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两个都愣住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王夫人却以为是自己的话成功叫她们迟疑不安了,正满心得意信心十足的等待答复呢。
毕竟在她看来,她的宝玉就是块人人争抢的宝贝疙瘩,出身高贵不说,相貌品行都是顶好的,最是招小姑娘喜欢,如今亲姐姐又成了娘娘……放眼这整个京城,哪个公子哥儿还能比得上她家宝玉?薛宝钗这样一个商户出身的姑娘,能够嫁给宝玉这样的贵公子都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了,薛家怎会不想牢牢把握?
然而……
“姨妈这话叫我好生迷惑。”薛宝钗忽而眉头一皱,言语软糯却异常犀利,“你与老太太不是已经决定要撮合宝玉和林妹妹了?怎的如今却又有这一说?”
这下子王夫人可傻眼了,她是当真万万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会被薛家知晓了。
还不待她想好该如何解释,就见薛姨妈已是恼了,“我拿你当亲姐姐,知晓你有困难二话不说便拿了二十万两送予你,你倒好,竟是拿着我女儿的婚事作伐子要行骗呢?亏得咱们家早已是知晓了实情,否则今日还当真要被你骗过去了!”
“我怎么就骗你了?”王夫人也恼了,道:“老太太想要撮合宝玉和林家那丫头是不假,但我却是打心眼儿里看重喜欢宝钗的……”
“哦?所以说聘娶林家丫头是假了?老太太跟你妥协了?”薛姨妈不禁冷笑,满脸讥讽的表情咄咄逼人。
王夫人愈发恼怒了,说道:“老太太一心就惦记她的嫡亲外孙女我有什么法子?我硬是拼着惹恼了老太太的风险才总算叫她点头同意将来叫宝钗进门做二房……”
“你说什么?”薛姨妈顿时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颤抖的手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要宝钗给你儿子做妾?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薛宝钗忙上前搀扶住自家母亲,虽未开口说话,却亦是红了双眼。
原本还百无聊赖险些要坐那儿打瞌睡的薛蟠这时可就不干了,当场就窜了起来,“我妹妹这样的品貌给你儿子做妾?你倒是敢想!贾宝玉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这样的齐人之福,他配吗?他配个棒槌!他也就配勾搭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秧子搂搂抱抱,给我妹妹提鞋他都不配!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我们薛家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被一个晚辈如此劈头盖脸一顿骂,王夫人整个人都傻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被人高马大的薛蟠提溜着扔了出去。
“一会儿我们一家子就搬走,往后也不必再来往了!呸!”说罢便叫了奴才们去收拾行李,又打发人去收拾自家的宅院,竟是一刻都不肯多逗留,恨不得立马搬走的架势。
薛蟠平日再如何不顶用,却也是实打实的薛家家主,他这一开口,奴才们自然利索的办事去了。
等他回到屋里,薛姨妈就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下,“说话就好好说话,动粗作甚?她终归是你的长辈,叫人传出去你还能落下个什么好名声?”话虽如此说,但她的表情还是透着股子欣慰。
薛蟠却是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好名声不好名声的,我薛蟠有过吗?再者说,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咱们平日里拿她当自家亲戚,但凡她开口就没有不应的,这几年住在这贾家,前前后后叫她拿去了多少银子?结果呢?人家这是拿着咱们一家子当猴儿耍呢!”
“真当她那宝贝儿子是凤凰蛋呢?我薛蟠虽不是什么好鸟,可好歹还有些自知之明,贾宝玉的作风比起我来又好到哪儿去了?甭管丫头小子但凡入了他眼的就没他不想上手的,骨子里都烂透了,披了件人皮还真就敢拿自己当个人了,我呸!禽兽就是禽兽,别说披了张人皮,就是化成了灰都盖不住那股子禽兽的味儿!”
“罢了罢了,搬就搬罢。”薛姨妈长叹一声,心里仍是十分不得劲儿,瞥了眼桌子上落下的那个装银票的匣子,终究还是一咬牙,“收起来罢,既然人家瞧不上咱们薛家,咱们也就不必上赶着了,省得咱们家的铜臭味儿污了人家高贵的鼻子。”
一家人已是热火朝天的忙活开来,而被扔到门外的王夫人却是气急败坏了,站在原地只瞪着梨香院的大门咬牙切齿,一双眼珠子都要滴出血来了,满眼的恼恨怨愤。
“太太……”周瑞家的苦了脸,“看来薛家是真恼上了,这可怎么是好呢?银子……”
“差了他薛家那点儿?”王夫人冷笑道:“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说破了天去也不过就是下贱的商户!京城可不比金陵,这里遍地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权贵,没了咱们贾家的庇护,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谁还能放在眼里了?且等着瞧罢,出了贾家的大门他们就该知道后悔了,有的是他们回来求咱们的时候!”
