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他这叫什么话?
怎么成了她高?兴这样,难道不是共赢的事吗?
但此时此刻,曲疏月没心?思和他抠字眼,她说:“第一,我们各住一间房,我不会?打扰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也守点?规矩。陈涣之的眼睫覆压下来:“好。”
“第二?,我希望我在家里的时候,你能穿好衣服,一些个人用品不要乱放。”
他点?下头:“还有吗?”
曲疏月顿了顿,又说:“还有,我不会?带同事朋友回家,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麻烦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暂时就?这些了,以后想到的话,我再和你提。”
陈涣之寂静坐着,淡然饮完最后一杯茶,高?岸深谷的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他把茶杯倒扣在案上,起?身道:“没问题。”
曲疏月说了大半天,心?虚的不敢看他,捧了杯茶低头喝着。
走了两步,陈涣之又回过头笑她:“你看,不用网友的帮忙,你也想到答案了。”
......还是被他看见了!
曲疏月呵呵假笑两声:“我那是、我那是搜着玩儿的,别当真。”
陈涣之嘶了一下,一脸迷惑的样子:“但不和丈夫同房这个问题,你问姐妹就?算了,问兄弟就?有点?过分了吧?”
“......”
曲疏月划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提问开头,各位兄弟姐妹......
一时恨不得把头埋到杯子里去。
手上这点?茶将将喝完,她就?听见一道关门声,陈涣之出去了。
他出去了,是被她用条条框框的要求,赶出去的。
曲疏月睁着眼,跌坐在那把宽大的圈椅上,头顶的灯光让她感到晕眩。
也许,她能同时处理三五份加急文件,保证按各单位规定的时间完成,是行领导心?目中担大任的好苗子。
但总是做不到,在怀揣着对陈涣之的倾慕中,面对他时,拿出副自?在坦荡的姿态来。
少女时代永不落幕的遗憾总像是一个诅咒。
时不时就?出来作祟,好一阵歹一阵,像膝盖骨上的风湿。
到这一刻,曲疏月才不得不承认。
爱这道题目,对于?十?二?岁就?失去妈妈的她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今晨 起?得太早,又是脚不沾地的连轴转,到了晚上,还强打精神和丈夫谈判。
因此,即便满腹心?事,曲疏月还是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她没敢再耽误,掀开被子起?身,上午还要去陈家会?客。
曲疏月洗漱过,将头发用皮筋绑起?来,扎了个慵懒的低丸子。
她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小礼服裙,很轻便的款式,不累赘,难得的是又温婉庄重。
下楼时,陈涣之坐在长桌边吃早餐。
酒店准备的很周全,中西式都有,曲疏月坐下后,拿了一片吐司送嘴里。
陈涣之先一步吃完,他喝了半杯咖啡,扯下餐巾擦拭嘴角。
曲疏月不敢让他等?久了,咀嚼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他看她这样,出言提醒道:“你慢点?吃,不急。”
“不急吗?”曲疏月鼓着腮帮子问:“不是有客人在等?吗?”
陈涣之倒了杯牛奶:“爸妈会?招待的,我们去露个面就?好。”
曲疏月说:“那也不好迟到太久,下次你可以叫醒我。”
陈涣之架着腿,脊背靠着椅子,借着透亮的晨光端详她。
太阳从落地窗里直射进来,可以清晰的照见,曲疏月脸颊边缘细小的绒毛。
他觉得有点?意思。
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太,不把他放在眼里,倒把这些外四路的客人,看的这么要紧。
陈涣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曲疏月,你知道你的物理分数,为什么总是不及格吗?”
一大早的,还是在赶时间的情况下,她不知道他哪来的闲心?。
曲疏月费力咽下食物:“为什么?”
