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我想,朱总花了这么大力气大海捞针,这人必然很重要,若是叫对朱家别有用心的人截胡就不好了,所以我叫人把人保护了起来,绝对安全。没我的指点,谁也找不着,朱总大可以放心。”
朱凯文一时间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最后仍是笑出声:“老周你有心了。”
这人以前是朱凯文的秘书,后来犯了事。
他求朱凯文保下自己,朱凯文却没有答应。
他明白自己成了弃子。
一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弃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在他一直留了心眼,在朱凯文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肯定回答的时候,就立即启动了planB,拿着伪造的护照,连夜去了东南亚,紧跟着周转了好几个国家,彻底在这世界上蒸发了。
周濂月也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朱凯文的秘书,这事儿花了他足足快三个月的时间。
他委托解文山联系到了秘书离境之前最后联系的人——跟朱家有所嫌隙的孙家,方才得知,秘书在国外还联系过孙家的人一次,显然是想出卖朱凯文的秘密获得庇佑。
但孙家并不敢。他们只是朱家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且只是单一领域的。论体量论背景,要跟朱家抗衡,无异于蚍蜉撼树。且巨人倒下的时候,怕是要顺带压死一群小鬼。所以,要真拿着这把柄去要挟朱家,最后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因此,周濂月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索性顺水推舟地将这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周濂月是要彻底解决这人,还是要拿他去狗咬狗,那都不关他们孙家的事了。
朱凯文收了鱼竿,笑说:“既然天气正好,我们不如回去,开一瓶酒,好好聊聊这事儿?”
周濂月笑说:“朱总是主人。客随主便——走吧,我帮朱总把这船一起划回去。”
船回到栈桥,管家过来,牵绳拴在了木桩上。
周濂月和朱凯文有说有笑地提着渔具进了库房,放了东西,各自回房,换衣服。
在自己房间里,周濂月脱衣服才觉察到自己一背的冷汗。
在湖上,朱凯文的话里每一句都暗藏杀机。
方才他真是动念要铲除异己吗?
不知道。
是与不是,都只在朱凯文的一念之间。
周濂月换了衣服,到花园去。
朱凯文开了瓶香槟,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他在藤椅上坐下,两腿交叠着搭在藤编的圆桌上,笑说:“合同拿来瞧瞧吧——我想,你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周濂月将合同文件丢过去。
朱凯文咬着雪茄,翻了翻,“哟,很有诚意。”
周濂月平静地说:“倒也无妨跟朱总推心置腹,虽然朱总多半不信。我这么做真就只为了跟Celine离婚。”
朱凯文挑了挑眉,“倒是我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非要这么说。是。”
朱凯文这人有一个优点,能叫他心悦诚服的人,他不会再使什么阴招,会很乐意跟人坐在棋盘两端一较高下。
周濂月也算是他看着一路成长过来的,这人一开始做事就颇有大将之风,那时他尚且受到朱家老爷子的掣肘,老二吃喝嫖赌不成气候,老三Celine女流之辈又只顾情情爱爱的,更扶不上墙。
有了周濂月,他仿佛得了左膀右臂,没花三年之间,就把老爷子逼退二线,自己成了掌舵之人。
这样的人,是自己人还好说,倘若成了敌人……这也是为什么,有一刻他真动了杀心。
周濂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朱家软肋,扳回一局,这是他的本事,他心服口服——也不得不服。
朱凯文笑说:“赶明儿,我一定要会一会那位把你逼到这份儿上的女士。”
周濂月笑说:“但愿有这个机会。”
周濂月在朱凯文的庄园里又停留一宿,次日早上离开。
当天晚上,朱瑟琳那头便签了离婚协议和宣誓书,将宣誓书呈交给省高等法院即可生效。
许助和周濂月碰头,当下长舒一口气。
他说:“周总,昨天我好像隐约听见了枪声。”
周濂月语气淡淡:“什么枪声?开香槟的的声音。”
许助将信将疑,却也不多问,只报告正事:“周季璠董事已经知道了您要跟朱女士离婚的事,希望您赶紧回国,跟他汇报。”
周濂月语气不善:“告诉他,我的私事犯不着跟他汇报。”
