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啤酒深千尺
姓骆的还真?是不出意料的十分没礼貌呢。
没礼貌的骆老师冷哼一声,最终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刚进门, 徐庄闲就从?兜里摸出一叠信封,搁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口没封,看上去怎么?说也有个小几?千。
电视剧里正巧播到了一端经典的肥皂剧情节。
穿着富贵踩着恨天高的妇人趾高气扬的将一张卡甩在了面容坚毅的女主面前。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骆清河看了看电视里的银行卡,又看了看薄薄的一层信封,神色古怪,“就给这么?点,还想让我?离开她?”
“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徐庄闲气笑了,“这是你在警局当顾问的奖金,林队让我?带过来的。”
骆清河似乎对那点不够塞牙缝的奖金没多大兴趣,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扬眉问:“徐警官来不会?是单单只?为了给我?送个奖金吧?”
“你们?在落水市郊区遇到的那对双生子,送押回临京的途中遭遇意外,老大死了。”徐庄闲盯着骆清河的脸,不放过他一闪而过的任何情绪,“占巴早就掌握了隋昭昭在临京的一举一动?。”
“所以呢?”骆清河抿了一口咖啡,脸上的表情却堪称淡漠。
“你知道的,亲手抓捕那群猎杀动?物贩卖皮货的罪犯,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执念。”徐庄闲对他眼神中冰凉的敌意恍若未闻,移开视线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在纳河发生过什么?事吗?很多事情我?也没搞清,但是我?能告诉你,在那场行动?中,纳河保护站牺牲的人的墓碑堆满了一座山头。”
“占巴下一个目标就是纳河,隋昭昭离开纳河太久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怎么?,你们?从?临京扯到纳河,从?十几?年前扯到今天的这么?大一只?网,少了她难道就织不下去吗?”骆清河将杯子重重搁在桌子上,撑着桌面弯腰看着徐庄闲,眼神沉沉,“她好不容易从?应激状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你们?放过她又能怎么?样?”
“到底是不是我?们?不放过她,你自己心里清楚。”徐庄闲冷下脸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你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他原本的计划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话落到这里,徐庄闲还是没忍住带上了自己都觉得惊愕的酸涩的情绪,冷冷质问道:“你究竟凭什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骆清河听?到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讥笑道:“因为我?能接受一切代?价。”
星火在唇齿间明灭,白雾模糊掉眉眼。
骆清河咬着烟低头不语,徐庄闲也没说话。
这一回合暂时陷入僵局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警官最终还是率先打破沉寂:“她得回纳河,时间拖得越久,暴露在占巴眼下的坐标就越清晰。”
“……她为什么?不走?”
“因为你。”
徐庄闲叹气道:“开河集团上上下下已?经混乱得不行了,你有你的烂摊子要处理,她有她的使命要完成?。”
“放她走吧,骆清河。”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等到头破血流再后悔。”背着隋昭昭向他的男朋友发出警告,这是光明正大了一辈子的徐警官做过最卑劣的事情。
他未必没有带上那份难以言说的私人感情,但更?多诉说的是残酷的事实,一个被?感情羁绊住了的双方永远都在逃避的事实。
夜色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天幕,孤零零的几?颗残星挂在云层周围,而夜幕之下灯火通明。
骆清河在车里等隋昭昭下班。
嘴里咬着薄荷糖,刺骨的冰凉里带着一丝苦涩。
他想起那天在西塔山疗养院前的那个拥抱。
——你永远不会?弃我?而去吗?
——永远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骆清河看着天上明灭的星星,又想起民间广为流传却无据可依的传说——死去的人会?化作天空的星星,一直陪着你。
书上说进化崇尚用进废退。所以人类的文明进化史,也可以称之为一部丢失史,往早一点说,人可以直立行走,于是进化掉了尾巴,再往后看,人可以掌控科技,于是进化掉了打猎的本能,工业革命诞生,于是进化掉了新鲜的空气。
但是他想,人至少是需要星空的。
星星本身没什么?作用,只?是那些死去的灵魂需要在活人这里得到寄托。他好像顺着不可逾越的时空,再次再次看到了常安诺的身影。
——有些人的离开只?不过是为了坚守更?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已?经有人用生命为他践行过了。
“你干嘛这副表情?”隋昭昭刚跨进副驾驶,就看到骆清河不知道把魂丢到哪里去了的模样,幸灾乐祸道,“姓王的也扣你工资了?”
“你觉得呢?”骆清河回过神把薄荷糖咬碎,啧了一声,“他那破动?物园最近还得靠我?养着。”
“有时候我?真?的还挺想报警的,把你们?这群有钱人全?都抓起来。”隋昭昭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被?金钱主宰的世?界的残酷。
第45章 我怕死
郊区这个点的车流量不大, 但是交通部门为了以防有些人夜间方向盘握在手里就有如神助,在大马路上表演深夜速度与激情,把这块儿的红绿灯设得非常多。
骆清河这一晚上话都不怎么多, 引擎待机的时候,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的牙齿压碎薄荷糖的声音。
表示着禁止通行的红光从挡风玻璃中散射在车内,落在他脸上, 那一瞬间看上去像是红了眼眶一样, 车窗大开,清风缓缓在两人之间打着旋。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隋昭昭数着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样子?, 一边拉过?他的右手, 却被手臂上冰凉得过?分的温度吓了一跳:“这么冰, 你血液不循环吗?”