话到最后已然能够清晰的听到她那恨恨磨牙的声音了,显然……但凡薛家真遇上难处回来求她,那必定是轻易讨不着好的了。
“走罢,去汀兰苑。”
虽说心里一阵自我安慰,但小肚鸡肠的王夫人还是憋了一肚子怒火,等到了汀兰苑时也没见个好脸色,拉长了一张脸仿佛林家姐妹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
林诗语打眼一瞧她这副德行,顿时也就没了那虚与委蛇的心思,当即轻笑一声,道:“二太太这是讨债来了不成?”
王夫人眉头一蹙,有心想要发作,但思及自己的目的却还是忍了下来,脸上反倒是强挤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来,拉着她们姐妹两个的手便是一通嘘寒问暖,什么吃的习不习惯啊住的可还舒适啊,下人伺候得可还精心啊……诸如此类问题。
倘若是人家才来到府里时她这般关心关心都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这都过去多久了?
林诗语很是无语,她是当真想拿面镜子来叫王夫人好好照照自个儿此时此刻的嘴脸,那张虚伪的面孔上满满就是写着“功利”二字,丑陋至极,令人作呕。
“劳烦二太太挂念了,咱们一切都好。”林诗语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又道:“细算起来咱们姐妹住进来也有几个月的功夫了,二太太还当真是千载难逢头一回踏进这汀兰苑呢,也不知究竟是有何要紧事才劳动您贵脚踏贱地?”
但凡长了只耳朵的都能够听出这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了。
王夫人顿时就落下了脸子来,沉默着费劲压了压心底的火气之后方才开了口,道:“你也知晓咱们家正在为娘娘修建省亲别院,按理本是桩天大的喜事,只是……这样大的一个工程实在是耗费得很,如今不过才开始动工,这余钱便已不剩什么了……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只得想着找亲戚们凑一凑……”
“你的意思,这是跟我借钱来了?”林诗语愕然。
林黛玉及其余的丫头嬷嬷也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王夫人,仿佛是在怀疑,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还是王夫人的脑子坏掉了。
第28章
王夫人一时间并未能想到其中关窍, 只以为大伙儿是觉得她一个长辈跟晚辈开口借银子有些不大合适,就一副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
“按理,我身为舅母的着实不该跟你一个小辈开这个口, 只我眼下已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 这别院已经开始动工了,哪儿哪儿都巴巴的等着要钱, 实在是耽误不起啊, 我也只能舍下这张老脸到处凑一凑罢了,好歹也要叫这工程顺利进行下去。”
“当然了, 虽说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互相拉扯帮扶一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这钱也不叫你白出……你只想想,娘娘是你嫡亲的表姐, 若是她在皇上面前得了好脸,那等将来你到了宫里头不是也能够帮衬帮衬你?否则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冷不丁一头扎进皇宫那样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岂不就如同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你年纪轻不懂,这普通的深宅大院都是处处玄机呢, 更何况是皇宫那样的地方?那关系复杂着呢, 远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够摆弄得过来的。”
“这人啊, 无论到了哪儿终究还是要抱团才能过得更好, 你与你表姐天生便有着一份血脉关系, 与旁人都是大不相同的……如今你表姐已是先你一步在宫中经营多年, 等你进去了只牢牢跟在她身边安心享受便是了, 再不必你自个儿费什么心思去谋划, 你表姐好你便也就好了……”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诗语却是忽地笑了起来, 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是那般乖巧可人, 口中吐出的话语却犹如刀子般尖锐锋利, “幼时便听祖母常说,这人啊,蠢不可怕,有自知之明就好,最可怕的便是蠢而不自知……我原还不大明白呢,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蠢而不自知的人?那究竟得有多蠢啊?如今见了二太太,我可终于算是长见识了,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天底下还当真就有那蠢而不自知的绝世蠢材!”
王夫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一团火窜到了脑门儿,“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就窜了起来,指着林诗语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你是在骂我?你……你……”
“我怎么了呢?我骂错了不成?辱人者人恒辱之啊二太太!”林诗语丝毫不怯,翘着嘴角满面讥讽的冷笑道:“打量着我年纪小就企图用这种鬼话来糊弄我吓唬我?指着我被你唬住了将来能够老老实实抱着你女儿的大腿巴望着她求生呢?最好还能乖乖听她的话受她指使?真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又蠢又毒说的便是你!”
