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镜
省得她来了见他屋门紧闭,以为他在修行不好打扰。
不多时,那道儿门缝终于被人推开,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来,眼睛乌溜溜的:“师尊?您在忙吗?”
白亦不自觉展了笑颜,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不忙,进来坐~”
来聊聊天~
……
时绒看到自家师尊的笑,愣了一下。
修无情道的,还能这么笑?
这就是心中无情,撩人自然快?真正的纯欲天花板?
时绒也不是那等子客套的人,师尊既然拍了身边的位置,她便绝不往他对面的空位坐。
不动声色把门关紧,人就凑上去坐下了。不是与他同向对着桌子,而是正面着他,盘着腿坐在了蒲团之上,眼巴巴地瞅着他的侧脸。
白亦:“……”
“听闻师尊晋悟道境了哇,恭喜恭喜~”
时绒作为弟子,首先当然是浅聊一下师尊晋级的事儿,以表关心,“您刚晋级就过来,不用稳稳境界吗?”
白亦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她竟然会知道悟道境的事,这世上除了大乘期,鲜少有人知晓。
但她既然问了,他也没有隐藏:“重回境界,境界会相对平稳,在船上修行也是一样的。省得离远了,放心不下你。”
这就是认了。
时绒久久看他:“……”
她无法想象断情绝爱是种什么感觉,自己私下琢磨,也觉得那必然并不好受。
大概像是最爱美食的人,突然失去了味觉?
或许东西吃在嘴里已经尝不出味道,但记忆和理智告诉自己,面前的食物是自己最喜欢的,应该好好珍惜。
师尊依然待她好,就是因为这样吗?
……
时绒突然侧身,靠在了桌子上。又身体微微前倾,挡在白亦的视线前,深深地望着他。
白亦喝着茶与她对上视线:“?”
“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悟道境唉!”时绒冲他伸出大拇指,翘了翘,笑嘻嘻:“师尊牛哇牛哇!”
白亦:“……”
哪怕看过多次,他还是被萌得唇角翘了一丝。
时绒盯着那一缕笑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掏出一个小本本来,奋笔疾书。
上写:牛哇牛哇测试。
下写:反馈:反应平平,不存在被夸赞之后害羞的情绪。比上一回的情绪波动下降百分之二十,但有一个附加的笑,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敷衍。目测假笑率高达百分之四十。
与其自己私下里猜来猜去没个说法,时绒觉得数据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可惜她不懂心理学,也不知道这个测试准不准。
但是没关系,多测几组综合看看就好。
最后得出总结:对她的情绪值下降百分之十左右。主要是没有了被她强行撩拨之后退缩害羞的情绪,应该是坦然无畏式无情,嘶……难搞。
白亦:“?”
白亦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时不时埋头刷刷写东西,字体奇怪而潦草,用的应该是穿越之前的文字。
他看不懂,于是问,“你干什么呢?”
时绒道:“有感而发,随手做点小记录,师尊不用放在心上。”
白亦:“……是吗?”
那你怎么一边做记录,一边往我脸上瞄,确定是啥正经记录吗?
但想想绒崽都离开他小半个月了,会要多看他几眼也是正常的。
便听之任之,给她多看几眼了。
……
除了测试白亦对自己的态度。
时绒又在聊天之中夹杂私货,悄咪咪提问,测过几组别的数据,比如有关沧明镜、云隐仙府、青云学府等等。
白亦对这种问题给出的反馈相当之匮乏,一般都是表情淡淡地嗯一声表示知道,而没有兴致多问两句。
时绒医生咬着笔头,内心直叹:“问题很大啊……”
总结:对外情绪值下降百分之八十左右,全方位无情无波动。
严肃认真地为这次测试做了个复盘,最后将魔爪伸向师尊的头发。
……
白亦对她毫无防备,很轻易被她圈了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
这样的接触并不算亲昵。
时绒说着说着话,坐姿愈渐崩坏,已是懒洋洋地靠过来,半趴在桌上,手一低便能触碰到他。
但她没有。
只一片静谧之中,在暧昧的距离之中,垂眸地圈弄着他的发。乐此不疲,眸光认真而悠远,莫名让人耳根发热。
……
时绒原计划是弄断师尊几缕头发,试试看他会不会有情绪波动。
毕竟师尊爱美,最宝贝他的头发,这是结果最显而易见的测试了。
可手里盘着师尊的发丝,越摸心里头越喜欢,又死活下不去手了。
曾钢铁直、为了做测试可以不要命的时绒,在想到师尊可能会难过哭泣的画面后,饮恨败北,最终决定停止这一项“惨无人道”的试验。
改作轻轻拽了拽。
然后紧张地盯着他看反应。
白亦面对崽子的手贱作妖行为,没有任何恼火的情绪。
只是不知道她在闹什么,看她轻轻拽,就微微倾身过去,无辜地看着她。
“对不起啊,”时绒道,“把师尊拽疼了吗?”
