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亲吻你的眼睛 第37章

作者:桃花啤酒深千尺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他想要弄死骆徐青,有一百种残酷的?方式。

  骆徐青很想镇定的?大?声斥驳她,但他的?嗓子却因为太害怕痉挛得说不出话来。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混个无期。”隋昭昭将视线落在他颤抖的?嘴角上,“别到最后妻离子散,还死无全尸。”

  一句话,唤醒这个中年男人?自?以?为强大?无比的?内心的?烂俗卑劣的?恐惧。

  骆清河坐在不远处,掏出手机拨通的?一个电话:“林诃,叫上隔壁刑侦的?,来西塔山疗养院抓人?。”

  “说说吧,她为什么自?杀。”骆清河冷着脸,眼神?宛如在看杂碎一般。

  “这点你还是去问?老爷子吧。”骆徐青双肩无力的?塌陷着,又变回?了那幅如同死尸的?模样。

  他不人?不鬼的?逃了这么多年,装过疯卖过傻,双膝下跪给人?磕头磕得稀烂。

  他以?为他逃得足够远,但不死的?真相终有一天会直穿心脏。

  生命从来不泯于短暂,却落笔于纵深。

第43章 常安诺

  (完)

  每到夏天, 温度高分?子扩散得又快,要是还正巧赶上一次大消毒,医院病房里的味道有多窒息就不?言而喻了。

  白天的医院走?廊总是要比夜间多了几分人情味的。

  半夜时不时会有那么两间病房里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门口长椅旁蹲着的家属佝偻着背脊, 握着嘴巴失声痛哭。这些个人?物似乎已经成为了医院场景的主要NPC。

  天一亮,意味着病房里的病人们又在阵痛中扛过了一天, 保温盒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粥和清淡的家常菜, 烟火气悄无声息的入侵到了冰冷的白墙中。

  常安诺在出租房里躲了三天三夜不?敢合眼,她在每一个警局门口似乎都?能看到行踪诡异守在一旁的人?,她不?知道究竟是她神经崩溃太?过草木皆兵了, 还是姓骆的真的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了。

  ——也是, 也该轮到他如临大敌了。

  常安诺冷笑。

  她手里攥着的东西足够骆徐青连带着一连串的罪犯坐满整个临京的拘留所。

  常安诺已经没有太?多的顾忌了,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骆清河而已。

  ——他快要大学毕业了吧。

  常安诺无论如何也想要见这个孩子一面,有人?跟她说?骆清河最近在临京西区医院, 那是他今年的第四台手术。

  医院病房区即使是白天也相?当安静,消毒水的味道能带给?常安诺心安。

  她走?到骆清河的病房前, 停住良久。

  常安诺在跟骆徐青撕破脸皮的时候的那股玉石俱焚的英勇强悍,在这一刻却瓦解得分?毫不?剩了, 她面对这个孩子总归是有些忐忑的。

  病房的门被打开,看到里面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常安诺不?安的心瞬间如坠冰窖。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看看他。”骆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骆清河的床前,看到她笑着招了招手, “他刚动完手术,人?还没醒呢。”

  “我以为您是唯一可?以的信任的人?了。”常安诺当然知道骆老爷子出现在这里的意思。

  一个月前,她已经确定了老爷子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也没参与过骆徐青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是暗地里将骆清河托付给?了他。

  一个月后,老爷子在常安诺拿到锤死?骆徐青的证据后又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了骆清河的病房里。

  她显然低估了骆家对小辈的凝聚力和包容度。

  “你当然可?以信任我, 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的原因,骆老爷子满脸的皱纹却柔化了他年轻时凶利狡猾的五官,在商圈翻云覆雨的传奇人?物,这么一看似乎也只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但常安诺知道,他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你过来看看清河吧,他长得像你。”骆徐青一辈子驰骋生?意场,什么牛鬼蛇神他都?见过,常安诺是他为数不?多看走?眼的那类人?,谁也没想到一个那样柔弱如傀儡般的戏子,骨子里竟然能够那么狠。

  “您为什么在这里?”常安诺没有依言靠近,疲惫的躯体?还是霎那间的警觉了起来,“您不?是说?过绝不?助纣为虐吗?”

  “我答应过你,自然作?数。”骆徐青粗糙的手背覆上骆清河的额头,他虽然尚在昏迷之?中,但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着,轻叹道,“这孩子是个心思深的,我以为他这点是随了我,这样看来,说?不?定也是随了你。”

  “他是你亲孙子!”常安诺紧紧抵住门框,背脊不?由得拱起,背在身后的手指在手机上悄无声息的点了两下。

  她的身形看起薄如纸翼,人?也是温柔那挂的长相?,但那双眼睛里的坚毅却寸步不?让。

  “骆徐青也是我亲儿子!”骆老爷子的拐杖狠狠的磕在了地上,“我老骆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看向骆清河昏迷而苍白的脸,温声道:“清河是这一代最像我的孩子,他会懂的。”

  常安诺觉得十分?好笑:“你老骆家的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那些被沦为交易对象接连折磨至死?的女孩的命就不?是命吗?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安诺,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骆老爷子脸上像是极其不?忍一样,温和而怜惜的看着她,“你把?那些证据交给?我,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满意的答复?”常安诺冷嗤道,“指的是让骆徐青暂时禁足避避风头,等到我已经完全被你们掌控之?后,再继续出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你觉得你还有跟我商量的余地吗?”骆老爷子温和的看着她,像是对着自家任性的晚辈一样,“把?东西交出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委屈我替你做主。”

  常安诺当然知道,他竟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她今天就不?可?能带着东西完好无损的从这间病房走?出去。

