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第166章

作者:容溶月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市井生活 玄幻仙侠

  屹立数百年的悬戈台倒在了漆夜里,火光乱跳,在夜幕烙下一颗颗光洞,龙可羡站在斑驳的光影中,弯了一下唇,那笑容带点天真的恶意。

  她不要冠冕堂皇的大义,就想要那微不足道的东西。

  ***

  天边泛起鱼肚白,悬戈台焚烧殆尽,遍地废墟,余烬犹存。

  冷雾游动着,天地一片昏蒙灰白,龙可羡神情平静,孤零零地坐在石块上,听见松软的小径里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去,先看到一双沾满雪泥的麂皮靴,再往上,是张病容明显的脸。

  真好看呐。

  龙可羡这般想着,却仰头问他:“我有一枚铜钱,缠红线的,你看到过吗?”

第172章 拜堂

  你看到过吗?

  阿勒喘着气, 口鼻逸出白雾。

  这句话没有答案,问出来就是死局。

  阿勒也懵,他从褚门以北, 策马飞驰过血冷尸残的修罗场, 再回到北境境内, 这辈子没有跑过那样急的一段路, 他以为这段路的终点是美满团圆,却没有想过路是窄的, 走到尽头就堵死了。

  新雪那夜,避风坡下,重逢时的一幕幕阿勒脑中快速回闪,龙可羡的怔忪,迟滞的反应, 下意识的皱眉凝思,一股脑儿全涌到脑海, 他抽丝剥茧地摸到了一点端倪, 皱眉, 思索,然而还没有等他找到合适的回答, 龙可羡就站起来了。

  群鸟扑簌着,在清晨的后山林投进了涟漪, 冷雾四下逃逸。  龙可羡往前走了两步,踩到了赤红的碎冰,再次问:“铜钱,缠红线的, 你看到过吗?”

  她似乎也没有奢望从阿勒口中得到回答,只是在重复行为, 语调平平,没什么起伏,双眼也蒙了层雾,淡淡的。

  行尸走肉。

  万念俱灰。

  不等阿勒回答,那把豁了口的长刀已经滑劈出去了,她杀得手热,气劲狂奔在四肢百骸,冲得杀性高涨。

  “叮——”

  阿勒反手掷出了铁镖,在刀锋错位的瞬间往后翻身,落地后没有停顿,侧突上前,那是龙可羡习惯用的进攻方向,阿勒先她一步堵住了攻势,否则等她第二刀落下来,此刻的他不一定能扛住。

  龙可羡愣了愣,又横刀直推出去,不料力道再度落空,错身的刹那,两人砰地撞了肩,阿勒手一翻,袖中滑出一枚小东西,挂上了刀尖。

  清脆短促的一声响。

  龙可羡收势时,那枚东西也跟着坠下来,她的目光不自主地跟着它跑,阿勒趁她分神的机会疾突向前,抱着龙可羡滚进了雪地里。龙可羡顾不上许多,她探手接到了刀尖上的那东西,一圈冷润的触感硌到了掌心。

  那样熟悉。

  是一枚缠着红线的铜钱。

  “哐当!”

  刀被劈手夺下,丢到了远处,龙可羡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口鼻呛了碎雪,闷闷地咳嗽两声,口中还在细喃:“我的,是我的……”

  “皆是你的,别打了,再打我便散成块儿了。”

  要在龙可羡刀下讨到便宜并不容易,他偏头咽下口血,翻身在上,扣住了龙可羡左腕,固定在旁,说:“我是谁?”

  龙可羡死攥着铜钱,默不作声望住他,她本可以轻易地把他掀翻下去,可她没有,在这个姿势下,她感觉到了熟悉的重量和温度,只不过,仿佛还差点意思。

  少了什么呢?

  龙可羡溜了神思,冷不防被阿勒掐了一把掌心。

  “认不得我了吗?”

  龙可羡默默地点头。

  “这铜钱,是不是你的东西?”

  龙可羡很快地连点两下头:“铜钱,我的。”

  “我寻来还你,算不算好人了?”

  算吗?龙可羡思绪迟钝,沿着阿勒的逻辑找不到反驳之处:“算的。”

  “我寻来铜钱还你,还任打不还手,要算天大的好人了吧,那你听我话,这事儿也没有错。”

  龙可羡思绪跑得很慢,觉得这人每句话都有道理:“没错。”

  “那你便睡会儿,不要怕,天大的好人守着你。”

  话落,龙可羡后颈一阵麻,顷刻就陷入了黑暗里。

  ***

  火烧了一夜,悬戈台里残垣遍布,阿勒抱着龙可羡靠在了里侧,寻了两道墙的夹角,这儿避风,还有半面屋顶,随后吹哨招来海鹞子,送了两道信出去。

  厉天的消息跑得很快,海鹞子两度来回,阿勒便把事情捋了个大概,他看着龙可羡,脸上始终压着层愠气。

  日光很淡,没下雪,整座龙宅沉浸在诡异的寂静中,偶尔响起短促的惊叫挣扎,厉天迅速清理着残局,把事态压在了可控范围里。

  后山这处祭祀地更安静。

  龙可羡转个身,听到了振翅破空的声音,睁开眼时,还有点刚睡醒的迷糊,而后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掌心压在硬物上,她迫不及待地把铜钱拣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是她的。

  又不太一样。

  龙可羡把铜钱放在鼻尖轻轻嗅,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突然,侧前方噼啪一道响,龙可羡看到火堆燃起来,边上半蹲着个人。