骆清河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我是尸体。”
“挺好的,这玩意戴在尸体上比较值钱。”隋昭昭咂舌。
红灯闪烁着。
光影下, 骆清河清晰的看到?了握住方向盘的食指上一枚银色流光的戒指,戒指上似乎还残留着隋昭昭握在手心里的温度, 烫得有些?惊人,热度从指骨一直晚上攀爬着, 最终宛如沸腾一般落到?了心尖上,带来了瞬间酸胀的刺痛感, 一阵恍惚。
他的心脏病不早就痊愈了吗?可他怎么还是感觉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他哑声道。
“昨天晚上,不过?不是你挑的那对, ”隋昭昭实话实说,“那对太贵了,我买不起。”
骆清河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隋昭昭。”
“嗯?”隋昭昭转头应道。
绿灯亮了很久, 车都没?动。
月黑风高,后面就跟了一辆大货车, 不知道是司机太有素质了还是觉得前面的越野太贵了,也没?按喇叭滴滴。
在绿灯闪烁的最后三秒内,沉寂的黑色大G启动引擎宛如黑夜中的猎豹飞驰而过?。
“你要不要嫁给我啊?”
夜风在疾速中蜂拥而至,灌入车内,在耳畔呼啸,震得人耳膜发颤。
“你说什么?”隋昭昭没?听清。
车窗被重新拉了上去,骆清河啧了一声,一双眼睛散漫的看着前方:“我说,你挑的对戒造型还挺潦草的。”
“没?品的人今夜赐给他一个禁言。”隋昭昭冷笑。
那玩意花了她一个月工资呢!
这几天临京都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就连夜里的月亮比平时要亮许多,看着都晃眼。
除了天上挂着的那位之?外,后视镜里奔驰大G身后那辆大货车头灯的刺眼度比起来也寸步不让。
“你走?的四环?”
“不是,还是郊区那条道。”骆清河显然也注意到?了后面那辆扎眼的货车,“四环堵车。”
郊区这条道走?的是山外围,本来就没?什么车,这会更?是人烟稀少。
骆清河没?打转向灯,按开车窗微微侧头盯着后视镜,另一只手打着转向盘,突然朝左边路口转向。
后面的大货车看上去明明正准备直行,却也突然刹住车,又跟着黑色大G左转起来。
“跟这么明显?”骆清河蹙眉,“这又是谁派来的蠢货。”
“不是跟踪。”隋昭昭神色微凝,危机警报骤然响了起来,“他是打算直接撞上来!”
这边都是盘山公路,一旦发生交通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货车一点隐蔽的措施都没?有,莽着车头不要命的紧紧贴在大G后面。
“坐好了。”
骆清河神色淡淡的扫了后视镜一眼,黑色的越野如同划破空气?的利刃,引擎的轰鸣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表盘上的时速直接飙上一百三不带停的。
不得不说,姓骆的飙车的确有一手,又狠又疯,急弯都不带刹的,车轮子?一路上都压出来了零零碎碎的火星子?。
“行啊你。”隋昭昭甚至感觉坐在车里仿佛被急速的车速悬空了一样,肾上腺素随着窗外景象掠过?的虚影一同在体内炸裂开来。
后面那辆货车咬着尾巴紧追不舍,却还是被几个要命的急转弯甩到?了后面。
骆清河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轻嗤一声:“我玩赛车的时候,你高中还没?毕业呢。”
马上又是一个贴着山路的急转弯,后面那辆大货车好像放弃似的已经减速被甩得越来越远了,车内却没?有丝毫松懈的氛围,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隋昭昭那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到?位,就看到?贴着山体这一边的去道转角处漏过?一丝阴影不对称的光源。
纳河保护站虽说一直都缺人手,除了条件恶劣之?外最大的原因其实是那边招人的条件实在是太严苛了。
隋昭昭一个打也不能打,手上力气?马马虎虎,医疗知识比起专业的更?不用谈的女大学生,她能留在纳河,靠得是那双眼睛展现出来的惊人的动态视力。
比如在闭塞口鼻视线的硝烟中,那枚穿透层层白雾的子?弹,又比如现在,她刹那间看到?并笃定的光源。
“有车在前面转角逆行,它马上就要跟我们?对撞上了!”
以现在的速度,两辆车相撞只有一个结果——车毁人亡。
那道光源对于骆清河来说其实是视角盲区,这条盘山道只有一条弯路,靠内是山靠外是崖,电光火石之?间,他毫不犹豫的向左打死方向盘。
一辆比货车吨位还要重的大卡车与大G车尾擦肩而过?撞向山体。
而那辆刚刚与死神擦肩的黑铁巨兽,转眼间又笔直的冲向了护栏再?次落入了死神的镰刀内,仿佛一剑破万军般的狠狠撞裂了铁质的坚硬护栏,右边一道红色的方形标识上写着“临京四环”外加一个转向箭头立在那里,也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的撞击压得扭曲了起来,以牙还牙的撞掉了奔驰大G昂贵的后视镜一枚。
如同无?数的电影镜头那班,越野冲出赛道,巨大的向前的冲力惯性让它悬空停滞了几秒,然后以一道抛物线的轨迹沉重的落入了崖下的河里。
水流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隋昭昭在车里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就河水这么一冰,瞬间清醒了过?来,第一时间解开安全带,冰冷的河水顺着口鼻过?到?肺里,隋昭昭猛呛了两声,车内就瞬间被水包裹住淹没?了。
嗓子?里的血腥味顺着汹涌狠厉的水流仿佛要灌满她的整个脑子?,极度缺氧下的窒息感已经让隋昭昭分不清是棉花还是河水在堵塞她的呼吸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