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110章

作者:明开夜合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许助和小覃打来的,可能是想询问晚饭的安排——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一通电话也无,或许他们已经“贴心”地留足了他们以为的时间。

  南笳说:“……还是等会吧。”

  她抬手揿亮了灯,看一眼周濂月。

  他没戴着眼镜,微微阖着眼,脸上几分明显的不爽。他捉住她的手拽过去,隔着西裤,叫她感受一下。

  南笳只是伏在他肩头笑。

  两人起来,周濂月去洗了一把脸,南笳给小覃回了一个电话。

  商量之后,南笳和周濂月决定去外面找个餐厅吃饭,将助理都叫上了。

  南笳和周濂月到的时候,许助、小覃和小玉都已经先到了。

  南笳招手:“嗨!许一鸣!”

  许助觑着周濂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等吃完饭,回酒店。

  途径一家超市,南笳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

  周濂月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回到酒店,摆脱了助理,刚出电梯的南笳,便要折返回去,“我去趟超市。”

  周濂月似笑非笑。

  “……再笑你自己去!”

  周濂月搂她的腰,将她往电梯外面推,“当然得我去。”

  “那你顺便帮我带瓶饮料。”

  “喝什么?”

  “乌龙茶。”

  “小地方有?”

  “有。别小看小地方。”

  南笳回了房间,先去洗澡。

  洗到一半,隐约听见了敲门声,赶紧潦草冲了水,披上浴巾去开门。

  周濂月提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要的东西,手里则拿着她要的茶饮。

  “谢谢。”南笳笑说。

  周濂月进来,阖上了门。

  南笳头发还在滴水,滴在了脚背上。她抬起另一只脚的脚趾去挠了挠,还觉得有微微的痒。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眼前的男人。

  “你洗过澡了吗?”南笳凑近,仰头看他。

  “没。”周濂月撇下眼。

  “一起。”南笳笑着,去勾他的手。

  酒店条件差,几乎不存在隔音一说,有时候南笳半夜醒来,听见隔壁有打王者荣耀的声音。

  所以此刻,花洒的水放到最大,借以制造一些噪声做掩护。

  南笳尽量控制音量,虽然这很为难她。

  因为某人刻意想让她失控。

  陶瓷的洗手台,砌得很低,南笳后背抵在冰凉的镜面上。

  那镜面不够干净,她知道。

  这地方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干净,低垂的灯,陈旧的银色水龙头,填缝发黑的地砖……可这件事原本就不干净,是动物本能的撕咬,伴随浑浊的呼吸,还有汗液。

  南笳气声问:“在这种地方,你是第一次吗?”

  “是。”周濂月没有说,这里让他想到那时去观摩她拍摄《灰雀》的那场景,那个显得垢腻却藏满情欲的浴室。

  他有一种劣根性,想替换掉那回忆。

  南笳还没笑出声,就不得不因为他的恶意,一下咬住他肩膀,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待缓过来,方说:“那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

  ——

  次日上午,周濂月在酒店开了一场漫长的视频会议。

  中午,发挥投资人兼某女四号家属的双重身份,请剧组一些幕后工作人员吃了顿饭。

  下午,开去他们那拍摄基地,探一探现场。

  车是在市里租的一部吉普,由许助开着,还载上了搭便车的生活制片。

  周濂月中午陪他们喝了些酒,此时坐在后座上,打开了窗户透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这剧组的生活制片聊天。

  过去是省道和县道,路况很差,沿路是无垠戈壁滩,视线的尽头,矗立着高压输电线与信号塔,空旷而荒芜。

  车开到了那拍摄地,远远的便看见了一抹红色,在一片荒凉的灰黄中,极其显眼。

  生活制片瞅了一眼,笑着同周濂月解释:“今天应该是拍南笳老师的重头戏。”

  由生活制片带着,周濂月跟着去了片场,远远地站在了摄制团队的后方。

  往前看去,穿着一身红衣的南笳,被捆在了一棵树上。

  两臂抬起,被绳索各绑在了两根树杈上,使得她呈现出一个“丫”字的形状。

  这姿势一看便难受得很。

  下午两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光秃的戈壁滩上没有一丝风。

  南笳蒙头垢面,脸色浮肿而苍白,头发成绺地黏在了她的额头和脸颊皮肤上。

  周濂月一时分不清,这是化妆效果,还是她本人的生理反应。

  似乎这一幕取景已足够,场记通知拍下一幕。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冲进了场景里。

  来回几次,各个景别都完成之后,少年掏出了口袋里的匕首,割断了绑在树杈上的麻绳。

  南笳如一具尸体似的栽倒下来,倒在少年的肩头。

  导演喊卡。

  少年立时嚷道:“笳姐好像真晕倒了!”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第一个冲过去的是小覃。

  她搂着南笳的腰,试图将人扶起来。

  身后一道冰冷声音:“让开。”

  小覃一愣,转头看一眼,急急忙忙地往旁边一让。

  周濂月俯身,搂住南笳的腰,一把将人扛起,到了树荫底下。

  随组的医生已经过来了,叫人在地上铺好了毛巾。

  周濂月小心翼翼将南笳放了下来。

  不过片刻,南笳就睁开了眼睛,视线一时没对上焦,“……我晕倒了?”

  “你说呢?”周濂月冷声。

  “低血糖……”南笳虚弱笑了笑,“刚就觉得眼前黑了一下。”

  医生赶紧拿了两支葡萄糖,拆开递过去。

  周濂月扶着南笳坐了起来。

  她缓慢喝掉了两支葡萄糖,嘴唇逐渐恢复一些血色。

  小覃冲泡了一壶红糖水递过来,南笳抱着喝了大半,整个人基本无碍。

  导演过来道歉,称没注意到她的状况,“下次不舒服要说啊,入戏是好事,但健康和安全更重要。”

  南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今儿基本都拍完了,效果也不错,先回去休息吧。”他问场记明天有没有南笳的戏,场记说没有,便说,“明天也好好休息。”

  一切消停后,周濂月带着南笳去了保姆车上。

  车门刚一阖上,周濂月便冷下脸,质问小覃:“你这助理怎么当的?”

  南笳手里一块士力架还没拆开,愣了一下。

  她知道周濂月从来不是苛责下属的人,从许助跟了他这么多年就能看出。

  她忙对周濂月说:“你冲她干嘛,她都是照我的吩咐行事……”

  “好。”周濂月推开了门,叫小覃先下去。

  小覃下了车,周濂月一把将门阖上,力气之大,只听“哐”的一声,车身都跟着摇晃。

  周濂月面沉如霜,“我不冲她,我就冲你——一个龙套,值得你这么拼命?”

  “我……”

  周濂月看着她,重重吐出一口气,“你考虑过我吗?”

  南笳怔然。

  一句“只是低血糖,不必小题大做”的辩驳,说不出口。

  她没见过这样反应激烈的周濂月,如冻湖冰封的目光与神情,其下却有浪潮剧烈翻涌。

  他的情绪冰冷而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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