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不世
生，我要你是我的，死，我也要你是我的。
只有我可以向你复仇，向你讨债，只有我可以拿捏着上一代受害者的身份来攻击你伤害你，来公开诵读你的原罪，来制裁，来进行打着正义名号的侵犯——别人不行，也休想。
也只有你，可以配合我承受这一切。
唯有他们，是被荣南亲手摧毁的下一代，被扭曲了人生，从小掺杂着黑暗和痛苦长大，没有也无法变成所谓正常人的样子，而是变成了彼此的魔鬼。
唯有他们，能共鸣，是同类。
他们，它们——苏颜心头用过无数的情绪，翻江倒海将她吞没，理智告诉她快点逃，那是唐惟懒得伪装的真面目，可是…可是…脚像是生了根似的，根本没办法从唐惟的怀里离开。
眼前被人盖住，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像是被人一下子切断了，将她拉回现实的，是唐惟清冷的声音，和他缓缓松开她眼睛的手，“该工作了吧，苏小姐。”
他总是这样，收放自如地将自己的情绪肆意挥洒表达，从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苏颜咬着唇，深呼吸往书房里走，唐惟领着她到了电脑前，随后打开了主机和显示器，男人的声音在一边如同霸道总裁般响起——不，或许他本来就是，“也挺好，荣楚亲手调教的你，如今为我所用，或许这是他根本想不到的。”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
苏颜皱着眉头，打开电脑开始接收他发来的程序，“我承认荣楚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不至于这样说他。”
还帮着说话上了。唐惟眯着眼睛，漂亮又乖戾，“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不见你维护一下我？”
苏颜敲着键盘的手一顿，“你别抬杠。”
“你说你那么爱我，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唐惟凑过来，从背后贴上来，握住了苏颜的鼠标，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随后俯身点开了桌面上的软件，“我懂，是情调，没事，你口是心非。”
…他这人怎么自说自话？
“什么时候你那个苏颜出来了，喊喊我，爷想跟她过过招。”
怀念起那个黑化的小贱人，床上都一副面色潮红咬着牙又刻意目光冷漠的样子，他就想弄死她。
唐惟面不改色地点开软件，随后将要测试的地方给苏颜点了点，对她说，“对了，你这几天和悠悠有联系嘛？”
苏颜一愣，“怎么说起悠悠来了？”
“听说他俩要见家长，是真的在往结婚方向发展谈恋爱？”
唐惟低头看了看怀里坐在电脑面前的女人一眼，“黑泽这两天破防了，心里很崩溃。”
第1820章 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苏颜自然是知道洛悠悠和顾杗的关系进程的，他们两个确实是奔着试一试的打算去的，只是洛悠悠目前心情还总是摇晃，她向苏颜倾诉过——理智告诉她选择顾杗是正确的，不会再受到伤害。
但是感性总是让她在深夜里一个人辗转反侧。
或许她和榊原黑泽一开始就是错的，大家都不该强迫被捆绑在一起，如果没有强行订婚，或许现在洛悠悠换一个方式去认识榊原黑泽，没准就已经在一起了。
只是想到了唐惟和榊原黑泽的关系这么好，苏颜选择不将这些事情告诉唐惟，否则唐惟扭头去告诉榊原黑泽，他不就知道洛悠悠也还在为自己痛苦——不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了吗？
不，洛悠悠想让自己彻底死心，也想让榊原黑泽死心。
苏颜只能说，“那，只能看洛悠悠自己了。
顾杗也挺好的，从来没干过坏事，也挺帮着大家，或许和顾杗是个不错的选择。”
确实，顾杗是不错，甚至挑不出哪里有毛病来，可能是因为他对每个人都挺好的，没架子不摆谱，不像唐惟棱角分明又凌厉，洛悠悠是个软包子，跟着顾杗有人照顾，性格也挺合适。
唐惟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造孽啊这是。”
“这是黑泽自己选择不珍惜的。”
苏颜看了唐惟一眼，“命运将安排好的最好的一切放在了他手里，他自己丢了。”
***
陆放是怎么都想不到，他和唐惟测试了半天没弄好的程序，苏颜加进来才俩小时，全给测试完了，完事儿还给出了一套相当成熟的建议，让他俩连着麦都有些沉默。
陆放捏着眉心说，“你怎么以前没打过招呼说你老婆这么猛，我以为就一花瓶。”
唐惟气笑了，“老子看得上花瓶？！”
陆放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男人会拒绝花瓶吧，花瓶好啊，没脑子还长得漂亮，容易控制，又看着顺眼，这不是随便玩？”
“…渣男。”
唐惟说，“我之前看见荣南了。”
陆放沉默了一会，“嗯，你没对他动手吧？”
那一刻，唐惟眼里掠过的是血腥的杀意，冤有头债有主，荣南是一切罪魁祸首，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苏颜已经从书房走出来站在他背后，只是自顾自说着，“早晚有一天，他会死的。”
可是唐惟没有想到的是，说完这话，就有人给苏颜打了一个电话，苏颜从背后走来，将手机贴在他脸边上，还吓了唐惟一跳。
女人动了动口型，便让唐惟皱起眉。
是荣楚？
荣楚找他干嘛？
唐惟看也不看，说，“给我挂了。”
苏颜有些着急，“他说有事找你…”
“不听，不接。”
唐惟眼皮都不抬，将苏颜递过来的手机推开了，“他能有什么事找我？
