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蒋承霖笑得无所谓,“工作而已,只要钱到位,什么表演我都会。”
这句话是付阮说过的,如今蒋承霖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还外送了一句:“当演员也是商人的必备技能之一,钱赚得越多,演技越好。”
付阮从盛怒到平静,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蒋承霖说的没错,有人搭台就有人唱戏,我方唱罢他方登场,戏台上永远不缺戏唱。
付阮按下中控,对开车的封醒说:“我饿了,去喝粥。”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停下,车内四人先后下车,蒋承霖看了眼面前粥店,眼底闪过轻诧,“你也知道这家店?”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是怎么知道的,她吃不惯夜城菜,有一天她三哥给她打包了两碗粥,她才知道这里有一家特别地道的岄州粥店。
进门,找座位坐下,店员上前,付阮说:“生滚牛肉粥,不放葱。”
蒋承霖:“鱼片粥,可以放姜水,不要姜。”
封醒和小龙打从进门开始,就没准备跟两人坐一桌,四个人,三张桌子,不知道存的几个心眼。
能在夜城喝到一碗地道的岄式粥,上坟都会心情好一点,付阮眉头舒展,柔顺的发丝垂在眉宇间,穿着白衬衫,简简单单,好看中又掺着几分乖。
蒋承霖坐在她对面,摘掉眼镜,垂目时睫毛浓密如扇,鼻梁又挺又直,斯文又安静。
这样一副登对又温馨的画面,饶是谁也想不到,两人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以及半小时之前,两人分别将刀子钉在了同一个人的手背上。
第29章 前妻也是妻
付阮和蒋承霖对面而坐,认真喝粥,通程没有交流,吃完后各自买单,出门分道扬镳。
付阮回去后洗个澡就睡觉了,根本不在意今晚的事,会在夜城闹出多大的风浪,反正分杯羹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多了个人被当垫背。
隔天付阮睡到自然醒,睁眼看到封醒两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窦海龙约你今晚七点见面。】
付阮没有情绪,意料之中。
晚上七点,付阮如约而至,地点是一处专供官员活动的私人会所,从车上下来,付阮看到同样刚来的蒋承霖。
蒋承霖先出声打招呼:“四妹。”
付阮回应:“四哥。”
两人一同往里走,单看状态,看不出恩,也看不出怨,让人摸不清头绪。
窦海龙秘书在半路相迎,把两人接到包间门口,推开房门。
付阮和蒋承霖往里走,包间很深,拐过弯才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白衬衫灰西裤,闻声抬头,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方脸浓眉,是张正气的脸,很难想象他跟陈欢会是亲舅甥。
窦海龙起身,笑着道:“感谢蒋总和付总赏光赴约,久仰大名了。”
蒋承霖微笑:“窦局客气,我来夜城有一阵了,一直想来拜访您,又怕唐突。”
付阮脸上一模一样的职业微笑,半真半假道:“希望窦局听到的都是我比较好的一面。”
窦海龙闻言,很快说:“哪儿会有不好的,付总和蒋总全都年轻有为,就是两人不常来夜城,不然这次肯定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招呼两人落座,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一番客套寒暄过后,窦海龙主动挑起话茬:“今天约两位过来,是想当面儿给两位赔个不是,我那个糟心的外甥陈欢,给两位添麻烦了。”
付阮和蒋承霖各坐沙发一头,闻言,不约而同地沉默,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没有笑容,连假客套都省了。
窦海龙见状,心底警戒马上抬高了几个档次,知道蒋承霖和付阮不会好相与,只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难搞。
短暂停顿,窦海龙明显叹了口气:“我父母去世早,我是我姐带大的,她很早就出去打工挣钱,一路把我从小山沟供到夜城,因为我把结婚都给耽误了。陈欢是独生子,我姐四十五岁生的他,年纪大了,平时疏于管教,我又工作忙,前阵子一直在外地出差……“
讲了半天,窦海龙自己打断自己:“我不解释,子不教父母过,陈欢做错事儿,我这个当舅舅的有责任,今天我以茶代酒,替他给两位赔礼道歉了。”
窦海龙举起茶杯,对面付阮和蒋承霖却都没动作,杯子尴尬的举在半空,足足过了四五秒,蒋承霖才缓缓开口:“窦局,您先把杯子放下。”
窦海龙望着蒋承霖那张矜贵淡定的脸,暗道名门望族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那种遇事不慌的从容和底气,聪明孩子要修炼很多年,普通孩子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窦海龙今天叫两人来,试探为主,并不想得罪,他将茶杯放下,蒋承霖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地说:“从我个人角度,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为了亲人不得不跟两个陌生的小辈赔礼道歉。”
窦海龙道:“蒋总别多心,陈欢做错事儿,他承担结果是天经地义,我身为家长道歉也是理所应当,在我这儿只论对错,不存在年纪大小。”
蒋承霖:“窦局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对错分明,您心胸宽广,但我这个做小辈的,年纪还轻,修炼不佳,我没办法像您一样。”
蒋承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窦海龙想一杯茶就一笑泯恩仇,他可不乐意。
窦海龙当然听得出来,面上带歉,嘴上道:“两位都出身名门,从小受高等教育,明是非,懂礼数,不像陈欢,从小到大基本没什么人管他,不学无术,一身的臭毛病,我就几天不在夜城,他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别说你们,我都想打死他!”
