一片。
我站在花园内想了片刻,想起早上去请安的时候,绿腰姑姑说娘今日不舒服,叫我不用请安了。
该给娘请安了。
我脚步一转,稳重地朝着迎凤殿走去。
后宫只有娘一个人,如今也只多了我和弟弟妹妹,为了节约开支,爹遣散了不少人,也封了很多宫殿,我在的东宫就有一间院子被封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打扫一个院子也很费力吧。
“娘。”我规规矩矩请安。
娘懒懒散散坐在罗汉床上,闻言只是笑说着:“你这脾气……到底像谁?”
——像大舅舅。
我心底回答着,这话是外公无意说的,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大舅舅。
但我不敢问,因为小时候,我有次听到小舅舅不小心提了一句大舅舅,娘脸上的笑容都少了,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莫名觉得害怕。
也不知道是小舅舅后来被爹打了,还是殿内当时一瞬间凝滞到令人窒息的空气。
“来娘身边坐坐。”娘伸手把人搂在怀中,她腿边的平安立马站起来,睁着黑黑的狗眼睛看着我,然后转了一圈,在娘另外一边睡下了。
平安只黏我娘一个人,我早已见怪不怪。
我一抬眼,就看到娘脖颈处没遮住的红色痕迹,立马低下头。
——呔,差点又瞎眼了。
“晚上想吃什么。”娘问。
我想了想,甜的东西三妹妹一定点了,辣的东西二弟弟也一定缠着要了,爹喜欢吃咸的,所以我乖乖地说道:“都可以,听娘的。”
娘立马搂着我,高兴说道:“还是我的念儿最贴心了,你爹和弟弟妹妹好多要求啊。”
我只是笑着,一言不发。
晚上宴会的地点在寻阳阁,整个长安都尽收眼底,此时此刻长安城已经开始放烟花了,游龙花灯在大街上穿梭,到处都是拥挤的人。
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落下的火光如下着星雨,美得人睁不开眼。
爹拥着娘看着烟花,娘笑得好开心,星光印在眼底,熠熠生辉,璨烂动人。
二弟弟和三妹妹吃饱了就躺在嬷嬷怀中睡着了。
我突然想起小舅舅偷偷带给我喝的越州酒,有点甜,又有点辣,我故作矜持,只抿了一口,后来就睡着了,后来小舅舅就被外公打了。
我想我大概是被这样的美景迷晕了眼,有点不清醒了,看着父皇旁边的酒壶鬼使神差地拿着喝了一小口
——没有越州酒好喝。
我想着,也没有再动手。
只是没多久,我感觉有点晕,爹和娘都两个身影了,两个爹娘又开始嘴对嘴了,双倍瞎眼,可他却移不开视线。
嬷嬷说过,只有相互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才会和爹娘一样。
我以后能不能也找到这样的。
年少的愁绪突然涌上我的心头。
外面炸开了满天烟花,下面是风中摇曳的十里花灯,连着屋内的烛光都温暖得不可思议。
我笑了笑。
太傅曾对我说:我是幸运的。
我想,可不是嘛。
然后我趴在桌子上,隐约看到平安趴在桌子上也在偷喝酒。
好家伙,喝酒这锅就给它背了,挨打的时候我一定来救你。
我睡前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
—父母爱情—
西洲的风实在太大了。
路寻义背着包裹,拿着上任文书看着这片荒凉的土地,不由长叹一口气,裹紧衣服踏入只有一个老兵守着的城门。
老兵还是个半瞎子。
他无奈地看着他的眼睛贴着文书仔细看着。
“啊,新太守。”他愣了许久突然大喊着,可惜无人惊动,只吓醒了原本在一旁睡觉的野狗。
野狗不明所以,大叫几声,愤怒地跑了。
“您就是新太守啊。”他的手局促不安地擦了擦裤腿,花白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簪着,眯着眼看着面前堪称年轻的新太守。
毕竟才十五岁,可不是青葱少年一枝花。
很快西洲终于来新太守的事情迅速传开。
路寻义抬头扫了眼破烂的县衙,说一句危房都不过分,在看向面前神色各异的人,三三两两,骨瘦如柴。
“在下新任太守路寻义,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说是太守其实和县令也没区别,西洲就四个县,全都要太守兼职的。
没办法,西洲太穷了,没一个世家子弟愿意来。
路寻义靠着一张娇嫩小脸,加之家里没钱,在书院打白工被人嫌弃,然后上面来人要点人去西洲,不幸抓阄抓到了,这才把人扔了过来。
“不敢不敢。”一把花白胡子,年纪最大,自称是同知。
路寻义性格坚韧,碰到这样的困局也不沮丧,反而笑脸盈盈地安抚着为数不同的同僚,把每个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红光满面,就这样在这里安札下来。
可见,哄人这件事情真的是讲究天赋的。
“你们谁识字。”一个月后,县衙终于收拾出来,路寻义问着手下。
众人面面相觑,摇摇头。
“都不识字,你呢?”他问着张同知。
张同知一把年纪了,一脸羞愧地低下头:“老生这辈子就是记性好。”
好家伙,靠记性办事。
心性坚定如路寻义也觉得棘手。
“我们西洲没有学堂。”
“没人愿意来啊。”
“饭都吃不起,哪有钱读书啊。”
“那些毛笔也没地方买啊,要去好远的地方才能买呢。”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时候说着,路寻义听得头大,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只觉得肩头极重。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识字的,就是那户被流放过来的人啊,她那个泼辣的女儿也识字的啊。”
张同知开口说道。
路寻义眼睛一亮。
西洲有一个酒肆,唯有只有一个酒肆,开酒肆的是一个小娘子。
长得如花似玉,偏偏一手大刀耍得虎虎生威,导致没一个人敢来闹事。
对了,路寻义自己耍大锤子。
没办法,家里没钱买刀剑,锤子最常见,他以前都是耍大石头的,所以他一踏入酒肆,看到那两把大刀立马觉得这趟来对了。
“您好老板,我想要一壶酒。”他带着纱帽,文质彬彬地开口说着。
正在快速拨着算盘的掌柜不耐烦地抬头。
路寻义当场愣在这里,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夸赞的话,却在此刻都觉得不合适。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说话啊,喝什么酒。”老板娘拍桌子问道。
路寻义这才回神,幸好带着纱帽,没让人看到他的大红脸。
“随便。”
“没有随便,不喝酒滚出去。”老板的脾气当真是大,路寻义从遐思中回神,无奈可笑。
“我不爱喝酒,还请老板推荐一下。”他拿出五个铜板。
老板娘打量着面前斯斯文文的人,突然笑了笑,声音柔了下来,竟然也格外好听:“客官不是本地人。”
“路过。”
“倒是稀奇,路过我们西洲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她嗤笑一声,“听你口音,南方人吧,越州酒,送你了。”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把五个铜板退回去,单手提出一个酒坛,直接扔到他怀中。
路寻义难得无措地眨眨眼,捧着这坛酒活像烫手的山芋。
“还不去喝酒。”
路寻义也不知怎么了就坐下来喝酒了。
他从未没喝过酒,抿了一口酒,就觉得冲人,顿时有些为难。
“哎,不会喝别喝,说吧来干嘛。”老板娘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抱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她靠得有点近,路寻义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连着头上的纱帽都歪了。
果然是西洲的风才能养出泼辣的人。
老板竟然直接把他的帽子摘下:“你们江南人就是麻烦。”
路寻义仓皇地抬眸看她。
“呵,哪来的娇花啊。”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人,笑说着,大概也看出他是读书人,态度收敛了不少,后退一步,笑问道,“来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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