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 第66章

作者:一寸舟 标签: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轻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但他问?了, 然后她该怎么回答呢?说我不问?你, 是因为全然的不在乎。

  这是句屁话?, 明明她心里很在意, 在意得?要死的那种。

  那么,老?实地告诉他, 自己是因为太好面子太要强,不肯亲口?问?出这个既定的事实,不愿再受一遍折磨。

  但这跟承认她喜欢他有什么区别?

  直到陈涣之再次出声:“曲疏月,你就睡着了吗?”

  曲疏月脑子短路,心想这是个好对策, 脱口?而出:“嗯, 我睡着了。”

  说完她就皱了皱眉。蠢到家了。

  “.....你要不要听听看, 你自己在说什么?”

  一声轻笑后,陈涣之枕在手上的脑袋转过去, 无语地看她。

  曲疏月还在强行挽回颜面,无中生有地打了一个哈欠:“是快睡了呀。”

  陈涣之语气?很强硬,也很固执:“回答问?题。”

  算是他聊天?范畴里少有的刨根问?底。

  曲疏月:“只是谈个女朋友而已,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就没有问?。”

  “好好好,你清高,你懒得?问?。”陈涣之撤了手,也就势扭过身?体:“那毕业晚上呢,忽然冲我一通横三横四的发脾气?,是因为那条项链?你以为是我送给李心恬的是不是?”

  曲疏月彻底懵了。今天?晚上他怎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是吧?不是他的性格啊。

  她愣了愣,开始跟他打太极:“时间太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啊。”

  陈涣之淡嗤了声:“不记得?吗?刚才不是还问?我项链的事?”

  “那、那是聊到那儿?了,随口?问?问?。”

  “请你现在也随口?答一答。”

  “......”

  不过几?秒钟,曲疏月结结巴巴的:“可能......可能那天?我情绪不稳定,来例假了吧。”

  “......”

  陈涣之半天?没说话?,随口?编瞎话?的人自然心虚,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就差握起他的手发愿,说我以我的党性担保。

  曲疏月问?:“我这么说,你能相信我吗?”

  他也凑了过来,清冽的 气?息轻拂在她面上:“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相信你?”

  曲疏月屏住了呼吸,虔诚点头:“应该。”

  像是勉强过了关,陈涣之的手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语调低沉:“好,那下一个问?题。”

  她动都不敢动,肩颈都很僵硬,瑟瑟问?:“今天?晚上,是踩了真心话?的游戏开关吗?”

  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问?她问?题啊。

  陈涣之说:“但你说的也不是什么真心话?。”

  “......什么问?题?”

  曲疏月泄气?。他还是没有信那套说辞。

  陈涣之的声音有点低哑,像是极力忍耐着:“刚才在游艇上,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抱我?”

  这酒店准备的被子是不是太热了一点?

  疏月感?觉后背上全是汗,脖颈子上兴许还冒着烟,她快原地升天?了。

  她穷尽了绵薄的想象力,一个字一个字的,牙膏一样往外挤:“那个时候,我,闻着海上有一股,腥臭味。”

  “所以?”

  一旦接受了这种可能,再往下编就顺畅多?了。她说:“想用你的衣服捂一下鼻子。”

  “哦。”陈涣之似笑非笑的:“我的衣服就这么香啊?”

  曲疏月被问?得?很烦,但也是认真拽上了:“也就还可以吧,比臭水沟好一点。”

  “......好。最后一个问?题。”

  反反复复在生死边缘横跳,曲疏月最后那道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警察同志审犯人,都喜欢在晚上赶大夜了。铁打的意志也经不住这么拷问?哪。

  曲疏月咬牙道:“你说。”

  过了片刻,陈涣之才问?:“抱着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哭诉自己令人讨厌?”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题严重超纲。

  虽然曲疏月知?道,前面那些送命题,她同样答得?稀巴烂。

  上一个题目还在脑海中盘桓,陈涣之仍连环炮地的追逼她。

  他说:“你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冤枉了我一些,所以在后悔对不对?那么这九年里......”

  曲疏月终于受不了,她腾地一下子坐起来,掌根抵着床,借着力喊:“没错!陈涣之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因为那条项链误会了你。我没有礼貌,我好奇心作祟,打开看见了那封表白信,以为你喜欢李心恬,所以要和你断绝往来。”

  躺着的人,仍然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但内心如?磅礴洪水,流经身?体的血液岩浆一样,滚烫翻涌着。

  陈涣之听见自己拼命镇定下来的声线:“为什么?”