这话明着在褒,实则在绑,通篇下来,全是替陈欢的开脱,像是付阮和蒋承霖但凡不依不饶,那都是有辱名门二字。
付阮闻言,不动声色:“窦局误会了,付家不是什么名门,我也不是很懂所谓的礼数,相反我什么都做,我爸从小就告诉我,没有不能做的事,只有不能承受的代价,无论几岁,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这话只有付阮说才压迫感十足,因为付家的确不是名门,众所周知,付长康是混子出身,奈何非常有经商之才,以及为人十分的心狠手辣。
付阮这席话也摆明了告诉窦海龙,别来这套,蒋承霖出身名门,他兴许会顾及礼数,她不会。
三人短短几轮交锋,窦海龙明显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在官场混迹几十年,再怎么样也不会搞不了两个毛头小孩,实则紧迫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点头表示赞同,窦海龙道:“付总说的没错,无论什么年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尤其是错误的行为,本来我想把陈欢带过来,让他当面儿给你们道歉,但他目前还在医院治疗,医生不放他出来,两位是什么意思,直讲无妨,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付阮:“不说意见,我这建议倒是有一个,陈欢最近一直在主动找我,非要带我回家见您,说要以外甥媳妇的身份,让您把南岭项目交给我做,您身居要职,亲戚队伍里混进这样一个败您清誉的人,我觉得您不如把他交给我,借此把这层亲戚关系断掉好了。”
付阮说的风轻云淡,窦海龙听得背后寒颤,当着蒋承霖的面儿,外甥媳妇四个字太过刺耳,再看蒋承霖,果然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面色不善。
窦海龙刚想说话,蒋承霖先一步开口:“前妻也是妻,我俩吵吵闹闹,不代表随便哪个人都能过来乱喊乱叫,没人教过他,别人的东西,乱动要被剁手的吗?”
第30章 不按剧本演
别人的…东西?
付阮抿着唇,努力不露出想骂蒋承霖的痕迹,丫摆明了借机寒碜她,吃定她不会在这会儿跟他一般见识。
窦海龙听说过蒋付的传闻,岄州大名鼎鼎的蒋承霖和付阮,老百姓如雷贯耳,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商业联姻,结婚当天宣布岁宁山庄启动,项目一结束,立马离婚拜拜,离婚后据说分赃不均,导致两人狗咬…虎狼相争。
两人明明关系不和,蒋承霖又上赶着去帮付阮,窦海龙第一反应,怕两人一起合伙设套圈陈欢,然而陈欢支支吾吾,根本说不清他跟付阮闹僵的原因,窦海龙只知道陈欢先约的付阮,之后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騒扰,昨晚的局也是陈欢约的。
今天看到付阮本人,窦海龙瞬间明白了,陈欢就是见色起意,色心不仅迷了眼,还壮了胆。
面对付阮和蒋承霖的双重夹击,窦海龙心知混是混不过,今天不拿出点儿像样的筹码来,他们都不会放过陈欢。
尴尬附和,窦海龙说:“是,陈欢的现在都是他自作自受,我从来没想过替他开脱,今天约两位过来,一是想作为家长,我有义务当面儿给两位道歉;二是站在规划局的角度,我也要跟两位说声抱歉。”
“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老板,尤其是岁宁山庄,夜城方一直有在关注,现在南岭开发区准备做一个大型的商业医疗项目,体量会比岁宁山庄更大,如果两位有意向的话,我想正式邀请两位参与南岭项目,希望两位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到我们工作上的合作。”
终归要聊到这个话题,只不过付阮和蒋承霖都在唱红脸,加速了进展而已。
闻言,付阮先声道:“私事归私事,工作归工作,窦局不用担心我会公私不分。”
窦海龙点头微笑,客套了几句,而后看向一言不发的蒋承霖,“蒋总的意思呢?”