  在这群人?眼里,她大概只是五指山下一个妄图颠覆山峦不?自量力的臭虫。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骆老爷子缓声道,“你从临京消失,我让骆徐青手底下的这条线消失,给?你一个公道。”

  病房弥漫着沉重的消毒水的气息,也弥漫着无言的死?寂。

  “好,我答应你。”良久,常安诺看向骆清河,缓缓道,“但你要向我保证,保证这条产业会成为不?见天日的一座废墟,永世不?能再害人?。”

  “我保证。”

  骆家人?的保证常安诺从来不?信,骆老爷子是从良多年了,但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利弊比较。

  以他对骆徐青放养的程度来看,这话未必是真心的。

  他也不?过只是在赌常安诺已经没有选择了而已。

  所以常安诺说?:“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但这三天并不?是给?她从临京消失准备的。

  “三天之?后,女演员常安诺在家中自杀。”常安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怕惊醒麻药劲还没过的骆清河,“一个影后死?在自家花园里,是自杀还是死?于?非命,就看您把?骆徐青的那堆垃圾产业解决得够不?够干净了。”

  “我能查出来的东西,也有别人?能查出来。一旦曝光连累整个开河集团,这应该不?是您想要的吧?”

  日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

  她说?:“我虽然身死?,但只要压迫剥削还存在,自然有千千万万个我站出来。”

  骆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莫测的意味,他沉默半晌,突然道:“你本不?必如此。”

  “我只能如此。”她说?。

  常安诺身后有那么多身陷囹圄的女孩,搜集证据的时候帮了她的不?在少数。

  现在她还是落到了骆家人?手里,开河集团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如果她只是被赶出临京,骆徐青禁足一段时间后出来产业重启,悲剧继续上演,常安诺阻止不?了……

  警局里,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面孔沉默的垂下头。

  半晌,徐庄闲的声音继续接上:“但如果她死?了,势必有社会舆论和狗仔铺天盖地的查她的社会关系,也就是法定丈夫骆徐青,那么开河集团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舆论反噬之?前把?产业链摧毁处理干净,把?骆徐青关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常安诺的社会影响巨大,至少骆徐青十年内都?不?能再出来了。”

  “警官,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完了。”骆徐青塌陷着双肩,一夜之?间宛如老了十岁,看着审讯室顶上唯一的灯光,喃喃道,“总算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徐庄闲冷嗤一声。

  骆徐青有些恍惚的朝着玻璃外看了两眼,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他什么也看不?见,踟蹰道:“警官,我能再见……他一面吗?”

  骆清河站在审讯室外将完整的事件真相?一路看到了这里,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隋昭昭随后就和出来找人?的徐庄闲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骆清河一起出去了。

  “你有个了不?起的母亲。”隋昭昭小跑两步,和骆清河并肩走?在一起。

  “是,我知道。”骆清河看着湛蓝的天空,“她比我优秀多了。”

  “我一直纠结于?她的漠视和毫不?留情的离开,卑劣倨傲的给?她贴上了懦弱不?负责的标签。”骆清河抬起手张开五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阳光从指缝间穿过,“但你说?的对,有些人?的离开只不?过是为了坚持更?重要的东西。”

  隋昭昭站在他身前,扬手扣住他的五指:“骆老师也很优秀,顺着线索,把?罪人?绳之?以法,把?她未完成的心愿完成了。”

  阳光倾泻而下,明媚的秋色耀眼夺目。

  八年前的常安诺在这一刻睁开了眼,与八年后的骆清河隔着时空的交接,对上了视线。

  做得很好。

  她笑着说?。

  你也是。

  他轻声回道。

第44章 烂摊子

  深秋意浓, 凉风飒飒。

  黑八哥好不容易苟到自家消失好久的饲养员着家了,终于把它从?街口老王头家里接了回来,这才堪堪在那只?又狠又毒的鹦鹉嘴底下保住了它去年新春才换的油光水滑的毛。

  这天照例飞到帅气邻居家串门, 一只黑不溜秋的鸟展翅兴致高昂的冲向隔壁的院子, 不知道那双鲜黄的鸟眼看到什么?了,又在空中陡然盘旋出一个相当尴尬的急刹。

  “跑什么?死没良心的。”徐庄闲老远就看到煤炭一样的八哥了, 又想起据说这傻鸟对骆清河格外殷勤的传闻, 有些恨铁不成?钢,“到底谁才是把你捡回家的亲爹!”

  黑八哥不通人言,但略懂眼色, 一看他神色不善, 扑腾着翅膀灰溜溜的回家了。

  “你凶一只?蠢鸟干什么??它没心眼子, 喜欢就是喜欢,装不出来。”骆清河意有所指道。

  “……隋昭昭在家吗?”徐庄闲选择忽视他的话里有话。

  “稀客啊。”骆清河懒洋洋的靠在门边, 这才挑眉正眼打量起突然造访的男人,“徐警官日理万机还有空一大早跑来找别人女朋友呢?真?可惜, 她不在。”

  姓骆的那张嘴一向折人寿。

  徐庄闲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那点公子哥脾气早就在当片警的时候被?一堆鸡毛蒜皮的大小事给磨得差不多了, 面无表情道:“我?是来找你的。”

  骆清河丝毫没有侧身放客人进门的意识,睡衣宽松的搭在身上, 恰到好处的露出脖子旁边一点可疑的红痕——虽然那只?是深秋的毒蚊子叮出来的。

  他不觉得跟一个青梅竹马的情敌有什么?好谈的,淡淡道:“有何贵干?”

  徐庄闲好歹也算混成?老刑警了, 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人的时候还是稍微带着些压迫感的,但这人似乎丝毫不在意,懒恹恹的掀着眼皮, 表情十分不爽。

  “你好歹让我?进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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