  “为什么?”

  曲疏月好笑地重复了一遍,眼眶里溢出一滴泪:“女学生为男同桌吃醋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我喜欢你那么久你都不知?道,我为你生的每一次气?你都不知?道原因,你不知?道我为你哭过多?少次。你真是个笨蛋,陈涣之!活该你娶不上太太,还要靠家里安排,结果还是我,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

  陈涣之也坐了起来,他很快开了灯。

  曲疏月用手背挡了挡,但挡不住她被睫毛缠住的凌乱发丝,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泛着微微潮红的、起伏的胸口?。

  他伸手去给她擦泪,小心翼翼的,捧珍宝玉匣的手势,去揩她的下眼睑。

  一下,两下,三下。

  曲疏月忽然拍掉了他,掀开被子起身?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觉得?头很晕,情志在一瞬间决堤的感?受很不好,必须做点怎么缓冲一下。

  哪怕是出门吹吹风也好。

  快到门口?时,陈涣之追了上来:“曲疏月,你穿成这样上哪儿?去?”

  “别管。”曲疏月冷冷回了一句:“反正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好讨厌。陈涣之这个人好讨厌。

  从高中毕业后,曲疏月就暗暗对自己说,再也不能有那么失态的时刻了,哪怕是为了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她都很平和。情绪稳定的像背地里常喝中药调理那一类人。

  可这才嫁给陈涣之多?久?原形毕露了。

  果然呢,她们莉娜说得?对,这世上有两样东西碰不得?,海/洛/因和陈涣之。

  曲疏月打开了一丝门,正要出去,陈涣之一个旋身?挡在了她身?前:“你听我说。”

  她捂上耳朵:“我不听,我不要听。”

  陈涣之把她的手拿下来:“你一定要听,事情就不是你以为的......”

  但曲疏月没心情,实在不高兴听他火上浇油,大力将他从门缝里推了出去。

  她利落关上门,将陈涣之锁在了外面,忘了他还赤着脚。

  陈涣之失笑地揉了下鼻梁,他拍门:“疏月!”

  走廊尽头转过来两道微醺的身?影,一人手里提了一瓶酒,互相搀扶着,讲着笑话?走过来。

  胡峰躬着身?体,定睛一看:“这不是涣哥吗?大半夜的唱哪出?”

  雷谦明瞧他穿着淡灰真丝睡衣,黑色滚边,一双脚光在外面。他幸灾乐祸地笑:“怎么?被我们曲小姐赶出来了?来,我替你叫门。”

  陈涣之心里烦都烦死了,闻见这一身?的酒味,火都起来了:“都给我滚。”

  他又敲了敲门:“曲疏月?曲疏月?”

  胡峰打了个酒嗝续上,提着瓶子的手指了指门:“曲疏月,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哪,开门!”

  “......你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吗?别烦我。”

  陈涣之手上一使劲,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撅了,疼得?胡峰哇哇叫。

  这么一通闹腾,曲疏月还是不肯给半点动静出来。

  雷谦明他们等了一会儿?,劝陈涣之说:“疏月那人我了解,一般不生气?,生起气?来没那么容易好,且冷落你呢。走走走,去我房间坐会儿?。”

  胡峰也来拉他:“真的,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

  陈涣之被两个酒鬼拖到了雷谦明的套房里。

  他坐到沙发上,把双一次性拖鞋扔到地毯上,伸出脚蹬进去。

  想到曲疏月那一通严重的控诉兼表白,她真是气?狠了。

  陈涣之嘴角不由得?蔓延一缕笑意。怪不得?人都说烈女怕缠郎呢。

  胡峰凑到他面前来看:“怎么的?被赶出来您还乐上了。”

  雷谦明往床上一趟,扶着额头:“婚姻生活令人窒息呗。”

  “懂什么叫婚姻生活!”陈涣之骂了一句,嘴翘得?比耐克还歪:“有婚姻吗你俩?光棍两个。”

  胡峰笑他:“您有,连门儿?都进不去了,您是真有啊。”

  陈涣之摸了茶几?上一包烟,偏头点燃了:“我是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这叫识趣。”

  “是,陈公子最识趣了。”雷谦明躺着来了一句:“犟呗,谁他妈能犟得?过你啊。”

  “......”

  陈涣之漫不经心地抽完一支烟,笑着摁灭了。

  他忽然问?:“谦明儿?,高中的时候,你觉得?曲疏月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