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二
“无所谓了。”梁澜军摇摇头,“他们有钱有地位,有践踏人的?资本。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为什?么我要被龚照害成这样?他还有警察给他伸冤,我有什?么?”
海姝深呼吸,停顿片刻后继续问?:“然后呢?你是怎么动手的?”
“麻醉.枪。”梁澜军说。
还在灰涌大学读书时,梁澜军就时常做些小机械。艰难度日时,他曾经在小学门口摆摊,卖过?这些小机械。到了周屏镇之后,生活安定下来,研究它们的?时间?变得更多。很早之前,他就在纸上设计过枪,但一直没有做过?。
制定报复计划时,他明白自己只有深夜有机会,所以选择的?人里,必须都有夜晚独自出门的习惯。
平生喜欢夜跑,李回总是晚上出去喂食流浪狗。至于薛柠林,她是夜店的?常客。
梁澜军开着改装的桑塔纳经过?老路,由周屏镇来到市里,花时间?摸清楚他们的?行踪,开始制作麻醉.枪。枪的?制作对他来说没有难度,但药水却不好买。用于人的七氟烷等药物不会在市面上流通,非要买也不是不行,但他担心在购买这一环露出马脚,索性买来牲畜用的?麻药。
一切准备就绪,梁澜军的第一个目标原本是薛柠林,但那段时间?薛柠林像是对夜晚的?娱乐厌倦了?,窝在学校不出来。无法,梁澜军只好转向隔三差五夜跑的?平生。
平生在警察堆里长大,身材高大,似乎不觉得危险会找上自己,总是在夜里看不到人的?地方跑步,还戴着耳机。
梁澜军将车停在阴影中,在他经过?的?时候扣下扳机。梁澜军吃痛停下,发现自己脖子上被扎了?什?么,马上反应过来应该逃走、报警,但药效很快,他踉跄着摔倒,手机摔出半米远。梁澜军立即上前拿走手机,俯视着举起手挣扎的平生,在他彻底昏迷后,将他拖上车。
他早已给“二椅子们”选好了葬身之地,他要他们经受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就像这些绝望和痛苦是加诸在龚照身上。
在老车间?的?竖井上,平生已经有一些意识了?,为防意外,梁澜军将他手脚都绑起来。他无法说话,流着泪看向?梁澜军,仿佛在问你是谁、为什么?
梁澜军露出一个冷血的?笑?容,对平生说:“你们这样的人在毁掉别人时,考虑过?别人是谁,为什?么应该被毁掉吗?”
梁澜军站起来,像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踩在平生背上,将他踢了?下去。
下方发出沉闷的声响。梁澜军蹲下来,仔细听着,平生还没有立即死去,发出极其细微的喘息。他在上面等着,电筒投下去一束光,将平生照得近乎发白。在这束光里,平生抽搐,手缓慢地前伸,做着最后的挣扎。当那喘息终于停止时,他终于不动了?。
梁澜军这才沿着梯子下去,收拾好尸体,丢进?走廊尽头早已挖好的土堆里。
当他从地下室爬上来时,感到自己又新?生了?一回。
杀死平生这样的?人,是对他被践踏前半生的补偿。
之后,他改进?了?麻醉.枪,等待下一次机会。本来他可以立即杀死李回,但杀死平生的?兴奋感还没有过?去,他不急着再来一次。他一向?是个节俭的?人,小时候父亲给他一包牛肉干,他每次只吃一条,回味十天半个月,直到回味已经不能让他快乐,再拿起下一条。
而且他也不敢马上行动,此时警方还只是把平生案当做普通的失踪案调查,如果李回这时候也失踪了?,警方必然会重视起来。
等待过?程中,他发现薛柠林又开始去夜场了?,每次都喝得大醉。是什?么原因梁澜军不知道?,但他知道机不可失。
杀害薛柠林甚至都没有用到麻醉.枪,她晃晃悠悠走在路上,梁澜军缓缓将车开上去,假装问?路,薛柠林迷迷糊糊指路,梁澜军看准机会,将她拖到车上,她大叫挣扎,梁澜军一拳将她打晕。
她从竖井上掉下去之前,酒都还没有醒。梁澜军问她为什么要逼柳湘,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嘟囔着说:“那个……绿茶,她活该,她活该……”
如果说梁澜军此前还有一丝不确定,此时就是完全肯定柳湘的死就是因为薛柠林。哈哈,厄运真的?会遗传,哪怕他并不是柳湘的?父亲,他被“二椅子”毁掉前途,人生一塌糊涂,他资助的女学生也要遇到这种人!