  正逢黄昏的尾巴,西望是深橘色的天,不远处高山覆雪,近地面全是深灰色的断壁残垣,他背对龙可羡,正在往火堆里丢着什么。

  “哥,哥哥。”

  “?”阿勒扭过头,险些被扑过来的人压死。

  他伸手从她肘下穿过去,卸掉了那道力,手掌按在她后腰,是真要防一手,否则小炮仗稀里糊涂地再给他来一刀还了得。

  “喊谁呢。”

  龙可羡晕乎着,还要往阿勒怀里蹭,把称呼挨个都喊了个遍:“哥哥,阿勒,哥舒策,坏东西。”

  “打住,”念到最后一个,阿勒及时止住,卡着她下巴,把脸抬起来,“我不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了?”

  龙可羡没明白,困惑地望住他,伸手往他脸颊戳了戳:“变窄了,干巴巴,肉都哪里去了?”

  “……”阿勒刚说服自己接受龙可羡失忆的事实,又被这出闹昏了头,但他聪明,不露声色道,“想你想的啊,寝食难安,这二两肉哪儿还愿意跟我,都跑了。”

  龙可羡脸颊烫,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看到这片废墟,不由懵住了:“这是哪里,好破。”

  “外边玩儿呢,午后遇了贼,你磕着脑袋忘了,不要紧的,”阿勒信手捏来,“这地方是破了些,委屈你几日,待外边安生了便能走了。”

  “遇贼?”龙可羡蹭地站起来,绕着阿勒转了两个圈,看到他苍白的神色,忧愁道,“你没有事?”

  阿勒拽着她袖管往下拽:“只是风寒,不打紧。”

  龙可羡闷闷坐下来,钻进他胸口挨着,把铜钱放在指头上玩儿:“遇贼,我们打赢了吗?”

  “自然是赢了,你在这里,没有赢不了的。”阿勒把火堆拨了拨,翻出来几颗红薯。

  龙可羡抬起眼,矜持地抿了点笑,装作不经意似的问:“我很威风吗?”

  “威风啊,”阿勒抬眉,“一个打十个,全凭你压阵。”  “嗯,”龙可羡唇边陷出两粒梨涡,“我保护你的。”

  别再给他拧成麻花就是祖宗庇佑了。

  天全黑下来了,风也不动,在这岑寂中,两人罩着同一件披风,紧靠在这残缺的冷灰色巨物下,火堆燃得很旺,一点儿也不冷,龙可羡枕着阿勒的腿,在这柴火噼啪声里睡着了。  很安心。

  夜半时,阿勒把她圈在身前,一前一后地蜷着,火势渐渐弱下去,龙可羡却越来越热,她 难耐地翻了个身,阿勒的气息就沿着颊面钻进衣领。

  “动什么。”

  龙可羡在扭动间硌到了个硬物,她拧着眉:“你把叠雪弯刀拿开。”

  “刀不在这里,”叠雪弯刀落在军营中,傻小崽记忆凌乱,记不得这事儿,阿勒哄她,“没刀,快睡。”

  “有,”龙可羡着急起来,“指着我的,难受,不要它。”

  “不要么?”阿勒没了睡意,翻身而起,把那披风一拉,蒙在里边沉着声说,“要与不要你说的不算,它是浪荡的根源,遇着你便犹如鱼落水中,情不自禁如此。”

  阿勒带着她找到了地方。

  龙可羡张了下嘴,有些记忆是模糊了,可情绪和反应一如既往,她耳边嗡地低鸣,憋出了句:“没说这个。”

  “哪个?”

  龙可羡退一步,阿勒能进十步,他笑了起来,把自己送进她手中,不怀好意地说,“话要讲清楚。”

  龙可羡这点道行根本不够看,她支吾着,觉得阿勒又在欺负人,想反驳些什么,却知道自己在言辞上占不到便宜。

  可是,言辞不行,口舌却不一定了。

  她眨了两下眼,在阿勒灼热的呼吸里不退反进,突然仰身,准准地亲了他一口。

  阿勒没反应。

  龙可羡一鼓作气,动作快极了,啄米似的,连亲了五六七八下。

  最后一下,她屈肘撑起了身,发丝沿着肩臂下滑,轻轻贴着他的嘴唇,此刻脑中放空了,只凭借本能在试探。

  她一下下吮着,逐渐找到了乐趣。

  没料到这招儿,阿勒先是怔住了,在那湿漉漉的舌尖胆大包天探进来时,阿勒笑了一声,嘴唇自然地分开,接着衔住了她,卷进口中开始兴风作浪。

  空气稀薄。

  龙可羡挨着这激烈的吻,有些喘不上气,她嘶嘶地喊疼,含糊地说舌头麻了,可阿勒要撤,她又搂住他脖颈不让走。

  像撒娇,还像懵懂的渴求。

  龙可羡鬓发湿透了,一半是被阿勒的体温烘的,她喊热,却扯掉了阿勒的腰带。

  阿勒攥住她手腕,摁在腹间,不让动了。

  而后他撑着手掌拉起身,在漆黑的布料里 说:“腰带是你扯的,便宜却是我占的,你记不清事,日后若要翻账,我任你处置。”

  龙可羡根本听不进话,她浑身犹似火烧,揪着他衣领把自己翻上去,披风罩不严实,落到了背上,她眼睛湿红,像揉开的花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