疼是不疼。
但是白亦怕她手劲儿大,没个分寸,真给他头发拽断了,就示弱道,“疼。”
时绒与他四目相对,心里立时软了。
叹息一声,欲要放开师尊的头发:师尊被拽头发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好像不太上心的样子,情绪波动果然小了好多啊。
白亦看绒崽不知为何颓丧下去,咬咬牙,又将头发塞回到她手里:“其实也没那么疼,你轻点就好。”可以玩的。
时绒:“?”
时绒转过身,笔尖起飞,在她的实验报告上继续写。
剪,划掉,拽头发实验。
结论:紧张头发的情绪大幅度减弱,情绪波动下降百分之九十,夭寿啦,出大问题!!
白亦:“???”
白亦看她脸色乍青乍白,变幻莫测,不禁思索他离开的这几日,绒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行事如此反常?
甚至独处的时候,都不对他动手动脚了。
得去问问沧明镜情况才是。
……
时绒没忘记来师尊房间的目的。
并再次利用了开窗理论,晃着脚丫子道:“师尊是不知道,表姐才这么年轻,就被家里催促着联姻,她还不像我,有个能为我撑腰的师尊在。她的父母一句话都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说是全凭族老安排。她也是没办法了。”
她小嘴叭叭,有时候并不需要人接话,自己就能说上一大堆。
又道:“前两天龙船和麒麟船都受了损,下面两层进过水,被褥一抖全是盐渣,屋子里一股子海腥味,又潮,实在不好住人。这上层的房间愈发紧俏,一个空房都没了。这不,她就来找我了……”
悄咪咪喵师尊一眼,“我寻思着,龙船上没有空房,只有院长先前特地给我留的一间。两个人还带个小鲛人,三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这有点挤呀~我和表姐原就是在麒麟船上报了名的,在那边还有住的地方。要不然……就同她一起搬到那边去?”
话说到这,还真怕师尊感情淡化之后,看她说得有理有据便一口答应下来,忙道,“就是好不容易与师尊团聚,不想离您太远……”
“你之前住的是麒麟船?”白亦发现了好大一个盲点,诧异道,“怎么回事?沧明镜他们不管你的吗?”
绒崽瘦了这些,难道是在麒麟船上无人庇护,给人欺负了?!
“……”时绒万万没想到,翻车的点居然在这里,安抚道,“不是,是我和表姐自己去的。”
白亦眼神更诡异了。
他早前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重回悟道境,原计划是不登船的,但早就给绒崽布置好了船上的事。
除了麒麟族的嘉实,其他与她交好的人和族落,都被分派到了龙船。而相对交恶的,都派去了麒麟船。
能保管她在船上也有小伙伴们一起玩儿,不至于无聊,更不会被旁人冲撞,坏了心情。
结果她自己跑去麒麟船了?
干啥呢?
时绒看懂他眼神之中的疑惑,解释:“那不是表姐不乐意,我为了帮她避开悬壶谷硬塞的亲事嘛,才躲到麒麟船上去的。她年纪还小,不想成婚。”
“当真?”
“当真!”
白亦幽幽道:“那你既然愿意为表姐做到这个份上,是不是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师兄嘉实寻不着活路,就这么没了?去麒麟船是一就二便的么?”
时绒头皮发麻,不知道话题究竟是何时被他歪到天边,拿捏住的。
正要说感情的事儿咱们能拿出来做慈善,外头突然传来人轻轻叩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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