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事实上,不?管她怎么?用尽力气去挣扎、抗拒,还是?躲不?过命运拙劣可笑?的诅咒。
九年前?如此,九年后,还是?如此。
但人总归要有点长?进的,没有长?进,有那么?点自知之?明?也好。
她回?过头,奉上一个了然的甜笑?:“陈涣之?,这里又?没有观众,不?用演这么?逼真吧。”
这下轮到陈涣之?的表情僵在面上。
他关掉水龙头,哗啦不?断的水声?忽然停了,周遭静了下来?。
陈涣之?甩甩手上的水,扯过一张棉柔巾擦干:“也是?。”
曲疏月笑?。看,就说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第二天是?周六,曲疏月睡到中午才醒。
跟往常的很多个早上一样,她斜躺在陈涣之?的枕头上。
好像睡着了以后,就控制不?住要把身体往这边移,如果陈涣之?也没醒,那她整个人都?会歪在他的怀里。
就为这件事,曲疏月不?知道脸红了多少次,次次都?说不?好意思。
到后来?,陈涣之?都?是?直接掀被子下床:“不?用抱歉了。”
曲疏月:“?”
他人一下子变这么?好。
陈涣之?穿上拖鞋:“要道歉干嘛?反正你又?不?会改。”
等他一转身,曲疏月就坐在床上冲他的后背比手划脚的,很小声?的骂骂咧咧。
有一回?陈涣之?突然回?过头,目光中有惊讶、不?解和不?敢置信。
她扭曲的动作顿在半空,生?硬的变成伸一个懒腰:“你看我这姿势优美吗?像不?像小说里的女主?”
陈涣之?冷嗤一声?:“小说女主的睡姿要像你一样,有多少个霸总都?被踢飞了。”
“......”
曲疏月在床上蹭了很久,很珍惜她的午间时光。起床对她来?说很困难,冬天起床是?难上加难。
等饿得不?行了,估摸着外卖也快要到了,才慢吞吞地穿衣服。
简单吃了一碗豚骨拉面,曲疏月又?精疲力尽地躺下休息了会儿,看时间已经是?三点半。
意识到片刻都?耽误不?起了,她加快动作,把准备的年礼连拖带拽,全部弄上了车。
到曲家的时候是?四点多,曲疏月把车停在院子里,冲里面喊:“爷爷,姑姑。”
慧姨戴着橡胶手套,拿了把大铁剪子从?花坛边探出头:“月月回?来?了?”
曲疏月回?头:“慧姨,你在这里做什么?啦?”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剪掉枯树枝啊。”慧姨放下剪子,朝她走过来?:“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走走走,我帮你搬一点。”
“好啊。”
进去的时候,她爸爸正陪老爷子坐着,说话下棋,檀木棋盘上密布黑白棋子。
曲疏月叫了句爷爷,又?叫爸爸。
曲慕白敲了敲子:“月月,来?,坐到爷爷这里来?,看我下棋。”
她依言坐过去,慧姨又?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慢慢喝,我再?去剪草了。”
曲疏月在手心里捧牢了:“慧姨,你也别太累了,早点进来?吃晚饭。”
“晓得了。”
曲慕白问了几句工作的事,什么?时候放假,春节期间用不?用值班。
疏月说:“明?天周日,要补春节期间的班,周三就放假了。”
她爷爷点点头。曲正文看了她两眼,迫不?及待插进来?问:“就你一个人来?的?”
曲疏月嗯了一句:“陈涣之?他......”
话音未落,门口就飘来?一声?不?疾不?徐的称呼:“爷爷,爸爸。”
她抬头,原本应该在津市的陈涣之?,出现在了她家客厅里。
曲疏月一双杏眼圆睁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陈涣之?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我开车回?了趟家,拿了点爷爷爱喝的茶叶,比月月晚到了。”
曲慕白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自己的亲孙女,内心有一箩筐的话,却摁下不?表。
倒是?心思浅的曲正文,站起来?给女婿倒茶:“来?了就好,还分什么?早晚。”
陈涣之?接了,笑?说:“爸说的对。”
等他再?次坐下,曲疏月趁歪头倒茶的功夫,细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啊?”
他慢慢吹了口茶叶:“昨天我就看见那些东西了,是?送给爷爷的吧?”
“那你也不?用特意赶过来?,累得慌。”曲疏月说:“我自己能?应付过来?。”
陈涣之?垂着眼眸:“你就当我票瘾犯了。”
曲疏月斜眼瞄着他:“什么?意思?”
“你不?让我在家演,没办法,就只好来?这里演了。”
“......”