许助点头,又说:“对了,还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
周濂月瞥他一眼,“你先说说。”
许助:“我没订今晚的机票。”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助笑说:“我帮您买了明天上午去巴黎的机票。”
周濂月一顿。
许助知道他已经明白了,笑说:“南小姐明天早上抵达巴黎,参加时装周的活动。”
周濂月:“奖金照扣。”
许助:“……”
第44章 (回到我身边)
南笳第一次参加时尚活动,关姐很重视,怕小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安排了第二个助理。
南笳开玩笑说,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了。
颠簸十几个小时抵达巴黎,那儿的气候让南笳久违地感觉到像是一猛子扎进了南方的冬天,湿冷,黏糊。
都说巴黎是浪漫之都,南笳只感觉到冷,丝毫没有浪漫。
他们下榻于丽兹酒店,抵达后的第一天,工作就是拍照。
拍完室外拍室内,工作室从几百张里面挑出来九张精修,发在微博,收获一堆赞美和营销号发布的比美贴。
瞿子墨是次日抵达的。
他没有接受品牌方或者杂志的邀请,过来这趟也不是为了看秀,纯粹的私人行程。
换言之,陪南笳。
瞿子墨录完那综艺之后,趁着热度又接了两个广告,自称整年的KPI已经完成,经纪人再逼他他就要彻底罢工了。
这两三个月时间,南笳和瞿子墨的互动没有特别避嫌。
瞿子墨的经纪团队有点不高兴,毕竟南笳人气再火也是个新人,多少有点蹭影帝热度的嫌疑。
但瞿子墨的态度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他俩又不是走粉丝经济那一挂的,别老把饭圈术语挂在嘴上。
两人屡次被拍到一起吃火锅,在日本逛展,或者同游迪士尼乐园。
都在问是不是在一起了,两人微博维持一贯低调的风格,从未针对此事发表过任何回应。
几天的活动结束,南笳没有立即让小覃帮忙定回国的机票,而是打算先跟瞿子墨一道去一趟威尼斯。
瞿子墨是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了自己的影帝奖杯,威尼斯对他而言是福地,他因此想带南笳去看看。
瞿子墨自费,和南笳住在同一家酒店。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南笳和瞿子墨去酒店的酒吧小酌。
整体棕黄色色调的小酒馆,灰绿色的古董皮椅,小小的一个吧台和展示柜,墙上挂着多幅黑白照片。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南笳打量着那些照片,瞿子墨问她想喝点儿什么。
南笳犹豫。
瞿子墨笑说:“不知道点什么那就点血腥玛丽吧。”
“有什么说法吗?”
“你进门时没注意?有个牌子的,这里叫海明威酒吧。”
南笳愣了下。
难怪墙上挂着海明威的照片。
瞿子墨说:“当时,为了不让海明威的妻子玛丽闻出来他喝了酒,酒保用番茄汁和伏特加专门调制了一款鸡尾酒,也就是血腥玛丽。”
南笳笑说:“我以为跟那个英国女王有关。”
瞿子墨笑说:“尝尝这儿原汁原味的?”
南笳摇头,“……不太喜欢酒里有番茄汁。”
她顿了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由古巴,朗姆酒加可乐。
然而,她最终说:“……那就尝尝吧。”
瞿子墨则点了马蒂尼,据说是二战时期海明威带火的酒,南笳笑称海明威真是鸡尾酒届的带货王。
两人碰杯,南笳脑中无端有个声音:
敬海明威。
喝着酒,闲聊。
瞿子墨问南笳,有没有什么地方,相对她而言是福地,就像威尼斯之于他。
南笳笑说:“这个问题,得等我得了影后才能回答你。”
“那你下次进组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最近在跟我经纪人一起挑本子,目前没看到特别好的。实在不行可能先去演个配角,主角人设好的好本子实在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瞿子墨笑说:“你心态真的很稳重。我当年在你这个阶段,比你浮躁多了,天天就想着赶紧证明自己。而且我这人天赋不大行,瓶颈过好长一段时间。”
南笳说:“因为你家庭环境好,成长也很顺利,有退路,就会有心理缓冲区,天然会缺少一种真实的求生欲和挣扎感。”
瞿子墨愣了下,“……这个道理,我是花了四五年时间才想通的。”
南笳笑说:“旁观者清吧?我看过你早期的电影,蛮明显的,你驾驭不了那种天生缺乏安全感的角色。在严导的戏里你突破很大,完全是打碎了重塑的状态,得奖实至名归。”
瞿子墨看着南笳,一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