怎么，想把你从我这里接走？”
另一端抓着手机的荣楚低着头，额头的碎发落下来，大半张脸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他听到了唐惟对他的拒绝，随后那手机像是被人抢了，下一秒被挂了。
呵。
荣楚收回手机，看着眼前看守所里的女人，那是徐瑶的母亲，他站在透明的墙外面，对她说，“你是出不来了，也没办法替你女儿报仇了，不过外面可还有人在蹦跶…指使你的，就是榊原樱子吧？”
第1821章 我的阁下，我深爱她。
徐瑶母亲的案子走正常流程至少还要几个月才会被判刑，而这几个月里，她倒是受了骂名，那指使她的罪魁祸首还在风风光光，荣楚这话，让徐瑶的母亲一下子变了脸色。
原本麻木苍老的中年妇女的眼里出现了些许不一样的神情，这个时候荣楚追问，“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她就不会过得很好了。”
深夜，弯月高挂，荣楚从看守所走出来的时候，表情相当冷漠严肃，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个日子的倒数，有人给他发了信息，跟他报备母亲陆依婷的后事准备到了什么地步，他望着那些被收拾出来的遗物，发过去一排字——统统送到荣南的办公室门口。
荣南第二天拉开门的时候有些愣，门口堆满了各种东西，有照片，有精制细巧的盒子，还有厚厚一叠日记本，荣南皱着眉，看向艾斯，“这是谁放的？”
艾斯脑子里迅速划过了一个念头，“也许是…小少爷。”
除了荣南和艾斯，能这样使唤荣南下属做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和荣南有血缘关系的荣楚了。
荣南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都给我收拾了！”
“我瞧着有些熟悉，有可能是…陆依婷的遗物。”
艾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这是他第一次抗拒了荣南的命令，机器人的程序里，出现了一种名为感情的病毒。
他低着头，却态度有些坚决，“阁下您不如看看吧，或许是小少爷想把母亲的遗物也给您收藏一下，好歹是亲生父母，虽然不是真实夫妻，但也好歹陪了阁下这么久…阁下若是一眼不看直接丢了，少爷伤心欲绝把这事儿昭告天下，传出去，外头人会说阁下冷漠无情。”
荣南的眉毛皱了皱，总觉得艾斯这话里隐隐带着什么深意，但是这话也不无道理，男人手指攥了攥，想起陆依婷的样子，又望着门口这一堆遗物，总觉得不切实际。
陆依婷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在他这里，他总觉得她好像还没死。
推开门，背后艾斯蹲下身去，将陆依婷的遗物亲手一件一件捧了起来，那动作特别轻巧，像是生怕摔了似的。
他们之间，一个死了也没名没分，一个活着也无声无息，说不出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点，谁又更可怜一点。
或许那么多等待荣南到来的深夜里，陆依婷靠着艾斯的肩膀哭得喘不过气，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荣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艾斯将东西一件一件摆上来，随后他说，“艾斯，你是不是对我开始有意见了。”
似乎从陆依婷死了以后开始，艾斯就变了。
艾斯动作一顿，手里最后一件遗物是一张照片，那是荣楚拍的，荣南站在最中间，艾斯和陆依婷一左一右，年轻又意气风发，却无人知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那照片放在了荣南的眼前，荣南的呼吸加速，他看着艾斯沉默地收拾完了一切，道，“你喜欢陆依婷？”
我的阁下，我深爱她。
可是艾斯没说，他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也不知道还能陪伴荣南多久，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辈子，都没得到过。
就像陆依婷。
第1822章 是否搞错，她的遗物。
现如今再去说一些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种词语也委实没多大意思。
说喜欢，倒更像是背叛了这些年的无声陪伴。
艾斯想了想，便说，“阁下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陆依婷没有结过婚。”
荣南的声音那么冷，艾斯想，那么多日夜里，他吻陆依婷的唇，也是冷的吗。
“你也一样没有找过一个女人。”
荣南微微眯起眼睛，“对女人没兴趣？”
艾斯低头笑了笑，“说笑了阁下，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特别强烈要结婚的欲望罢了。”
荣南很少过问陆依婷和艾斯的私生活，在他眼里他们两个就是最精密运作的机器，没什么好值得关心的，如今陆依婷一去——荣南倒觉得像是空了一块似的，开始关心起眼前的艾斯。
好像除了艾斯，他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那你现在呢，不想生个孩子吗？”
“我有孩子。”
艾斯还是那副表情，“荣沫就是。”
荣沫的父母户籍被艾斯和陆依婷想办法移到了他俩名下，这样一来，就仿佛他们两个真的有了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