怒火烧得旺盛,将薛柠林推下去之后,他没有等到她死,立即下去,抓着她的?头狠狠砸在地上。很快,她就没气了?。
这半年来还发生了一件让梁澜军意想不到的?事——他在电视上再次看到了?龚照,但这次出现的?不是光鲜的?龚照,而是落魄的?邋遢的。龚照居然被抓了?,警方还要调查龚照背后的?风满地产!
他搜罗来所有相关新?闻,从起初的?兴奋变得愤怒,然后麻木。原来龚照是因为玩死了?人才东窗事发,那个死去的?孩子才20岁,而大量被龚照、“二椅子们”伤害的?孩子也都不满20岁。
这帮畜生!
薛柠林失踪后,梁澜军注意到警方的?动作明显比平生失踪时更多了?,他按兵不动了?一段时间?,等到入冬后,李回投喂流浪狗的?次数变多,范围变大,经常去更加偏僻的地方喂狗。
梁澜军觉得时机又来了。
对付李回时,梁澜军用的麻药比平生少,李回比平生小了?一圈,看上去弱不禁风,如果用药太多的?话,他担心李回会在睡梦中死去,那就太便宜这“二椅子”了。
但正?是这次出现了?小失误,李回没有被彻底迷晕,醒过?来后在车上和梁澜军打了起来,血流在座椅上。
梁澜军气急败坏,照着李回的脖子又是一枪。这次,李回没有再醒来,摔断脖子时也许短暂醒来过?,但梁澜军无从判断。
三名被害人中,他可能是死得最不痛苦的。
看着监控的所有队员都心中发沉,这三人是绝对无辜的?,尤其是李回,他甚至根本不是梁澜军口中的?“二椅子”,他只是长得阴柔,可这样一个寒冬坚持照顾流浪狗的男学生,竟然就因为这种荒唐恶毒的?理由死去了?。
海姝也有些喘不过?气,忍耐着问:“那万泽宇呢?”
警方已经找到了?答案,但还需要梁澜军的口供作为佐证。
“杀他是个意外,他发现地下室了。”梁澜军说。
杀害李回后,梁澜军打算暂时收手了?,一方面是他的心理已经得到满足,另一方面?是警方的?调查更加密集。春节前最后一次去市里,他得知三起案子都不再由各自的?分局负责,而是转移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他眼?皮跳得很厉害,虽然不清楚刑侦支队的能?力,但毕竟级别上去了?,说明警方非常重视。他开始坐立不安,想到万一警方查到周屏镇来该怎么办?地下室到底安不安全。思来想去,他打算趁警方还没来之前,再去老车间?看看。
然而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那天夜里,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是骑摩托车去的?,车停在背向镇里的地方,但正?当他要进?入地下室,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动静。他立即关上地下室的门,找了?个死角躲起来。
这时,他看见一个黑影进入老车间,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是万泽宇。
他心跳如雷,想:万泽宇来干什么?
万泽宇没有发现他,将楼梯踩得“哐哐”响,往楼上去了?。
他不敢离开,继续躲着。
不久,又有个黑影出现,和万泽宇一样也是东张西望,然后上楼。这个人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袁衷。
天台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他听不清楚。后来一声闷响落在地上,他太熟悉这声音,人体坠落就是这样。
天开始下雨了?,下楼的?只有万泽宇,手上还握着一把砍刀。冬雷劈过,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万泽宇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他觉得万泽宇看到了他。
但万泽宇没有走过来,而是匆忙走到厂房外。
他知道?,万泽宇一定是去看袁衷死没死。
雨声风声太大,他听不清外面?的?动静。时间在这时变得无比漫长,好像过?了?整整一夜,他才听到引擎远去的声响。
他又躲了?半个小时,这才走到厂房外,黑夜静默,没有一颗星辰。他靠着对老车间?的?熟悉,找到了?万泽宇埋尸体的?地方,居然就在离厂房十来米远的荒草地里。
他警铃大作,不止是担心万泽宇是否看清了他的脸,更担心一旦万泽宇杀人的?事曝光,他的?地下室也保不住。
又一道?闪电经过?,冷雨将他全身浇透。他想,他必须解决掉万泽宇。
万泽宇在杀人后没有任何异常,像个天生的?杀人狂,而袁衷是个在厂里可有可无的?人物,除了?梁澜军,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袁衷不见了。
周屏镇最近有件大事,广副厂长的儿子广军要结婚了?,正?式婚宴之前还有告别单身的?娘家宴。梁澜军看准机会,在熏腊肉时来到万泽宇跟前,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把尸体埋在哪里。”
万泽宇眼?神陡然一变,仿佛不明白他这样离群索居的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梁澜军:“很巧,我在那里也埋了?东西,打算转移到这片林子里来。合作一下,怎么样?”