“既然你先妄图拿我当傻子耍弄,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人蠢当真不要紧,都是老天爷给的,没得选也怨不得你,平日只老老实实缩着别冒头也就罢了,偏你若是非要以己度人到处瞎蹦跶,最终也不过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王夫人只气得眼前发黑,身形一阵踉跄险些当场晕倒,亏得周瑞家的及时扶了一把。
“我可是你的亲舅母!还是贾嫔娘娘的亲娘!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你简直就是……”
“二太太。”饶是身为太皇太后的心腹、本该与贾家这样的老臣更加亲近些的福嬷嬷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且容我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令千金如今虽贵为嫔位娘娘,但与林姑娘相比……毫无可比性……贾嫔娘娘便是费尽心机谋算一辈子,也绝达不到林姑娘入宫初封的位份,是以二太太还是切莫再招笑了,您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真真是太滑稽荒谬了。”
与之相较,余嬷嬷开口可就要更加不留情面了,“区区一个贾嫔,还谈什么帮扶提携我家姑娘?她配吗?二太太如此豪言放肆,也是真不怕折了你女儿的寿。”
“你们……”王夫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又恼又恨又羞,憋了半晌也未能憋出一个字儿来。
林黛玉亦冷笑着说道:“若你只是想糊弄些银钱倒也罢了,终究是亲戚,为了那点子身外之物翻脸还远不至于,奈何你偏如此用心险恶……既然如此,依我看这亲戚也大可不必继续做了,回头我们姐妹两个便去禀了老太太,就此告辞也罢。”
“好好好!今日之辱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王夫人咬牙,恨恨瞪了眼姐妹二人之后转身便离去,谁知一脚才踏出门槛,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劈在了她的身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呆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听周瑞家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快来人!太太被雷劈晕了!”
汀兰苑中有不少都是贾家的奴才,原本听了喊叫本能的想要上前帮忙,只是看着被劈得浑身焦黑的王夫人,大伙儿的心里却也不免打起了鼓来。
寻常遇上那等恶人,旁人都少不得要咒骂一句“当心天打雷劈哦”!可见自古以来在人们心里只有那十恶不赦之徒才会遭天谴被雷劈……这位二太太究竟私底下干了什么事以至于连老天爷都怒了?若是她们靠近了会不会一会儿再一道雷劈下来连累到她们?
一众丫头婆子面面相觑,迟疑着谁都不敢上前,那头周瑞家的已是气急,指着她们便破口大骂,“作死了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如今竟是指使不动你们了!你们且给我等着,一会儿等二太太醒了我就如实禀报,将你们全都提脚发卖了出去!”
众人这才怕了,忙不迭挤出讨好的笑脸凑上前去帮忙,一边还不忘姑奶奶祖奶奶的喊着周瑞家的,好求得她放过自个儿这一回。
毕竟二太太可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的恶人,谁知道私底下手段有多恶毒多狠辣啊?只怕都不是她们能够想象得到的呢,那能不怕吗?可真真是要吓死个人了!
屋里,亲眼看见这骇人一幕的福嬷嬷就不禁深深瞧了一眼林诗语,亦是不知那张苍老的面庞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而林诗语则是抬头望着那一片晴空万里,眼里寒意甚重。
能够引得天打雷劈这样严重的惩罚,可见这个王夫人心里对她的恶意实在很深啊。
“今日是将她给得罪死了。”林黛玉上前两步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语气明显透着股忧虑。
林诗语轻笑道:“怕什么?纵是再重来一回我也绝不会惯着她忍着她,敢用那种恶心的心思来算计我……当我是她那样的蠢货还是她儿子那样的软蛋呢?”
“虽说姐姐是不必怕她,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今日已是撕破了脸皮,咱们再在这里住着也未免尴尬……”
“打发人去将咱们家的宅子简单先收拾收拾,择日就搬罢。”
要说这贾家的奴才那向来是出了名的爱传闲话,更何况是遭雷劈这样的稀罕事呢?转眼的功夫就传得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了,甚至也不知究竟是哪个这样能耐,前脚才发生的事后脚立马就传到了外头去,朝廷的八百里加急都要甘拜下风了。
府里府外的人都是议论纷纷,不停揣测着这王夫人私底下究竟是干了多少丧天良的恶事,五花八门什么猜测都出来了,也没人真正去管它合不合理准不准确,反倒是越恶才越叫人相信。
古有云流言猛于虎,又有云三人成虎……很多时候事实真相并不重要,说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原本平平无奇的王夫人就这么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成为了整个京城的风云人物,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已经彻彻底底打上了一个“绝世毒妇”的标签,恶事做尽天理不容的那种,甚至一度成为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每每有孩子哭闹不止,家里人只需说一句“再哭就叫王夫人吃掉你”,保准儿再难缠的小儿也老实了。
也不知王夫人醒来后得知这一切后会不会被活活气死,总之眼下老太太和贾政都要气死了。
偏贾赦那个混账玩意儿还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说着风凉话,“我活了半辈子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看见有人青天白日的遭雷劈呢,可见她私底下怕是没少作恶,得亏老天有眼呐。”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贾母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贾政却深以为然,铁青着脸说道:“大哥所言不无道理,平白无故的谁都不劈却只劈了她?可见她定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之过错,咱们贾家岂能再容得下这样一个德行败坏的媳妇?还请老太太准许儿子休了她!”