第39章
曲疏月不知道他又在开什么阴间玩笑。
临近年关, 集团里每天会都开不完,整日出差的大忙人,大老远跑到她家来演戏。
陈涣之要是说, 是特地来免她在长辈面前难堪的, 还勉强讲得过去。
可他这样长途奔波又是为什么呢?如果不是喜欢她,就是太在乎这?个好?丈夫的名声。
曲疏月端起茶喝一口, 黄色的茶汤沾湿她殷红的唇瓣,那毫无疑问是后?者了。
她忍不住点评了句:“你?是真爱做这?些面子?功夫啊。”
陈涣之不置可否:“我们家过春节规矩多, 到时候还得你?受点累, 有?来有?回而已。”
曲疏月放下了杯盏:“一年也就这?一次嘛, 没问题。”
他们留在曲家吃了晚饭, 曲慕白坚持要开那瓶学生送来的土陶瓶茅台, 出土至今保存完好?, 是在一场拍卖会上竞拍来的。
这?些天陈涣之老出差, 到了下面就免不了有?饭局, 曲疏月担心他不能喝。
她拦了一句:“爷爷, 爸爸,涣之开了车来的, 喝了酒回不去。”
曲慕白瞪她一眼:“你?又?不喝,开他的车回去不就好?了,再不成让司机送。”
“可是......”
曲疏月还要说什么,被旁边的陈涣之一把拉住:“没事,爷爷您开, 我陪着喝两杯, 醉了就在家里睡下。”
她小声嘀咕:“明天还要补班呢, 睡什么呀!”
这?话爷爷没装进耳朵,却被她姑姑听了去。桌子?底下, 曲粤文拱了拱她:“怎么你?结个婚,结成这?样爱操心唠叨的个性了,就那么在乎他!”
想起陈涣之嘴上丝毫不让她的一笔笔旧账。
曲疏月狠狠剜了她边上举杯的人一眼:“谁在乎他呀,喝醉了拉倒!”
曲粤文听了当没听,扭头便敬她的侄女婿:“来,涣之,姑姑敬你?一杯。”
陈涣之倾过身?子?,压低了杯口:“不敢承姑姑的敬,该我敬您,祝姑姑永远青春。”
哄得曲粤文连连点头,议论闺蜜男友的口吻,笑向曲疏月:“哎,蛮会说话的。”
曲疏月闷喝了杯水,接上一句:“是的呀,没人比他更?会气 人了。”
这?陈酒闻着香,后?劲也大,一顿晚饭下来,菜没见陈涣之夹几筷子?,酒先进肚三两半。
曲疏月真是怕他醉在这?儿?。她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别灌得太猛了,喝点汤垫一下。”
陈涣之伸手来接,碗底下碰到她的手,雪一样冰冷。
吃到最?后?,曲慕白这?个主张喝酒的人没事,东倒西歪的是曲正文和陈涣之。
曲正文好?办,俞伯扶了他到车上,送回家交给廖敏君。
他常应酬,喝得醉醺醺,和衣仰头往床上一躺的次数不少,廖敏君都料理习惯了。
但曲疏月怎么办?回到他们那个家里头,朱阿姨又?不在。左右都是她一个人。
曲粤文说:“不然就在你?房间睡一晚,家里毕竟人多。”
慧姨也应和着,说:“是啊,我帮你?递个水啊毛巾的,不比你?自己摆弄姑爷强?”
曲疏月琢磨了下:“行?,那我们把他扶上去吧。”
这?时,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陈涣之站起来,诈尸一样下了慧姨一跳:“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的眼睛半眯半张,跌撞着,同手同脚的就要往门口去,身?子?斜了半边。
曲疏月真是没眼再看下去了,就这?么往外走,一准要栽到她家池子?里头去。
她扶住他:“来,慧姨,您帮我一下。”
她们合力把这?个人高马大的醉鬼扔在了曲疏月床上。
疏月扶着黑桃木床柱,狠狠喘了两口粗气:“他怎么那么重啊他,累死我了。”
慧姨笑:“我去打盆水来,你?给姑爷擦一擦脸和手。”
她人歪在柱子?旁边,单手叉了腰,累得一点样子?都没了。
曲疏月瓮声瓮气:“嗯,辛苦慧姨了。”
慧姨手脚麻利,很快端了脸盆过来,卯卯嘴朝床上:“给他脱了呀,男人喝了酒要散散热气的。”
曲疏月面上顺服,口里应着好?呀,身?子?却迟迟不肯动。慧姨是过来人,几秒钟就开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