蒋承霖面色淡淡,口吻也没有不善:“付总心胸宽广,我拍马不及,以我对自身的了解,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公私分明。”
话落,窦海龙神色肉眼可见地意外,他已经明示用南岭项目熄火,连付阮都不再咄咄逼人,没想到蒋承霖会拒不接受。
别说窦海龙,付阮心底也打了下鼓,不晓得蒋承霖葫芦里卖的哪门子歪门邪药。
包间中刹那陷入沉寂,沉寂代表着僵局,付阮不准备搭腔,蒋承霖也没想再说话,半晌,终是窦海龙再次主动,“希望付总和蒋总不要误会,以为我是拿南岭项目去抵陈欢的错,那我成什么人了?说实话我比你们更恨陈欢,他这一闹,影响的不光是大家的心情,更是整个南岭项目,这次的项目不会公开招标,会选择内部邀请招标的形式,我前阵子一直在忙这个事儿,邀请书都做好了,还没等约人…“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意外之喜,本想借陈欢敲开窦海龙的门,没想到进门后连邀请书的名字都写好了。
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蒋承霖,付阮心说,差不多行了。
谁料蒋承霖道:“比起被人说要钱不要脸,我更在乎我前妻的面子。”
前妻一时没绷住,脸咔嚓一沉。
窦海龙也是有些坐不住,看看付阮,又看向蒋承霖:“蒋总严重了,工作挣钱是天经地义,只是过程中横生枝节,闹了些不愉快…“
蒋承霖:“我确实很不愉快。”
付阮:“……”
窦海龙:“……”
三人里有两个没想到,今天的困难点竟会出现在蒋承霖身上,一次有可能是欲盖弥彰,那么两次就有点铤而走险了。
房间中安静片刻,付阮道:“其实蒋总的顾虑没错,窦局公私分明,但外面难免风言风语,让窦局搅进风口浪尖就不好了。”
窦海龙道:“我选择两位,是因为两位有这个资本,身在其位,无论怎么选都会受人诟病,我问心无愧就好。”
付阮不管蒋承霖,先把自己这边敲定,“既然窦局不在意流言蜚语,那我也就不妄自菲薄了,付家确实有这个实力。”
窦海龙也是抱着搞定一个是一个的心,当即说:“那我提前预祝付总一切顺利。”
两人隔着桌子达成口头协议,窦海龙见付阮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可是余光瞥见蒋承霖,刚松的气立马又提得更高。
窦海龙:“蒋总这边…”
蒋承霖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不辨真假的笑容:“付总开心就好。”
窦海龙彻底被蒋承霖搞懵了,原以为两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如今付阮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他连蒋承霖想要什么都没摸清。
付阮已是忍无可忍,侧头看向蒋承霖,不咸不淡道:“蒋总不用太顾虑我的感受。”
蒋承霖侧头回视付阮,淡淡道:“心就这么长的,没办法。”
他脸上没带笑容,可这一刻窦海龙真正觉察出不对味儿来,蒋承霖似乎对邀请名额毫不在意,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欲擒故纵。
付阮跟蒋承霖四目相对,看似平静,实则瞳孔都带着警告,警告他不要乱搞事。
蒋承霖别开视线,看向窦海龙:“窦局不用担心,只要以后付总出现的地方,周围一千米之内,陈欢和他身边的人不出现,我保证不会对他怎么样。”
窦海龙下意识接话:“蒋总放心,他要是再敢騒扰付总,用不着你出手,我亲自打断他的腿,叫他丢人也给我躺在家里丢人。”
蒋承霖一本正经:“当下的职场大环境,对女性已经很严苛了,同样一份工作,女人必须要比男人付出双倍,十倍,甚至更多,才能在满是男人的地盘里站稳脚跟。女人不漂亮是错,太漂亮也是错,搞得正常工作还要兼职防狼。”
付阮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想着沈全真埋汰人的话:国外的驴子——怪腔怪调。
本以为蒋承霖要以一席冠冕堂皇的说辞作为结尾,谁料他兜来兜去,又绕回了开始:“全世界女人那么多,流氓也不少,我管不了别人,谁要是敢碰付总,我一定奉陪到底。”
第31章 感谢四哥给我上课
告别窦海龙,付阮和蒋承霖前后走出房间,转过身的刹那,付阮立马沉下脸,一直到出会所,两人全程无交流。
付阮坐上车,封醒见她面色不善,“没谈妥?”
付阮:“南岭项目走内部邀请招标,邀请书这周下来。”
封醒:“给蒋老四没给你?”
付阮:“我答应了,他没要。”
封醒微顿,紧接着一针见血:“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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