“就?因为你经常的搞错主次。”
“.....哦。”
到出门上车,曲疏月还是没领悟到,他这番敲打什么意思。
车开进了家属院,以陈绍任现在的职务,分到的是两层的小楼。
院子里栽着三四棵柿子树,枝干粗壮,快到果子成熟的季节,梢头丰饶挂着橘红的灯笼。
曲疏月仰头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的,被人牵住了手。
她下意识的要缩,却被陈涣之紧紧握住:“很快,就?进门这一下。”
曲疏月没有再挣扎,是她说的,在外面,会?负责演好陈太太。
新婚夜刚过,按道理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手都不牵算怎么回事?
她的肩膀擦着他,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们家这几棵柿子树,长得真好。”
陈涣之说:“是冯爷爷栽的,他退休以后也没挪走,怕养不活。”
曲疏月低下面庞,细声说:“像这种树,确实不宜动?地方。”
他们说着话进门,江意映早听见了动?静,迎到门口来。
她笑着拉过曲疏月:“这么早要你过来,辛苦了。”
曲疏月也笑:“妈妈说哪儿的话。”
来的也不是别的人,是陈绍任在抚城老家的一些亲友,昨天没赶到,今天特意来小坐的。
陈云赓的祖籍在抚城,那边至今还有几门近亲,来往的不算频繁,但逢年过节都会?有走动?。
他也从不因为身份,就?疏远了这些穷亲戚,相反的,每次都很热情的招待。
新婚夫妇一起?走进去,一一认了人,陪着闲聊一会?儿家常。
到傍晚吃过饭,把客人热络的送出去,家里才安静下来。
陈绍任留他们在家里住:“就?在这儿住下吧,又回去干什么,全在路上折腾了。”
曲疏月坐在一旁,她不好开口拒绝,全看陈涣之的意见。
他若有所?思的,沉沉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放下杯子:“也好。”
......等?了半天就?等?来他一句也好。
曲疏月泄气般的,看了一眼楼上,在陈家总不能分房睡,那今晚怎么过?
第19章
陈家的阿姨还是从前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也没换过。
天黑下来,朱阿姨收拾陈涣之的卧室,铺上新的高支棉床单。
曲疏月刚好进来, 帮着她一起, 拿了个枕头往枕套里塞。
“放下,放下。太太, 这里不用你。”朱阿姨说。
曲疏月笑了下:“没事,阿姨。我也闲着没事。”
陈涣之和他爸爸在客厅, 说一些工作上的变动, 陈绍任自然有话交代他。
曲疏月很自觉, 知道?有些细节她不方便?听, 找了个适当的理?由上了楼。
说实话, 陈涣之将?来是集团总经理?还是董事长?, 这个盘子有多大, 陈家倾尽全力能把儿子送到什?么地方, 她并不是很关心。
朱阿姨细看了她一眼:“太太长?大了, 人变漂亮了,性子还是一样的温柔。”
曲疏月有点惊讶:“怎么, 阿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你们是高中同学对不对?”朱阿姨想了想:“有一个礼拜天你来送涣之的校服,是我接的呀。”
她点头:“是,我竟然都给忘了。”
朱阿姨还记得很清楚:“不过,那校服真是你家阿姨洗的?衣领都没搓干净。”
曲疏月支支吾吾, 说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陈涣之的校服是她亲手洗的。
她不愿意假手于人, 用了自己当时最喜欢的香氛, 洗完后,衣服上浸饱了一道?山栀子香。
那香气在他身上留了很久。
每次曲疏月打?他身边过, 会有一种?错觉,路过的风都像是在拥抱。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红着脸,低了低头。
年幼时,为陈涣之做过的、自以?为是的傻事,何止这一两件?
朱阿姨上了年纪,话也多:“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但?我还记得啊,当时我要给他重洗一遍,他......”
她还没说完这个他。
门外传来江意映的声音:“小月,到妈妈这里?来一下吧。”
曲疏月朝外应了句:“哎,来了。”
她把套好的枕头放下,对朱阿姨笑一笑,说我先过去一下。
朱阿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