万泽宇有些准备不及,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问,“找个时间?详细说。”
梁澜军:“就今晚,广家筹备婚礼,没人注意。”
他们约好凌晨在林子里见面?,梁澜军知道?万泽宇必然起了?杀心,但他有一样万泽宇没有的东西——麻醉.枪。
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半小时,万泽宇出现,手里明晃晃地甩着那天在老车间出现的刀。
“老梁,出来吧老梁。”
梁澜军躲在树干后,将呼吸压到最轻。
“你还挺会躲。”万泽宇轻蔑道:“那天我就觉得厂房里好像有双眼?睛,原来还真有啊。你说你大晚上不睡觉,跑那儿?去窝着干什么?都说你是个老实人,我看你也没那么老实。”
梁澜军紧握着麻醉.枪,指尖稍稍颤抖。万泽宇在离他不远的树林里缓缓走着。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聊聊这么简单吧?你想杀了我。”万泽宇笑?道?:“真巧啊,我也是这么想。那天你看到我杀死袁衷了吧?对就是用这把刀。”
万泽宇将刀对着月光,“这刀还是我去袁衷家拿的?,啧。你猜我为什么要杀他?你肯定猜得到,因为就像你约我一样。袁衷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他的?,我们不可能?共存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万泽宇脚步停下,森冷的?气息几乎吹到了梁澜军耳边,“出来吧,梁澜军。”
梁澜军用最快的?速度转身,一枪打在万泽宇脖子上。万泽宇显然没料到梁澜军有枪,挥刀就砍。但梁澜军已经跑开,他再次举刀时,感到脖子剧痛,身体发麻,眼前也不再清晰。
梁澜军用了最大的剂量,万泽宇很快就不动了?。
但万泽宇没有死,他立即用万泽宇带来的刀砍断其脖子。
万泽宇可不像袁衷,失踪几天也没人在意。天亮后就是广军的?婚礼,万泽宇失踪的?事一定马上就会传开。
梁澜军已经想到一个误导警方调查的完美计划,他要用万泽宇和袁衷的?尸体,来制造一个充满仪式感的?诡异现场。
那是极其忙碌的?一个夜晚,万泽宇的?四肢、头颅和袁衷的头颅和躯干被砍下,和平生等人埋在一起,万泽宇的躯干被放在熏桶中,其上悬挂袁衷的?四肢。
太阳升起之前,他清除了?自己的?足迹,如果还有遗漏,也可解释为他本就来熏过腊肉。
在广军被熏桶中的?景象吓到晕厥时,他正?在婚宴结束后的?牌桌上赢了一把牌。他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但人情世?故,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被拉着打牌。
梁澜军在审讯室抬起头,“我认罪。”
和那双晦暗的?眼?神对上,海姝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不对,这不是全?部真相。
第39章 凶喜(39)
39
根据梁澜军的交待, 程危迅速在玻璃厂修理车间找到了被藏起来的麻醉.枪。海姝在耳机中听到程危汇报的情况,眼前,梁澜军的神情仍旧十分麻木, 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所陈述的细节与警方掌握的证据、以?此?做出的推断大致相符, 然而其中却有个非常明显的遗漏——赵月隐身了。
海姝说:“你是一个人作案?”
梁澜军下意识直起腰背,“是我一个人。”
海姝问:“赵月不知情吗?”
梁澜军露出稍显轻蔑的笑, “她一个女?人家,就懂些烧饭做菜, 胆子?还小,我告诉她干什么??”
海姝顺着这句话往下说:“是啊, 她一个女?人家, 只会烧饭做菜,你在家里?不做家务,也没有帮她做过菜吧?”
梁澜军不语, 眼神?警惕, 忽然之间, 他皱了下眉,像是想起了什么。
海姝说:“所以你们结婚十多?年了, 她都不知道你连饺子?都不会包,但那天我去做客时,她为什么?要叫你包饺子?呢?扮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给我看?”
梁澜军过了半分钟才说:“她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没跟她说过。”
海姝问:“但你前期寻找目标、踩点, 最后动手都需要大量时间。你整夜整夜不回家, 她不会问你在外面做什么吗?”
梁澜军说:“你去过我家, 看到我和赵月分开住在两间房了吧?结婚太?久, 已经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每时每刻都需要知道对方的行?踪。我们只是凑合着过日子?而已。”
海姝说:“你们当初结婚时呢?”
梁澜军垂着眸, “就那样吧。”
“相似的遭遇,和共同的仇怨让你们走到一起。”海姝说:“你们之间有比夫妻更深的东西。”
梁澜军摇头, “能?有什么?我和她都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两个底层人抱团取暖而已。我们需要一个家庭,而不是爱情。”
上一篇:生崽痛哭:豪门老男人低声轻哄
下一篇:你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