“不成!”贾母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定了,道:“她后面还关乎着娘娘和宝玉,还有王子腾……万不可草率决定。”
那头贾赦又不甘寂寞的蹦跶了出来,嗤笑一声,道:“有她这样一个遭雷劈的生母,娘娘和宝玉还有什么好前程?老太太委实多虑了。再说那王子腾,他可不仅仅是王氏的兄长,还是我家琏儿媳妇的亲叔叔呢,还怕他与咱们家翻脸不成?要我说不如快刀斩乱麻休了那王氏,好歹还能为咱们贾家保全一点好名声,否则叫外人看见咱们家如此偏袒包容她,指不定会以为咱们都跟她蛇鼠一窝呢。”
“不错。”贾政连连点头认可,“且她如今是咱们贾家的人,儿子只怕她的恶行会连累到咱们贾家遭受天谴,届时儿子岂不成了贾家的大罪人?那可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啊!”
贾母很烦躁,阴沉的脸色显得原本慈眉善目的脸庞都意外多了几分可怖。
一方面她知晓此次王氏是将外孙女给得罪死了,怕留着王氏会使得外孙女与贾家疏远、甚至是厌恶恼恨,另一方面她却又担心休了王氏会使得孙女对家中生出隔阂怨憎……竟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又思及因着这桩事累得整个贾家的名声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贾母的心中便愈发恼恨烦闷起来,忍不住暗自将王氏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蠢妇?偏还就好死不死被他们贾家给聘了回来,这究竟是作的什么孽哟!
贾母迟迟不能拿出个主意来,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却忽见一婆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皇上派了李公公送东西来……”
众人一惊,还以为是因着贾元春要赏赐自家什么呢,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来,“人到哪儿了?快快将宝玉他们都叫出来……”
话还未说完,那婆子的一句话就瞬间叫大伙儿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哎呦老太太您误会了,李公公是奔着林家表姑娘来的,这会儿人怕是已经到汀兰苑了!”
贾母不免有些尴尬,同时又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竟是当即亲自朝着汀兰苑去了。
等着才一踏进汀兰苑的大门,贾母这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却原来竟是有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正进进出出忙着搬行李呢!
“这是要做什么?语儿你们这是打算搬到哪儿去?”
正与李德全站在一旁说话的林诗语听见声音就转过了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老太太怎么亲自来了?我正打算一会儿送走了李公公就去与老太太辞别呢。”
“辞别?为何辞别?我不准!”贾母登时眼圈儿一红,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哭了起来,“你们姐妹两个这才在家里住了多久,怎么就要离开了呢?你们母亲年纪轻轻的就先我而去了,看着你们我不过才能勉强熬了过来,如今却竟是连你们也要离我而去,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我知晓今日你受委屈了,等着王氏醒来外祖母自会为你做主,断然不会轻饶了她,你何苦与她那么个蠢东西置气呢?况且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单独在外住着叫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无论如何我也是绝不能允许你们搬走的!”
“这个就不劳老太太操心了。”李德全一扫与林诗语说话时讨好恭敬的态度,顿时腰杆儿一挺,嘴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上特意赏了座宅院给林姑娘居住,这些日子宅院里都已是处处安排收拾得妥妥当当,如今林姑娘直接搬进去就成了,宅院内还有诸多内务府精心挑选出来的奴才专门伺候林姑娘,外头也有特意拨出来的御前带刀侍卫日夜轮班守护,再外头街道上巷子里九门提督也会格外关注着,莫说那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便是会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都休想靠近一步。”
“皇上对林姑娘十分上心,虽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但事关林姑娘的桩桩件件却也是都要亲自过问关心的,无论是日常起居生活还是安全方面的问题事无巨细皆已做好安排,老太太只管安心就是。”
若只是林诗语自己的意思,贾母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再哭一哭贾敏逼得她妥协,但李德全这一抬出来康熙,贾母又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得干流泪着急,同时心里亦是生起了一股惊惧恐慌来。
凭着贾元春得了圣宠,身为太监的李德全怎么也不会如此不客气,除非是得了圣上的指示……也就是说,王氏的言行已经叫宫里知晓了,并且引得皇上十分不满,这才多会儿的功夫便已是派了总管大太监亲自撑腰来了!
思及此,贾母更是深恨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着想着竟是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太太!”鸳鸯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搀扶,却冷不丁手心被掐了一下,顿时她也就明白过来了,抬头看向林诗语哭道:“老太太已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最是忌讳大悲大怒,林姑娘如何能忍心啊?看在老太太往日一片慈爱之心的份儿上……”
这是要拿孝道出来压人?嫡亲的外祖母伤心过度晕倒了,她若还执意要走,传出去该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林诗语冷下了脸来,唇瓣微微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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